徐宏沒再繼續問黃文寧,掃視了一上全場,立馬在場的人感受到那雙眼楮里含著的威嚴與壓力,身上的厭倦立馬拋到了九宵雲外,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徐宏問︰「黃大隊長說完了,你們在座的各位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黃文寧把情況說得已經很清楚,大家也沒有太好的思路,听到徐宏問話,一個個把頭都低了下來,很顯然,徐宏對目前的辦案進步不滿,所以誰也不想站起來說話,免得撞到槍口上,成為撒氣筒。
徐宏看大家都不出氣,說︰「這起案子市委和市政府的領導非常重視,應該說我們前期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很辛苦,只是缺少重大突破。時間過了一個多月,我們時間不多了,同志們啊!支隊班子的政治前途,寧海刑警的名聲,全在各位的身上了。如果在限期內破不了案,我丟了這頂帽子事小,壞了刑警的名聲事大啊。這件事是我市刑警發展歷史上的一次重大考驗,破不了案,我們就阻礙了這個警種的發展,後人講起這段歷史,都會罵我們啊!我們就是寧海刑警的罪人,到時就算你我各位已經退休了,不在了,都會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拜托各位了。如果沒有人補充,那就散會吧!大家繼續努力。」
徐宏正準備端著杯子離開,突然一個聲音從辦公室的最後面響起︰「我想談談自己的觀點。」
听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扭頭往後面看去,只見站起來的是陸良。黃文寧有些意外,雖說以前他知道陸良破過槍案,但他認為這不過是個巧合,在他眼里,陸良只是刑警界的一個新兵,只是運氣好了些。現在陸良站起來,讓他感覺有些意外。意外的不光黃文寧一個,其余的人也都想听听陸良準備說些什麼。
看到陸良站起來,徐宏心里升起一絲希望,他總感覺陸良這個小伙子在辦案上一定有過人之處,這也是他把陸良抽調回來的原因。
他抽陸良回來還有另外一個考慮,那就是專門針對這個黃文寧的。這個黃文寧雖說表面上看起來對自己還算尊重,但他知道,他骨子里是看不起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軍轉干部的,更何況自己當初從事的是政治教育工作。他原來是高進的人,心里只服氣高進,現在高進退了,他在自己手下,不得不低頭而已。
徐宏下決心要破這個案子,就是要在全體刑警面前樹立自己的威信,可刑偵支隊辦理任何一起大案要案都離不開黃文寧,他的工作能力目前來說如果他說自己在寧海屬第二,沒有人敢說是第一。徐宏一方面要用他,另一方面又希望有個忠于自己的人抗衡他,削減整個刑偵工作對他的過度依賴。當黃文寧不再是工作中離不開的人物,他如果有什麼過分行為,自己就可以放手收拾他,而陸良,就是自己選中用來制衡黃文寧的人。
徐宏鼓勵陸良說︰「你有什麼話說,講吧。」
陸良在後面听黃文寧講了前期工作和對案件的分析判斷,認為黃文寧不虧是辦理過大案子的,分析得頭頭是道,尤其是前期做的工作,非常細,也很必須,沒有豐富的辦案經驗,是根本想不出來這些工作措施的。
但經過昨晚的分析,他有了自己的判斷,他不慌不忙地說︰「專案組在黃科長的帶領下,踏踏實實地做了大量的工作,值得佩服,黃科長的思路,也是非常清楚。但我有不同的觀點,首先,黃大隊用的都是刑偵常規的辦案手法,但這個案子比較特殊,特殊的地方剛才黃科長講了三點,我非常同意,另外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一點特殊性,那就是時限性。我剛來專案組時黃科長跟我講過,市委市政府領導要求限期三個月破案,如今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我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容不得我們按部就班地做基礎工作,我們必須使用非常規的辦法來辦理這個特殊的案件。」
陸良這幾句話正說到徐宏的心坎上,他不擔心破不了案,這個案子一個月破不了還有一個季度,一個季度破不了,那就等一年。但目前他只有三個月的期限,他擔心的是在期限內破不了案。什麼刑警的發展,那都是說得好听,他最擔心的是自己剛剛坐穩了的位子,是不是能保得住。如果市委政府領導給的這個任務完成不了,市委領導怎麼評價自己的領導能力?把全市的刑偵工作交給自己,他們又怎能放心?就算領導不計較,領導背後那些盯著自己這個位置的人怕是要風言風語了。
陸良敢于挑戰自己的權威,這讓一向在刑偵支隊順風順水慣了的黃文寧有些意外,像嘴里吃進去一根魚刺,眼楮里吹進一粒飛砂樣不舒服。對徐宏他可以做得到表面的尊重,他對陸良這個黃毛小子就沒這麼客氣了。他冷冷地說︰「不知道你有什麼非常規的辦法?」
