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禁火空齋冷,江上流鶯獨坐听。♀把酒看花想諸弟,杜陵寒食草青青。」
凝華一和葵螢站在竹影門簾內,模糊的看著雨水滴答下來形成了另一張門簾︰「葵螢你念的是什麼?」
「韋應物的《空齋冷》。」葵螢難得正經回答。
「哦……」凝華一基本沒有看到過古詩詞,在她有限的古詩詞當中顯然沒有葵螢念出來的這首詩。
「講的什麼?」凝華一是個勤學好問的好孩子。
「寒食。」葵螢覺得身子有些涼,微怒道︰「居然還下雨!誠心讓葵大人感冒嗎?!」
凝華一無奈的看著葵螢,自己今天也多穿了一件外衣,一早起來便沒有吃過熱乎乎的東西,只是吃了涼涼的饅頭。
潮濕的空氣倒也異樣清新,凝華一看著天空空茫,只听的淅淅瀝瀝的雨水聲,不免有些寂寥憂郁。
不過凝華一的心情看起來並不會受惡劣天氣的影響,反倒是葵螢有些不同尋常的煩躁。
「葵螢你是不是想家了?」凝華一也不想出門,回到屋內,裹上被子,對跟著過來的葵螢問道。
葵螢大大的眼楮有一時怔愣,隨後也鑽進被子,悶聲道︰「誰會想家啊,那種無聊的東西,葵大人才懶得去想……」
這樣嗎……
凝華一見葵螢整個身子都鑽進被子里,又感它不會再說話,便自顧自得說起來︰「我自小就生活在凝華樓里……」
葵螢在被子里一動不動,但凝華一覺得它在听她說話。
「從來不知道有父親和母親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是我看到有的孩子被母親摟在懷里,就會覺得有些溫暖,可是溫暖之後又有些冷,哪怕是六月天也覺得身子涼颼颼的……」
凝華一的聲音在寂寥的雨聲中顯得更為低沉。
「那時候我以為我得了什麼病,就去良荼哥哥的藥店里問大叔。」凝華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了起來︰「可是大叔給我把脈之後卻說我沒病。」
「之後我便帶著少許的疑問回到了凝華樓里,在凝華樓里對覓歌姐姐說了那天發生的事……」凝華一繼續說道︰「她說我是羨慕人家有父親有母親疼愛。」
「……」凝華一垂下眼簾︰「只有覓歌姐姐看出來,我是多麼想有父親和母親在身邊!尤其是樓里的姐姐們對我打罵的時候,多麼渴望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將我包圍,讓我遠離痛苦。」
「所以一直以來,我對覓歌姐姐總是小心翼翼,生怕她會不開心。」凝華一下床將放在木箱里的鵝黃色長裙拿出來︰「她一直很照顧我的……我以為有母親的感覺就和覓歌姐姐對我,是差不多的。」
「可是!」凝華一語氣有些重,帶著深深困惑︰「她為什麼要騙我!其實,無論她說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蓋著葵螢的被子上的褶皺略微動了一下。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向情願罷了。」凝華一對于覓歌的淚在踏入修仙界之前已經流干了,如今想起來除了覺得的失落之外,卻是再也無法為了覓歌落淚。
「笨蛋!」葵螢從被子里跳出來,指著凝華一罵道︰「為了她你至于嗎?!」
凝華一看著鵝黃色裙子︰「怎麼的不至于……你沒有感受過那種孤獨,怎麼可能理解?」
葵螢終于忍無可忍︰「葵大人也從來沒有過父母,不照樣活得自在!」
「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感情!」葵螢哼道︰「即使有,他們也只會妨礙我!」說完便跳下床,沖進雨簾之中,消失不見。
「葵螢!」凝華一來不及喊出的聲音。
凝華一嘆了口氣︰「我又自以為是了……」
可悲的人永遠不只一個,顧影自憐只會讓自己越來越懦弱。
葵螢在一個僻靜的角落里瑟縮著︰我不過是他們拋棄的東西罷了,可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後悔那麼做!
凝華一終是放心不下葵螢,撐起傘,去外面找葵螢。
行到山中層,雨依舊下個不停,一行大雁呼啦啦飛過,凝華一忍不住抬頭望去。
卻見一模糊影子立在山頂之上,似乎向前再邁一步就會摔落下來。
是師父。
凝華一爬上山去,看到白世璃的背影影影綽綽在雨霧當中,凝華一有些奇怪——師父也不打傘站在雨中做什麼呢?
慢慢走近才發現白世璃雖未撐傘,那雨滴卻無法落在白世璃身上,凝華一看到白世璃的衣衫被風呼呼吹起,心里嚇了一跳!
怎麼感覺師父有種會被風吹下去的感覺呢?
「師父!」驚呼出聲,凝華一被自己的聲音驚回過神來——剛才,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白世璃好好的站在懸崖邊上,遺世而**。
「嗯?」白世璃回身一看,原來是凝華一。
小小的臉上充滿了驚嚇,好像見到#**小說
「怎麼了?」
凝華一的小手拽了拽白世璃的衣角,喃喃道︰「師父還在……」
「……」白世璃不明的看了看凝華一。
「師父在這里做什麼?」凝華一抬起小臉問道。
白世璃默默的搖搖頭︰「無事。」
話落便御劍緩緩離去。
凝華一痴望著白世璃的背影,青絲飄搖,不落塵埃。
剎那間發現——自己恐怕一輩子也追不上師父的腳步。
手中殘留師父衣角的觸感,凝華一手中的傘不知什麼時候衰落在地,雨水打濕手心,打濕凝華一的心。
重新拾起地上的傘——凝華一抬起頭已是微微帶笑。
「這樣就很好了。」
在御劍宗門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葵螢。
在如此大的御劍宗門里要想找到敏捷的葵螢實為不易。
一無所得的回到屋子里,想著葵螢的聰明也不會有什麼事,估計一會兒也就回來。
凝華一抱著棋術的書便又看起來,說起來還有不過兩日,師父就要傳授棋術了。
可是下棋也能提高自己的修為嗎?
強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可卻眼睜睜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字奇特的組成師父的臉。
「……」凝華一嚇的六神無主,連忙搖搖頭摒除雜念,再看時,書還是書,師父的容顏已經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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