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 晌午(11)

作者 ︰ 澀

唐曉青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喲呵。唐曉青啊?被晨光送來很爽吧?」一個充滿諷刺的聲音傳來。

唐曉青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楮。迷茫的望著眼前幾個眼神凌厲的女生。

「說話啊?你不就靠你那裝清純來獲取晨光的愛嗎?你倒是動嘴啊?臭嘴巴!」一個女生恨極了,激動的抓緊了唐曉青的喉嚨,唐曉青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依然奮力的掙扎著。

「喲!勁兒挺大的。你勾引晨光**時也是這般用力嗎?」一個女生嘴里說著極為難听的話,手突然揚起來。

「啪——」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格外刺耳。

這樣的一巴掌,受過涼水的唐曉青受不了,她臉被貼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上面有灰塵,也有水漬。冷意迅速包裹著唐曉青的身體。她開始發抖起來。她蜷縮著身體,在地板上抖著。冰涼刺骨的冷水順著她的黑發,彎彎留下。留下了一道冰冷的印痕……

「裝什麼可憐啊?你倒裝的真像也許是見唐曉青本來瑟瑟發抖的身體沒了反應。一個較嬌小的女生有些後怕了起來。

「別管她了。晦氣!姐妹們,睡吧倒是有個女生很大膽。若不是這樣看來,她倒也有幾分姿色。只可惜,有些人面容再好,若嫉妒心生,那怕是毫無用處。

房間的女生贊成了那個領頭女生的提議。紛紛上了床,關上了燈。夜里,沒有人去關心著唐曉青,她的身體愈發冰涼,仿佛冬日還未褪去,窗外,雨又開始瘋狂。唐曉青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在走一條看不到邊的路,這條路上。有簇簇白骨,有野獸的嚎叫,也有刺鼻的血腥味……唯獨沒有她的晨光。她慌亂的找啊找。

可是,一切徒勞。

她害怕的奔跑起來。在這個灰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里,想要看清她自己都難。又何況人心?她想見到陽光。前方微微有些光亮。唐曉青迅速跑了起來。在這個世界,連風都不願陪伴她。她一人獨自孤獨。就在快到達那片光亮時,唐曉青才發現……

整個世界,沉寂的不像話。

那唯一的光,于那抹青色。

那樣的光亮,讓唐曉青不由得渾身發涼。冰冷,窒息。那樣的光亮,使唐曉青覺得,還不如在黑暗中行走。她想走一步,卻發現每一步都那樣艱難。仿佛腳上灌著沉重的鉛,就像你明明可以跑卻動不了。青色的光一點一點籠罩了她周圍的每一寸空氣。唐曉青才發現,那些絆倒她的白骨,此刻那樣丑陋不堪、那些可怕的野獸,在青光中瞪著面目通紅的眼珠,錚錚看著她、而那些空氣中難聞的血腥味,卻在青光的照耀下顯得如此詭秘。

令唐曉青整個身體繃緊了,命弦一線之際,唐曉青想尖叫,想晨光了。唯一一個支撐她活下去的勇氣,唯一一個走下去的支撐力。

就是……

晨光!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只記得腦海中那些畫面斷斷續續的重演。讓所有的冷氣驅走的,是一個溫熱的胸膛。唐曉青已經猜到了是誰。只是,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幅模樣……

感覺到懷中的人動了動,慕晨光又緊了緊懷抱。

她總說他的手涼。

這一刻,他積攢了許久的溫熱,只為她而存。

他等待著她開口。低頭。卻發現她努力的動作,可是根本發不出聲音來。他的心猛然生出一股怒氣。

他來找她時。就敲了許久的門,踹開時。發現的就是那些昨晚還在說照顧著她的女生們全都安睡在床上。而她——可憐的蜷縮在地板上。他那時已經憤怒的要殺人了。走進一探,伸手觸她的手,卻發現她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冰涼。他只感覺自己所有的溫熱都要凍僵。那一刻,他想把自己全部的溫度給她。她已經像個死了許久的人一樣啊!躺在地上。

他憤怒的將那些女生全部吼醒,其中一個領頭的,那個昨晚答應的最勤快的人,令他……

他轟走了所有的人。鎖好了門,只許他和她在一起。這個世界這樣盡善盡美的虛偽,他又怎敢輕易將她托福與誰。慕晨光只好緊緊抱住唐曉青,他真的想把她融進他的血液里。不讓她受一滴傷害。現在,他又想她暖和些。

唐曉青,究竟是這個世界是青色的、還是我們改變了它?

