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惜一怔,眼神微閃,雙眼由于驚詫而瞪大,她猛然回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他仍舊不動聲色,而她則是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開了口,「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什麼叫做最基本的尊重。」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你誤會我勾引陌生男人,本身就是對我的一種不尊重,我又憑什麼給你好臉色看?將心比心,如果你遇到了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踐踏你自尊的人,你能夠忍受得了和他單獨相處嗎?
鐘勵炎沒有回話,兩人的僵局再次形成。
車子駛出高速,老李依言靠邊停車,將甄惜放了下來。
離開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再多看鐘勵炎一眼,走得瀟灑,走得義無反顧,走得讓他心中一陣憋悶。
「**!」他低咒一聲,右手狠狠地捶在了車座上,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怒氣。
——
自從兩人大吵了一架過後,鐘勵炎已有三個星期沒有聯系過甄惜,甄惜也落得清閑,心想︰一定是這個男人想通了,對她這牛脾氣徹底失去了興趣,也沒有那份閑工夫再與她周旋,浪費他鐘大總裁的寶貴時間。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竟是——這三個星期的鐘勵炎,從香港到澳門,再從澳門飛往新加坡,一站接著一站的出差,根本就無暇顧及其他,可即使是忙成了這樣,每每閑下來時,甄惜的面容,總會清晰地竄入他的腦海,讓他莫名的感覺心里空蕩蕩的,而這種感覺正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膨脹發酵,充盈了他整整的一顆心……
他本以為,這樣忙碌的人生,能夠讓他忽略掉這份奇異而又陌生的感覺,可越是忙,空下來的時候,他就越是想,並且是一次比一次想得深,想得多……
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是想甄惜瞪著一雙美眸與他作對;還是想她瑟瑟發抖地蜷縮成一團,被自己嚇得不敢噤聲;又或者是在想她躺在自己身下,那妖嬈綻放的勾人模樣……
他開始越來越理不清這種陌生的情感,究竟寓意為何,又為何會打亂了他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
于是,他不可避免地開始回想起了和甄惜相處的點點滴滴,一直追溯到了他們初識的那個午後……
鐘勵炎初次遇見甄惜時,那個女人滿身狼狽,步伐極為倉促,他甚至懷疑這個女人走路是否看了路,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距離他還有兩米的地方,飛跑了過來,直直地撞入了他的懷中。
起初,他以為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和別的女人那樣,用著千奇百怪的方式來勾引他,可結果卻是,這個女人只是蹲在地上,撿起那散落滿地的文件,再仰起頭,瞥了他一眼,低低地道了一聲「對不起」,便匆忙離去了。
那一刻,被她撞過的胸口,莫名發脹,生疼生疼,他甚至不用看,便能猜到胸口早已一片淤青。
第一面,她留給他的印象,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狼狽、莽撞、沒禮貌、丟三落四,甚至沒有半點的女人味。
因此,他很快就忘記了這個女人。
再見面時,甄惜正被部門的秦經理帶去擋酒,一個人喝下了十多杯的白酒,最終,實在是胃里一陣翻滾,捂著嘴,就沖出了包間,再一次撞到了鐘勵炎的身上,這一回更慘,還吐了他一身。
那時,站在鐘勵炎旁邊的人都給嚇傻了,雙眼死死地瞪著這個半路沖出來的瘋女人,吐得他滿身不說,還趁著一臉醉意,來了一句,「麻煩讓一讓,你擋到我的路了。」
鐘勵炎只記得那一瞬間,他的臉色陰沉,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瘋女人。
可當他看清甄惜的臉時,那個他本已忘得干干淨淨的女人,卻又奇跡般地在他腦海里復蘇了,甚至清晰如昨,令他心頭莫名一滯,不得不懷疑,這個女人兩次三番制造出來的「巧遇」,是不是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第一次是巧遇的話,那麼,第二次,他無論如何都不得不懷疑這個女人的真正用意了。
再然後,他理所應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不管你是誰,用這樣卑劣的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力,都令我感到惡心。」
說著,他還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胸口那由甄惜所留下的污穢嘔吐物。
甄惜本就醉意上頭,走起路來,兩只腳都在發顫,听到對方這樣的侮辱與輕蔑,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這個男人的臉上,嘴里還振振有詞,「你當你是誰啊?引起你的注意力?拜托你也照照鏡子行麼?不就是穿得比一般人好點,整得自己跟個衣冠情獸一樣嗎?」
那一刻,他猛吸了一口氣,引以為傲的自控力,差點就因為她這毫無遮攔的一句話,而徹底崩盤。
于是,從那以後,他們倆就杠上了,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他都處處打壓她,擾得她雞犬不寧,不勝其煩,可她就是咬著牙,不肯服輸,甚至是憑借著一身的傲骨,越挫越勇。
再然後,她莫名地引起了他的征服欲,他甚至想象著有一天,能夠徹底將她渾身的刺拔光,心甘情願地讓她臣服于自己的腳下。
最終,他的確也做到了,將她身上的稜角磨平,讓她變得越來越溫順,甚至,主動爬上了他的床,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他所使的那些手段,逼得她不得不就範。
是人都有弱點,甄惜也不例外,而她最在乎的,無外乎是她的家人,鐘勵炎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逼得甄惜不得不淪為了被他包養的女人。
其實,這麼回想起來,他們倆之間的回憶,也並不算多,這個女人從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一直到如今,只不過五個月而已。
更可笑的是,他們之間大多數時候的相處,都只是囂張跋扈,怒目相視,從沒有哪一個時刻,靜下心來,好好地說過些什麼。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就更加疑惑,自己這三個星期的想念,究竟又是從何而來?
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他想要征服那個女人,讓她哭著求饒,讓她再也沒有辦法與之抗衡嗎?
人就是這樣,當腦海里產生了某種他所陌生的情感,總會忍不住去猜想它的真實含義,可往往就是你在費心費神,努力思考,妄想解除這一疑慮的同時,卻是在不知不覺中,更為加深了這種感覺。
這樣的感覺一經發現,就猶如雨後春筍,越冒越多,甚至不受控制到了極盡瘋狂的地步。
——
一個月後,甄惜在秦立坤無數次的旁敲側擊中,終于爆發了,「秦經理,合作案的事情,我已經盡力了。」
秦立坤面上一僵,但仍舊還是好言相勸,「小惜啊,你要知道,不是我在催你,而是這個合作案迫在眉睫,對于我們公司未來的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啊!一天不落實,領導的心,就懸在半空中,一刻不得安寧啊!」
甄惜眼角上抬,吐出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次的合作案很重要,可是我真的是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都沒和鐘總聯系過了,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問我也是白搭,還不如打個電話,去他們公司提前預約,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談成。」
這段日子,秦立坤又是故意安排輕松的工作給甄惜做,又是破天荒地給她升了個高級文員,加了薪,就差沒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坐了,可最終竟是換來了一句——她已經一個月沒和鐘勵炎聯系過了!
這是什麼情況?在商場上混了這麼久的他,又豈會不懂?他幾乎隨便一聯想,就能猜到一二,無外乎是男人玩膩了一個女人,想要徹底甩了她的征兆啊!
頓時間,他氣得渾身發抖,翻臉比翻書還快,沖著甄惜就怒吼道,「你他媽的耍著我玩呢?這一個月我把你當神一樣的供著,你現在卻告訴我你一個月都沒和他聯系了?」吸了好幾口氣,他才算是平復了一點,接著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是搞不定這次的合作案,你就等著被炒魷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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