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霆琛的話音剛落,全場靜謐,呈現出一種死寂般的沉默……
莫氏集團另外的幾名高級決策人,本打算制止莫霆琛的口無遮攔,但如今看來,他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將一切都徹底搞砸,讓此次的談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之中。
鐘勵炎眸色幽深,右手無意識地輕叩著自己的膝蓋,不動聲色地輕笑道,「莫總的胃口可真大,一來談合約,就找我直接要人了。不過,說到誠意方面,我並不認為要用一個女人來表明。」
「這麼說,你是舍不得?」莫霆琛眼神微眯,步步緊逼。
鐘勵炎臉部線條繃得極緊,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會明白,這是他狂怒前的征兆,他越是看似平靜,內心中便越是波濤洶涌。
「呵……」鐘勵炎冷笑一聲,銳利的眼,直逼向莫霆琛,恥笑的意味極為明顯,「你想要?還得看你要不要得起!」
「要不要得起是我的事,給不給那才是你的事!」
其他人全都冷汗涔涔,甚至連與鐘勵炎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那模樣仿佛在說︰這都是莫霆琛一個人的主意,與我們無關,你千萬不要遷怒到我們的身上啊!
「孫秘書。」鐘勵炎朝著門口喚了一聲,孫秘書立即心領神會,推門而入。
「鐘總有何吩咐。」她恭敬頷首,只等著鐘勵炎的下文。
撐著沙發,鐘勵炎緩緩站起身子,語調冷若冰霜,只吐出了兩個字,「送客。」
「是。♀」
他的「逐客令」,就如同他對人對事的原則那般——果斷,直接,決定了便毫無轉圜余地。
莫霆琛也不惱,只是攏了攏身前的衣領,眉眼輕抬,意味不明地笑道,「鐘總,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再見,當然,還有休息室里的那個女人,如果也能再見,那就更好了。」
鐘勵炎一口氣堵在心頭,雙拳緊握,一根根青筋泛起,嗤笑回應,「慢走不送!」
一行人惴惴不安地隨著孫秘書走出了總裁辦,臨走之前,莫霆琛還不忘向著休息室的方向瞟了一眼,那眼神中所含帶的意義,鐘勵炎幾乎不用想就能體會得到——這是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更是一種充滿掠奪性的狂妄之感。
與他之前想要將甄惜徹底臣服于自己腳下時的眼神,幾乎是如出一轍。
莫霆琛走後,鐘勵炎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了休息室,看著那弓著身子,猶如一只蝦米般蜷縮成一團,抱膝發呆的甄惜,心頭卻是沒來由地暖了起來……
她就在這里,她是他的,誰也奪不走,不是麼?
不過是一個仗著父輩囂張的二世祖?他有什麼好怕的?
莫霆琛?呵……他算是屁!
這麼想著,鐘勵炎先前的那股悶氣,也就徹底釋然了,他幾步向前,將背對著他,呆坐在厚重的地毯上的甄惜,整個人從後摟住,下巴擱在她的肩頭,鼻尖嗅著她發絲的清香,低沉地出聲,看似指責,實則語氣里含帶著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寵溺,「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她自知理虧,悶悶地答道,「我不知道外面有那麼多人。♀」
一陣輕笑,自她的耳垂邊緣傳播開來,明明是背對著他,明明她根本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用余光瞥到他勾起的唇角,但她就是覺得,他此刻的笑聲,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不同,這是一種不參雜任何深意,單純爽朗的愉悅——來自他內心深處,最最真實的笑意。
她甚至不知他為何會這麼笑,難道是因為剛剛的那場會議,讓他又談成了一筆大生意,所以他才會開心成這樣?
他寬大的手掌,細細地撫模著她的發頂,笑聲持續不斷,「這麼說,如果辦公室里沒人,你也願意穿成這樣給我一個人看?」
他顯然是曲解了她的意思,惹得她的臉頰霎時間就跟煮熟的蝦子一般,紅透了。
過後,她才驚覺——原來,他在笑的居然是這個!
