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興帝既然作為一個「沉迷美色」、「風花雪月」聲名在外的皇帝,自然不會辜負如此良辰美景。
抱著懷里的溫香軟玉進了內殿,一干宮人送上酒水紛紛退下,他執了夜光杯想添些情、趣,不曾想佳人輕柔一笑,清澈見底的眼里媚出水來,一只潔白藕臂環住他的脖子,另一只干脆利落解開衣袍。
後宮嬪妃知他荒唐,也有人看準這事苦下功夫,卻從來沒有一個人這般膽大包天,給他如此極致感觸。
恁地銷。魂!
……
晨露殿既然是唯一認證指定的嬪妃侍寢殿,更是充分昭示了皇帝的品味愛好,整體打扮十分夢幻,金瓖玉造的宮殿內竟還種了一株桃樹,已在溫暖的環境里綻放花蕊,旁邊是床一般大小的秋千,墊了厚厚的褥子,繡滿桃色花瓣,仿佛是漫天落下,十分唯美。下幾個台階,揭開一道帷幕,竟引了一眼汩汩溫泉,灑滿玫瑰花瓣,裊裊白霧里玫瑰芬香十足。
地板是和田暖玉所制,牆壁是純金的,每個應該擺燈盞的地方都放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散著瑩瑩光芒,溫泉中央有一塊凸起,是一塊與床一般大的翡翠玉石,刻滿了精致的紋樣。
阿木吉拉再一次長了見識。
獅子星系最破舊的地方,一定是仲裁委員會的住所,因為一半來源用于打造軍事基地,四分給了人民,最後的那一分才是領導所有。沒想到,在這個無從考證的朝代,頂級領導的一個寢殿就能奢華成這個樣子。當然無法和擁有高科技的獅子星相提並論,只是在這個星球,人民是決計不可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罷?
阿木吉拉的一雙大眼記錄著這一切,用腦波的形式傳給藏在飾品里的飛船,發送回獅子星系。在定興帝看來,便是她的眼楮秋波蕩漾,在溫泉升騰起的白色煙霧里,分外撩人。
即使剛剛滾了一次從外到里且熱烈滿足的床單,定興帝也不得不承認,面對此情此景,他很難不起反應。
但他沒怎麼動,頭靠在玉枕上,傾向她這邊,閉著眼楮,唇角微揚,寢衣敞露胸懷,幾滴圓滾滾的水珠從胸肌上滑落,很是誘人。
阿木吉拉記錄傳輸完畢,看了看定興帝,閉了眼打算養養神。剛才那一番運動,消耗了些體力,卻意外得到了不少能量,她得將這些能量完全吸收了,不能浪費。
但是……
阿木吉拉睜開眼,又看了看似乎睡著了的皇帝,他的肌肉雖然勉強能入眼,可敞開作秀裝睡覺合適嗎=。=
她倒是不介意再來幾次多吸收點能量,嘖,前提也是要建立在雙方實力均等下,否則,看他傷身傷腎她于心不忍呵。
畢竟是以後完成任務需要依靠的重要對象,阿木吉拉好心地伸出手,拉動定興帝的寢衣,然後結結實實蓋好,方心滿意足進入休眠狀態,吸收今天得到的全部能量。
此舉動大大超出了定興帝的意料,他仔細觀察確認她睡著後,又低頭看了眼寢衣,有些無奈地伸手墊住腦袋朝天花板望去,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弧度。
他好像……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魅力值?
妃級品階以下的嬪妃是沒有資格留宿晨露殿的,二更時分,便有小太監扯著嗓子在外道︰「木樨亭宮女恭請陸貴人小主回宮——」
阿木吉拉睜開雙眼,她早就醒了,只是沒動而已。
卻看到定興帝一只胳膊支著腦袋,目光炯炯看著她。
順著看下去,那件黃色寢衣果然又開了。
外星人定定地看了會,內心無力。
「皇上……」阿木吉拉指了指他的寢衣,斟酌著道,「您這樣……對龍體不好。若是影響了龍體安康,會耽誤正事的。嗯,妾也會……十分擔心的。」
原來如此麼?
定興帝覺得有趣,語氣輕佻道︰「朕貪慕愛妃美貌,正事亦是無法與之相較,愛妃不願意朕如此麼?」
一般的嬪妃听見這種話,只怕會喜不自勝吧?天底下最崇高尊貴的人,在這麼近的距離,說出這樣情意綿綿的話語來。怎麼還能把持得住呢?
阿木吉拉卻是心底一哂。
如果理解能力沒有出錯,那這句話的意思是她在這位皇帝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
哦,是這張臉在這位皇帝心里位置很重?
拿外星人當地球人耍呢!