慕晨光輕柔的抱著她,卻又發現她脖子上紅紅的印痕。是種草莓嗎?不是!是被人掐過的痕跡!

用一句煞風景的話來說,他心中有千萬個草泥馬涌過。他想殺了她們!他眼中怒火重重,不知是不是這樣濃烈的火熱,燒醒了噩夢中的她。

慕晨光只看見她額頭冒出冷汗來。只听見她嘴里喃喃道︰「晨光…晨光……」

這一點,他很滿足!起碼她在危險與噩夢中想的是他!

「晨光…別看我唐曉青虛弱的動著她的手,想遮住她身上的一切。她的聲音氣若游絲,不帶一絲真實感。

她很艱難的出聲,她先發現她不可以。可後來因為愛情,她迫切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她也發現,愛是神奇的魔法藥。

慕晨光溫柔的替唐曉青套上外套。穿好衣服。又替她刷牙,洗漱。一切做好後,唐曉青想走動。卻發現渾身酸痛,突然的疼痛使她眼楮里嗆出了眼淚來。慕晨光連忙扶穩她。

「你別動!」慕晨光的聲音又恢復了低沉磁性。

昨日的虛弱與脆弱只是曇花一現。唐曉青扯了扯嘴角,原來。她才是最脆弱的一個。

看著她這般幸福的笑,慕晨光突然輕輕吻上了她的嘴角。

他身上有薄荷的香味,而唐曉青聞著很是舒心。

「你…身上的牙膏味…好…重

唐曉青艱難卻調皮的說出了這句話。慕晨光擰了擰眉毛。他真的就不由分說的聞聞他的身上,卻是一股薄荷香氣。

他又想吻她了。抑或是說,欺負她!

看著她恨得牙癢癢卻拿他無能為力的樣子。那時候的她,單純可人。她永遠充滿靈氣就好了。慕晨光想。

「走吧慕晨光攙扶著唐曉青,向門外走去。

「你真重!」慕晨光盡量使聲音顯得嫌棄。

「……」唐曉青說不出話來。只能一臉哀怨的望著他。

她終于體會到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滋味。

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慕晨光心里那個春風得意啊!

慕晨光摟著唐曉青的腰,右手端著一杯不知哪里變出來的女乃茶。灰暗的天空散發出漸漸涼意。唐曉青聞著空氣中飄滿的女乃茶香,又看著它散發出的徐徐熱氣。肚子難免一陣愁容。她渴望的望著慕晨光,像小狗望著主人一遍。眼里閃著亮光。

「真是輸給你了慕晨光忍住了笑意,將女乃茶送到唐曉青嘴邊。

而此時,唐曉青卻指指他的手臂。輕輕搖頭。

慕晨光也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是在擔心著他的手臂。

「我的身體可比某些人好的多。乖乖喝吧。難道要我拿嘴喂你?」略有寵溺,略有曖昧。使唐曉青又紅了臉。

「討厭……」唐曉青動動嘴巴。卻沒有發聲。

然後,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用嘴型輕輕告訴慕晨光。「喂。晨光。我愛你……」

我愛你,像是冬天的寒雪遇見了春天的生機、像是桀驁不馴的逆流遇見了寬容四方的海洋、像是懦弱平凡的我遇見了你,于是有了愛你的勇氣。

慕晨光心里縱使閃過千絲萬縷的情意,也不及唐曉青一個我愛你來的真來的快。

唐曉青不走了,咬著女乃茶的吸管。第一次那樣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望著他,似乎要將他的心望出個大洞來。望著他,似乎要將他刻進她的骨子里,一比一劃,那樣清晰。望著他,似乎眼前的春光美景都不及他一笑一瞥。即使他從來不笑,即使他不會情話,即使外人看來很酷的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慕晨光的心髒卻在唐曉青投向她的那一刻停止了。仿佛忘記了如何跳動。他愣愣的出了神。就算是美麗如仙溫柔可人的夏若站在他面前,都從未有這樣一種感受。

