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咱還是回去吧,家里可有大事兒呢!」李景山的貼身小廝急得滿頭大汗,不停嘴地跟在李景山身後念叨「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兒呀!馮大人派官媒到咱府中給三小姐下定,您若是不在,那可不太好呀!」
「是給如燕下定,又不是給我下定,我在不在有何關系,反正長輩們都在,少了我一個難道就下不成了?」李景山輕輕一哼,拂袖道「縣太爺為祝八方學子學有所成,此次一舉高中,特意在富味樓設宴,你說那邊更重要?我大小是個讀書人,自然往讀書人的堆里走,也算討個好彩頭!你回府去就這麼說,必定無人反對!還不快滾,別擋我的路!」
說著,李景山推了那小廝一把,卻見他踉踉蹌蹌地後退,一連撞倒了好幾個人,惹來一片低低的埋怨聲。走在他身邊的林白羽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臉不滿地勸道︰「當著眾同僚的面,莫要如此粗魯,免得讓人議論你的為人。」
「嘿嘿,還是白羽懂得維護李兄,李兄真是好福氣!」向文軒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對著兩個黑口黑面的人曖昧地眨了眨眼,搖著折扇輕笑道「不過李兄,太岳宣撫使馮大人的面子你可不能不給啊!雖說今日他不曾親自到府上拜訪,但那媒婆的嘴是最碎的,你也不怕她轉回頭去說些什麼不好听的?」
李景山想想也是,便對他擺了擺手,錯開身子往後走了幾步,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林白羽一臉無措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他就這麼走了,我呆在此處算是什麼身份?我還是……」
「白羽,你多心了!今日受邀的外地學子恐怕有上百人,多你一個也不算多呀!況且,我猜李兄並不舍得走,只是過去交代那小廝幾句,媒婆嘛,呵呵,多給些賞金也就不會亂說話了!」向文軒搖著折扇對林白羽笑得一臉甜mi,卻見林白羽沉著臉搖了搖頭,抬起手指向某一處。
向文軒望了過去,只見那入席的口間處放置著一個條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衙門的文書正端坐在條桌後記錄人名,但凡要入席的人,無不得先過他那一關。向文軒將折扇在手中一拍,恍然大悟地接口道︰「原來如此!」
「白羽,我來了,你別擔心,我帶著你過去就是!」李景山不知何時已轉了回來,湊在林白羽身後小意奉情地輕聲笑道「我就說你是我一個遠方表情,明年要參與科考,想來這邊沾染文風,也好求個好彩頭!」
「高!」不等林白羽接話,向文軒已笑嘻嘻對李景山豎了豎大拇指。
二樓上,付清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轉回那間藏了兩個人的偏房,走進圍屏低聲道︰「李二少爺已入席,向小少爺正盯著他,另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小後生跟著他們,相貌俊秀,想來應該是那林家的ど男。」
「清兒,你能一力守住這邊麼?」劉高翔虛弱的聲音悠然而起,付清和鐵捕頭同時一愣,卻見他怏怏不快地低聲道「我想,要撼動李府別院並非易事,除非將那疤頭惡徒也一網打盡,才好換得鐵證如山!不然,你們今日就算把李二少爺和姓葉的都抓了,恐怕也不是都能定罪!」
「你這個牛頭!又犯倔!」鐵捕頭不滿地抖了抖衣袖,厲聲道「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成,太危險了!你若在劉家附近出了事,倒讓我以後怎麼面對劉家人?!若是被小娟兒他們發現了你,又怎生是好?」
「余大人擺的這鴻門宴,不就是為了讓那邊的幾位看清楚麼?」劉高翔朝著偏房某一方向指了指,鐵捕頭見付清一臉茫然,便沉著臉解釋道︰「主考官和同考官在那邊的包間里共同赴宴,未免有收好處貪吃喝的嫌疑,他們只吃飯,不出面,為了達成此時,余大人廢了老大的力氣!」
「當真?!我都不知……」付清恍然大悟,一臉喜se地接口道「這麼說,余大人是故意要讓幾位大人看到我們抓捕李二公子?!但長龍不抵地頭蛇,這幾位大人能夠背後壓服麼?如若逼著李家棄卒保車又當如何是好?」
「李家三房行賄前任縣丞和縣令一案,本來眼看著就要定罪,卻被他們買通了不知哪路神仙,最終只讓罰銀三百兩消災!我早就憋著一口氣了!此次就是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鐵捕頭高抬著下巴,一臉嚴厲地看了付清一眼「李二少爺是李家二房的嫡出子,李家族長不可能放棄!余大人尚無什麼背景可依,但那個翰林院的尤大人卻是他亡父的老友,你便等著瞧李家此次如何撞倒刀口上吧!」
