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13
還沒走到城西朝夕街的橋上,我便看見橋上人群里的一抹倩影,她來得可真早,現在還沒到辰時呢。請使用訪問本站。
「左苒芷!」我在橋下喊她,她四處張望,馬上看到了我,朝這邊奔來。此時的天空已褪去夕陽的余暉,微微發亮,染上靛藍,美麗得不像話,而向我奔來的那個女子,眉角飛揚,嘴邊綻放的笑容如一朵盛開的蓮花,純潔出塵。她身著一身淺紫百褶裙,裙裾上繡著點點蘭花,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實在是更為美麗啊。
她今日的打扮真淑女,完全不像平時刁蠻的樣子,要不是她听到我的聲音後過來,我差點認不出她了。轉眼間,她已來到我跟前,眼里光彩流溢︰「君少慕,我還以為你要過會再來呢,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梵煙夕,你怎麼在這?!」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從我背後晃出的梵煙夕,笑臉馬上變怨臉。
「我是來陪君少慕看燈展的。」說著,梵煙夕親昵地挽過我的左臂,我尷尬一笑。
「是我先約他看燈展的,你憑什麼跟來?!」
左苒芷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梵煙夕才不理會她,道︰「我想來就來,你沒資格管我。君少慕,我們去看燈展,不要理這個聒噪的女人了。」說完,她挽著我便要走,左苒芷一見,連忙挽著我的右臂,不準我走︰「他是我的,我們要去看燈展,你不許跟來!」
「他明明是我的,你靠邊站去!」梵煙夕把我扯到她那邊去。
「他本來就是我的,你才靠邊站去!」左苒芷又把我拉到她那邊去。
「他是我的!你不要臉!」
「他是我的!你不害臊!」
就這樣,她們一拉一扯,我的手都快被她們弄斷了。尤其是她們的嗓門大,動作也大,引得路過的人露出奇怪的目光,還對我們指指點點,我真是忍無可忍了︰「停!不要再爭了!」
她們听話地停下來,似乎在等我的選擇。我甩開她們的手,先對著左邊道︰「你身為堂堂一國公主,居然在大街上喧嘩,還對人動手動腳,哪有半點公主的儀態?!」梵煙夕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態度,露出委屈的表情,這下可把左苒芷樂暈了。接著,我又對著右邊道︰「還有你,笑什麼笑?剛才在干嗎呢?你以為大家閨秀都像你一樣舉止粗魯,出口成髒對吧?虧你還是丞相之女,我要是把剛才的事說出去,不笑掉別人的大牙才怪!」她的表情馬上變得跟梵煙夕的一樣。
這下,我心頭才覺得爽快。「好了,我們一起去看燈展吧,誰也不要排擠誰了。」說完,我拂袖離去,她們很快跟了上來,但是沒有再吵架了。
天漸漸變黑,朝夕街也慢慢亮起來,從街頭到街尾,家家戶戶前掛著花燈,璀璨奪目,流光溢彩。我看見路過的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小孩手里拿著花燈在街上奔跑玩耍,大人牽著小孩在游玩,還有走在一起的羞答答的少女和容光煥發的少年,耳邊充斥著鞭炮、爆竹的聲音,以及人們的歡呼聲、小孩的嬉笑聲、小販的吆喝聲等等。我抬頭,璀璨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綻放,詮釋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美麗。
今晚的花燈展是這里最大的酒樓清夢樓舉行的,他們在清夢樓前搭了一個大場子,里面擺著各形各色的花燈,供大家觀賞。
我們來到清夢樓前,眼前是一片花燈,它們像是夜里最動人的精靈,閃著美麗的光芒。梵煙夕和左苒芷這下可樂壞了,她們似乎忘記了之前的隔閡,相伴著從這個花燈攤逛到那個花燈攤,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哇,你快看,這個蝴蝶花燈好漂亮啊!」
「這個蓮花花燈才好看呢!」
「那個也好看。」
「不,還是這個好看些。」
「哎呀,都好看!」
「也對,哈哈……」
我就當護花使者陪她們到處走,她們越來越興致勃勃,自己卻越來越身心疲憊。突然,我感覺月復部一陣翻滾,便借機離開去找廁所,留她們兩個在那逛。
我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找到茅廁,進去後才覺得活了過來。過了一會,我突然听見有兩個男人在說話,這里很僻靜,所以他們的聲音特別突兀。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每次一到關鍵時刻就想拉屎!」
「我也不清楚為何,唉喲,不說了,我要進去拉了。」
接著,便是月兌褲子的聲音,再然後就是屁聲。