「皇上不要取笑妾了。」阿木吉拉睫毛微微扇動,似是有些低落和委屈,「妾知道,妾的身份低微,沒有資格擔心皇上。剛才真的是一時沖動說的話,皇上實在不想听,就忘了罷。妾以後也不會再說了。」
定興帝神情一怔。
阿木吉拉斂眉,知道這關定是過去了。
以上那句話純粹是模仿和抄襲了原主記憶中,皇帝和太後的一段對話而來。
原主恃寵而驕,又是真正地戀上了皇帝,听說皇上某天會從某條路走後,精心打扮一番也跑了過去躲起來,想要給皇上一個驚喜。誰知好巧不巧,踫上了太後與皇帝對話,實在避不開,就躲在一旁偷听。
兩個人之間氣場有些冷淡,太後對皇帝身體健康表示關心,勸其不要過于放縱,耽于美色,凡事要以正事為重,注意身體。而皇帝不以為然,話語中帶了嘲諷,大致意思是如果關心江山就直接說,不要把話題引到身體上很好笑之類的。太後斂了眉眼,仿佛嘆息般說道︰
「哀家知道你怨恨哀家,也知道哀家沒有立場和資格擔心皇帝。剛才那些,無非是哀家一時沖動說的,你听過了,便忘了罷。哀家以後,再也不會說這些了。」
當時定興帝仿佛是不屑地道︰「自然是要忘了的,否則這種虛偽的話,記住了朕還能咽下飯嗎?」
太後失望而去。
原主卻親眼看到,背過身來的定興帝,略紅的眼眶。
……
「呵。」定興帝松開手,拉好寢衣,轉了轉身懈怠面對她,嘲道,「擔心的時候還記掛著有沒有資格,可見不是真的擔心。這種話朕不想再听見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阿木吉拉站起來,規規矩矩朝定興帝盈盈一拜,道︰「皇上好好休息,妾先行告退了。」順著細窄的石道走出溫泉,嬌小的白色背影在氤氳著的騰騰煙霧中轉了兩圈,便消失無蹤。
定興帝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微嘲一笑,也沒月兌寢衣就入了溫泉。帶了細膩玫瑰香的芬芳鑽入鼻中,水溫不冷不燙剛剛好,他游了兩圈,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玫瑰花瓣,揚聲道︰「來人——」
粉裝宮女快速走了進來︰「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定興帝一副欲求不滿模樣道︰「到底是宮女出身,白得了兩分姿色,根本滿足不了朕。這般絕妙的溫泉池,自然要配最好的美人兒。去,叫柔嬪來。」
「是。」
……
承了恩的嬪妃,哪怕位分再低,也有專門配備的轎輦送其回宮。在這一點上,所有宮人都嚴格遵守並積極執行了。試想,晨露殿一年四季溫暖如春,做完熱烈運動的柔弱美人從里頭走出來,月黑風高的,多不適應呀?若是能有頂小轎抬回宮,那必然是極好的。
畢竟皇上喜怒無常,誰也不知道哪位主子會飛黃騰達不是?只有每一位都討好了,方是萬全之策。
阿木吉拉自然也不例外。
木樨亭的大宮女拿著厚實的披風等在殿外,見到她出來連忙迎上去,仔細裹起來,引著她走向小轎︰「請小主上轎。」
知道這是常例,阿木吉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上去坐了。直到轎子抬起來……
「停轎!」
忍了一刻鐘,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這等低端的代步工具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走得那麼慢便罷了,搖搖晃晃顛得實在讓人捉急。
阿木吉拉走下來,看了看周圍幾個詫異的宮人,又望了眼小轎,內心衡量一番後道︰「離木樨亭也不遠了,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我身份低微,能得此恩典已然十分感激,若是一直坐回宮,心中惶恐,還是罷了。有勞你們了,天色晚了,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這還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幾位宮人勸了又勸,見阿木吉拉決心已下,無可更改,也不再多說什麼。好兒落到了,也省了力氣,此等便宜事誰不願意踫著?笑容滿面捧了阿木吉拉幾句,自行抬著一頂空轎子回去交差。
月霜滿地。
初春的夜晚露珠很重。
阿木吉拉深吸口氣,覺得舒暢,就那麼自在地走起來。尖尖的下巴被披風上一層絨毛籠起來,更顯得嬌小惹憐。
大宮女默不作聲跟在後面。
兩人腳步都輕,天地間仿佛沒了動靜。
忽然間似有車 轆的轉動聲,沉沉悶悶地,格外刺耳,慢慢地往這個方向過來了。阿木吉拉耳朵動了動,先用精神力掃了一圈,又算了算從這兒到下一個轉角的距離和所需時間,繼續淡定地喁喁前行。直到一輛頗為華貴的鳳鸞春恩車停在跟前。
「誰在外面呢?」
嬌柔的聲音傳了出來。
阿木吉拉福了福︰「木樨亭陸貴人見過柔嬪小主。」
一聲輕笑。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頗有幾分妖冶的臉,柔媚如絲的眼神打量了她一個上下,方緩緩道︰「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新晉的陸貴人嘛。才剛晉了位,病還沒養好,就來服侍皇上了?可真是辛苦。」
如果原主記憶沒有讀取出錯,這個柔嬪,應該也是遞了碗毒藥給原主服下過的。
阿木吉拉嘴角微揚,頜首道︰「是妾,請小主安。」
柔嬪見她絲毫不介意,心里有些著惱,可又念著趕去晨露殿,一時也沒有繼續拌嘴,嘲了句︰「我現在忙著,不比你清閑,等什麼時候得了空兒,再好好享受你的請安罷。」放了車簾,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阿木吉拉眼波動了動,看了眼遠去的鳳鸞春恩車。
「小主不必把柔嬪小主的話放在心上。」大宮女向前兩步勸道,「這宮里頭得寵失寵都是一陣一陣兒的,柔嬪小主現在佔的寵愛多,未必以後一直如此。只要小主肯用心,皇上必然會喜愛小主的。夜里涼,咱們先回宮去吧?明兒還要早起,到皇後娘娘那里去請安呢。」
噢!
阿木吉拉不禁頭疼︰「嗯……」
精神力掃到沒走多遠的車內慌亂,她才緩了頭疼,勾起嘴角。柔嬪,我傷不得你的性命,便用這個來作為你一碗毒藥的回報,你可滿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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