「說這麼多也不嫌累,我都听累了,鐵頭,你帶不帶我去?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了!呵呵,好久沒見到小娟兒了,怪想她的……」一陣絮絮梭梭的衣物摩挲聲響起,劉高翔撐著自己虛弱的身子慢悠悠站了起來。
「這個 牛!」鐵捕頭氣咻咻地跺了跺腳,沖進圍屏內扶住了他。
付清看著屏風上的兩道剪影,看著他無比崇敬的兩條漢子,想到此次若能成事,便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心中一時感慨萬千,既興奮又微微有些酸意。
「鐵頭,我問你……」瘦得眼窩深陷的劉高翔抓著鐵捕頭的衣袖低聲問「那向家為何如此配合你們的計劃?若說向家小少爺,同劉家走的親近,那道也說得過去,但向老爺卻為何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來行事?我想不通!」
鐵捕頭頓了頓,一臉若有所思地反問道︰「你覺得向家對劉家的情誼不足以讓他們插手管這閑事?你對向家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但我知道,但凡商家大戶,無利不起早,還真沒見過幾個人專門講情義的!」劉高翔苦笑著搖了搖頭,扶著鐵捕頭的胳膊慢慢地朝屏風外走去「你當我在這東街幾年是白混的?即便向家掛記劉家的情誼,借條狗出去也就罷了,何苦要同意余大人的請求,讓向少爺去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你倒算是個明白人……」鐵捕頭一扭頭,見付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忙摟劉高翔的胳膊拖著他往外走,邊走邊低聲囑咐道「你就守在這兒接應吧!記住萬事當心,對了,你的那個令牌暫且給我保管!」
聞言,付清忙從腰帶上取下令牌,雙手呈在鐵捕頭面前,同時一臉疑huo地問︰「師叔,你現在還是一等捕頭,有你的令牌在,誰敢不听令?要我的令牌又有何用?呆會子我若是下去接應,沒有帶著令牌,余大人當時肯定不會說什麼,過後卻定是要讓我吃掛落的!」
「瞧你這小心眼!」鐵捕頭接穩了令牌,又從腰間抽出一塊黑布meng在他身邊的劉高翔頭上,對付清擺了擺手,輕笑道︰「沒準很快就一網打盡,或許抓到那惡徒後,我們回來的的時候你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說著,鐵捕頭扶著腳步發虛的劉高翔急匆匆地轉出了門去。
東街,燕子胡同,劉家小院。
那個假扮成富味樓伙計的衙役名叫李大生,熟人都叫他大生,是個年方二十五六的漢子,很有兩下拳腳功夫!大生跟著劉樹強和虎子的驢車回了劉家小院,只將裝滿香料的麻袋推到虎子懷里就急著走。
「這位是?富味樓的伙計吧?」迎出來開門的胡氏見大生的打扮跟富味樓的伙計一模一樣,忙笑著對他招手道「剛趕上吃晚膳,你也進來跟著吃一口吧!急著走做啥?這天都見黑了,等我給你找個燈再走!」
劉娟兒舉著個炒勺從胡氏身後探出頭,也對大生甜甜地笑道︰「就是就是!這位大哥別急著走呀!咱家的小菜剛出鍋,配著熱乎乎的干飯,既然來了就吃了再走唄!爹,哥,你們快把人給讓進來呀!」
聞言,一向熱情好客的劉樹強便不由分說地將大生扯了進去,虎子摟著香料先進了小廚房,等他出來後,又搓著雙手對大生笑道︰「正好!飯菜都是現成的!快過來跟著吃一口!」
大生心里那個急啊,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被劉樹強和虎子讓進了小廚房,劉娟兒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放在他面前,指著桌上的菜sejiao笑道︰「沒啥好菜,將就吃一口!」
這還叫沒啥好菜?!大生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只見桌面上擺著一大盆火鍋菜,牛羊肉和各se菜蔬在鮮紅的湯水里此起彼伏,另有一盤油炸豆腐,一碗紅燒魚尾和一大盤紅燒豆腐。
大生的肚子里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鼓,他饞蟲上腦,一時將緊要的任務拋在一邊,端著飯碗對劉娟兒笑得見牙不見眼。
與此同時,富味樓也開了席,主菜便是辣香撲鼻的蜀味火鍋。
李二少爺親自動手涮好了一片羊肉放在身邊林白羽的盤子里,見狀,向文軒放下茶杯輕笑道︰「李兄,你我好歹是同僚,感情難道不好?怎不見你給我夾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