那一刻,他的腦海里靜止在了這樣一個陰天。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留在這一刻。

周圍的女敕芽從褐色的土地中抽出,它們努力的向上竄。即使沒有陽光的眷戀與寵愛,即使沒有清水的滋潤與情話。它們仍向上竄。

「我總是不明白,女敕芽為什麼愛生長慕晨光的聲音透著沉重的慵懶,卻又如此認真。

唐曉青疑惑的望向慕晨光。

「它們總是受著水和陽光的寵愛,卻始終愛著天空

慕晨光慵懶的聲音不偏不倚,迅速的傳遞到唐曉青的腦海。

她究竟是不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但還是靜靜听著。

「就是說。女敕芽的努力,是為了擁抱天空

「而有一種植物,受不得所有的寵愛,所有的人都不喜歡它。但它為了仰望天空,從泥土中竄出。為了仰望天空,不惜讓生命充滿斗志卻存活不久

慕晨光解釋著,目光直直的盯著唐曉青。

「你能明白嗎?就是你。那個一直仰望天空的人慕晨光突然月兌口而出。隨後,他剛打算月兌口而出的那句話,被唐曉青的電話鈴聲打斷。

唐曉青往手機上一瞥。是柯甜。

「喂,青柯甜的聲音依舊軟軟可愛。

「你告訴慕晨光,我已經辦好了。讓他放心吧。嗯,就這樣啊回見

柯甜還未等唐曉青說完就掛了電話。這丫頭!唐曉青自是听到了那頭倪銘遠的叫聲。畢竟這個男的是她要保護的人的愛人啊!

可是,她真的愛他嗎?

唐曉青疑惑著。步子竟向前邁開了。不知不覺,就向前走了起來。

慕晨光微微盯著她的背影,這天然呆啊!他最重要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呢!

待他們好不容易走到山頂,竟發現了一個小木屋。

唐曉青生來好奇,便忍痛踏腳,來到了木屋前。輕輕一敲,一陣脆音傳來。是竹子間微微的聲音。

唐曉青聞著那被雨水洗刷的清新氣,情不自禁的推開了竹屋的門。

「嘿。年輕人屋內傳來一個好听的女聲。

唐曉青一震。又疑惑的望著她。

那是一個好看的女生。與夏若的美很不同!她同樣有著妖艷的嘴唇,可她總體的美,卻是陽光的。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短發的原因。

如果說夏若是玫瑰花,那麼這個女生,就是小麥!

「你是?」慕晨光不放心的跟了進來。屋內的女生一怔,隨即露出笑臉。

「我是住在這兒的。歡迎來到這里短發女生聲音很好听,卻透著鼓看破紅塵的滄桑。

唐曉青伸出了她的素手,表示很高興遇見她。

短發女生倒也不見怪。微微握手。互相一笑。

「很少見到有人來這兒。歡迎。既然有緣,不妨求一簽短發女生面帶淺笑。

唐曉青剛想躍躍一試,卻不料慕晨光警惕的將唐曉青拉到他的身後。

「嗯。你們很相愛啊短發女生發出一陣感嘆。奇怪的是,明明是感嘆,卻在唐曉青耳朵里听出來別有一番滋味。

她更是想求上一簽。

她又散發出可憐兮兮的目光,惹得慕晨光無奈。只好放她去玩。

慕晨光死死盯著短發女生,卻不見她的惡意。短發女生將一個竹筒拿來,拿到唐曉青面前,示意她取出一個。

唐曉青閉上眼,給自己打氣。隨手一抓。

輕輕的,那短發女生雙指一夾。看到簽上的內容,隨機往簽筒里一放。黯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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