驚詫之余,她的胸口仍舊是有些滯悶,不知道關于景旺的那份合作案,她又該從何談起,總覺得兩人做過了以後,再去談合作案,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場情|色交易,讓她實在是開不了口。
方才的她剛睡醒,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反而是急匆匆地跑出休息室,想要和鐘勵炎認真地談談關于合作案的細節,但是如今,當她一個人呆坐在地毯上,腦海里卻是閃過了太多太多的顧慮。
人家都說賤人就是矯情!甄惜,你呢?你是賤人嗎?不是的話,你現在又在矯情些什麼?做都做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她在心中暗自咒罵著自己,為自己的不爭氣與過度的自尊心所反感!
鐘勵炎當然不會了解甄惜此刻的內心掙扎,懷里的女人好不容易乖巧了一次,這種滿足感是任何金錢名利都換不來的美好,在這一刻,他甚至暗自祈禱時間能夠走得更慢一點,就讓他這麼多抱一秒也是好的。
「鐘總。」
果然,他不該奢望這個女人能夠一直這麼溫順下去,她這聲大煞風景的稱呼,徹底打亂了兩人之間這溫馨寧靜的美好氣氛。
「嗯。」他只是眉心輕微一擰,就恢復如常,繼續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
誰知,就在這時,甄惜卻是突然間整個臉都轉了過來,雙唇恰巧擦過了他微揚的嘴角,令她一陣愕然,忙是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他大力收緊在她腰間的雙手制止了。
「想說什麼?嗯?」他騰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細細地磨砂著。
這種感覺再一次激起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令她沒來由的抗拒。
甄惜只覺,眼前的男人太過危險,越是靠近,越是會被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我……我是想說……合……合作案的事情……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一來,是因為自身的別扭,二來是因為他手下的動作,讓她極度緊張,連話語中都含帶了幾分結巴。
鐘勵炎倒是沒有再像上次那樣徹底忽略了她的問題,反而是饒有興致地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不準閃躲,直視著自己的眼,然後貼著她的耳畔,輕柔回應,「鑒于你今天的表現還不錯,作為獎勵,這個合作案我可以考慮簽了,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要問你。」
甄惜一听有戲,也顧不得他前幾句的輕挑與若有似無的挑逗,忙是反問道,「什麼問題?」
「此次的合作案簽署後,最大的功臣會是誰?」
她並未想過鐘勵炎會這麼問,渾身一怔,如實回答,「應該是我們部門的秦經理。我簽了合作案,就等于是他簽了,畢竟,他是我們部門最大的領導,功勞自是他得的最多。」
「很好,我知道了。」鐘勵炎陡然放開了甄惜,眼神深不見底,意味不明地抬眸,補充了一句,「你回去轉告秦立坤,這個合作案我可以簽,但是,必須得由他本人來,今晚六點之前,若是我還見不到他的人,就當他自動棄權。」
「你又在耍我?」
甄惜幾乎同一時間就質問出口,眼神中跳躍著星星點點的怒火。
鐘勵炎聞聲,並不急于解釋,反倒是譏諷地笑道,「甄惜,你真的認為我有那麼多時間陪著你玩嗎?這個合作案簽不簽是你們公司自己的事,我的話,從來都只說一遍,照不照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她最終還是妥協了,決定最後再信鐘勵炎一次,便換上了孫秘書替她準備的一套干淨衣服,為了避免惹人非議,她繞過總裁辦的後門,從總裁專用電梯,直達到停車場,就匆匆離去了。
——
秦立坤來得很快,基本上是甄惜的話音剛落,他便拎著外套,重新打印了一份合約書,一路飆車到元盛集團的門口。
乘著電梯,他來到總裁辦,被孫秘書領著進去,見到鐘勵炎後,秦立坤那逢迎拍馬的本領,再一次體現得淋灕盡致,「鐘總,我都听小惜說了,您願意和我們公司簽訂合約,真是我們景旺無尚的光榮啊!」
鐘勵炎眉心一皺,反感至極,冷嗤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表面功夫我們也不用做了,你可知我為何非要堅持讓你單獨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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