其余的人也有些意外,他們多年來習慣了黃文寧的權威,出了大事習慣于讓黃文寧拿主意。這樣一來,一方面大家干工作沒有主動性,二來對黃文寧的頤指氣使又有些自然的反感,所以現在看到年輕的陸良站起來反對黃文寧,心里反倒都希望他能說出讓大家眼前一亮的思路,這樣就好比陰雲密布的天上被捅開一個口子,大家也能呼吸點新鮮空氣,所以,大家都望著陸良,看他到底有什麼辦法。
面對眾人的目光,陸良沒有膽怯,他從未在黃文寧的影響下工作過,所以,根本不受他的影響,相反,上一次偵破槍案,增添了他的信心。
陸良接著說︰「還有一點我不同意黃科長,就是封鎖消息。我認為案子出了這麼幾起,消息是封不住的,如果我們公安機關不站出來說明情況,老百姓更會猜測,到時各種謠言會越傳越厲害。輿論需要引導,出了事情,我們以往的作法是捂著,光怕老百姓知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轉換思路了,要相信老百姓有正確判斷形勢的能力。另外,我們的警力畢竟是有限的,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單單靠警察的力量,那麼大一個寧海市,那麼多的死角,怎麼能防得住?**說過,要讓敵人陷入人民戰爭的**。我覺得這句話用在破案上也很有借鑒意義,要靠廣大群眾自己的防範意識與措施才能真正降低再次發案的可能。出于以上兩點考慮,我認為,我們不光不能封鎖消息,反面要大張旗鼓地宣傳,采取報紙、電視、公告等多種方式告訴群眾發生了什麼?讓全市人民增強防範意識,采取防範措施。」
對于陸良的話,黃文寧撇了撇嘴,心里說,縮小知情面,這是各級政府多年來處理突發事件的一慣作法,你倒好,要反其道而行之,書生意氣,那還不是要亂了套。
陸良不管他的反應,別人越是反對,他越是要把自己的觀點說得明白。
陸良繼續說︰「我講擴大宣傳,還有另外一種考慮,就是主動出擊,逼罪犯現身,讓他按照我們的思路走。」
陸良這個觀點更是大膽新穎,現在看來罪犯就像海里的一根針,想找實在太難,如何逼他獻身,大家都等著他說下去。
黃文寧說︰「我在暗中布置警力,那是欲擒故縱,讓罪犯放松警惕,我們才有機會,你這麼大張旗鼓地宣傳,全社會都知道了,他還會再次作案麼,他會這麼傻麼?」
這也是眾人在心里質疑的問題。
陸良不管黃文寧的質疑,自信地說︰「這里就牽扯到黃大隊你前期的分析了,你不是說過罪犯敢挑人口密集的地點下手麼?他很囂張麼,這說明他對自己很自信,自信得有些狂妄。有了前幾次的得手,他不會認為群眾防範意識的增強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困難,老虎要吃羊,就算羊群多麼警惕,它還是會下手,而且會成功。現在,罪犯就認為自己是老虎,群眾不過是增強了警惕的羊群,你說,他們輕松放棄麼?」
對于陸良的分析,徐宏听得有些激動,他高興地說︰「說下去。」
陸良繼續說︰「還有一點讓我認為他還會作案。五起案子密集發生,時間間隔都不是很久,說明,罪犯在這方面,也許是心理需求,也許是生理需求,是很強烈的。我不知道大家打不打麻將,喜歡打麻將的人就知道,一旦迷上了麻將,心里總想著約幾個朋友切磋一下,特別是到了周末,不打上幾圈,心里就跟貓抓的一樣,總等著朋友的電話來,心里發躁,怎麼還不來電話,怎麼還不來電話?」
陸良這麼一說,在場的幾個隊員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
陸良說︰「這種連環案的罪犯,就跟打麻將上癮的人一樣,一到特定時間,不出來作案,會很難受,這時,他完全顧不上外面的環境怎樣,所以,他還會作案。這個時候,我們就引誘他到我們設定好的地方作案。」
眾人鴉雀無聲,陸良講得興奮,有些口渴,他喝了口水,繼續講︰「剛才黃科長劃定了犯罪分子作案的區域,我昨天也去看了所有的現場,我同意這個劃分。那麼,在這個劃定的區域,我們選擇一個地方,減少明處的警力,讓這里看起來適合作案,而別的地方,我們就大量地顯示存在,使其不具備作案的條件。這兩相比較下來,犯罪分子很可能會在我們設定的地方下手,到時我們即使不能把他當場抓獲,也能做個近距離的接觸,下一步就可以更好地鎖定目標,縮小範圍。」
這麼多天來,大家就像在黑暗中模索,沒有方向,只能憑以往的經驗,做些傳統的偵察工作。陸良的這個大膽設計,就像給大家打開了一扇窗子,眼前似乎開朗了,最起碼有了一條路,盡管這條路很簡陋,也不一定走得通,但畢竟可以試一試,比在黑暗中亂走好多了,大家情緒有些高漲,再不像頭兩天,眼神都是迷茫的。
黃文寧還是不心甘,說︰「那麼他就一定會上鉤麼?」
陸良說︰「所以,我們要兩條腿走路。扎實的前期調查工作,是我們刑偵工作行之有效的方法,也是最可靠的方法。剛才黃科長講了我們前期的比對工作,我覺得這是一條通往成功破案的必經之路。我提議的方法像是條小路,不一定會成功,但在當前傳統方法不能很快奏效,而我們時間又非常有限的情況下,不妨試一試。但調查工作不能丟,畢竟破案是我們的終極目標,時限,只是增加了難度,所以,我建議兩條腿走路。」
黃文寧再也無話可說,多年來,這是第一次,他被一個年輕人的想法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