「你快點拉完,要是被老大知道你中途出來上廁所,會宰了你的。」
「我知道,你別催了,搞得我拉個屎都不痛快。」
過了幾秒,我听到門動的聲音,估計是那個人拉完了,他們的聲音還在繼續︰
「終于拉完了,真痛快。」
「快走,估計這會君麟已經到了清夢樓,其他人都埋伏好了,就差我們了。」
「好,這次就讓他有來無回,哈哈……」
他們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我驚得馬上站起來,提起褲子便跑了出去。我怎麼就沒想起君麟今日陪龍萱來看燈展呢?听他們剛才的意思,有人想行刺君麟,而且不止一個,是一群,我得趕在他們之前找到君麟,讓他離開。
我飛一般地奔向清夢樓,那里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人們在看花燈,歡快地笑著,沒有一點異常。看來他們還沒開始行動,可現在的問題是,君麟在哪里?我在人群中尋找他,就是找不到,加上人又多,就更加難找了。
突然,人群中一片騷動,所有人都往一個方向移,我被夾在人群中間,隨他們流動。看他們的樣子很興奮,原來是去看雜技表演的。就這樣,我被擠到耍雜技的地方。
「咦,這個雜技團是新來的吧?以前怎麼沒見過?」
「好像是的,不過他們表演的還蠻精彩的,快看那個吹火的!太厲害了!」
旁邊的人在激烈討論,我實在沒興趣看這些,剛想離開,便听到一個尖細的聲音︰「老爺,那個人的口里著火了!好厲害啊!」我定腳,四周張望,最終看到了君麟和龍萱。他們站在離我十米開外的地方,正在專心看著雜技表演。這次我真要感謝龍萱,要不是她的大嗓門,我還真找不到君麟。
我馬上朝他們那邊移動,可是,還沒等我到那邊,那些本來在表演雜技的人突然個個面露凶色,手持凶器,一齊朝君麟那邊刺去。大家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一時之間慌了神,加上見著他們手持凶器,紛紛四處逃命,亂成一片。君麟護著龍萱,用手中折扇抵擋襲來的刺客。
我撥開面前的人,焦急地走向君麟,可是還沒等我到那邊,有人已經拿著一把長劍刺向他,而他忙著抵擋其他刺客,根本沒注意到背後的危險。
「爹!小心!」
我大叫一聲,他听到聲音回頭,可是劍離他只有一米之遠,來不及抵擋了……
慌亂之中,我只看見龍萱擋在君麟的面前,然後,原本刺向君麟的劍刺到了龍萱,那把劍可以說刺穿了她的左胸口,那是心髒的方位。她的潔白的衣衫上立即染上鮮血,像一朵鮮艷的雪梅盛開在雪地里,紅得驚心。
「萱兒!」
很久以後,我依稀記得君麟這聲悲痛的叫喊,也記得他是如何抱著龍萱殺紅了眼,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愛龍萱的,因為我每次見他看龍萱的眼里都沒有愛意,只有夫妻之間的敬意,所以我才無所忌憚地頂撞龍萱,跟她做對。但是,沒想到他見到她被刺,會如此悲痛,這種自然流露的情感證明,他是在乎她的,甚至可以說是愛她的。
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和君麟逃出生天的,當我波濤洶涌的心得到一點平復時,自己已經癱坐在府上龍萱的門前,耳邊是凌亂的腳步聲,眼前是端著臉盆進進出出的丫鬟,她們端進去的水是清的,端出來的水卻是鮮紅鮮紅的,在這不安的夜里顯得詭異極了。
此時,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心里不知是在為龍萱擔憂還是為別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龍萱奮不顧身為君麟擋下那一劍的片段,她,很愛君麟嗎?同時,我的心里也有疑惑︰到底是誰想刺殺君麟?
「二少爺,你坐在這里干嗎?不進去看看大夫人嗎?」小菡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她,就算自己再不喜歡她,畢竟她還是救了君麟一命。
我一進房就看見君麟坐在床沿上,緊緊握著龍萱的手,臉上寫滿擔憂和疼惜之色,君少卿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著龍萱,眉頭皺成了麻花。而龍萱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跟平常濃妝艷抹的樣子完全不同,判若兩人。我走過去,輕輕問道︰「爹,大娘怎麼樣了?」
君麟頭也不抬道︰「大夫說她失血過多,會昏迷一段時間,不過幸好劍刺偏了一點,沒有刺到心髒,否則就無力回天了。」
「那大娘何時會醒?」
「不知道,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也許是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