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正在山頭,將湖面照得如鏡。♀
古怪的呼哨聲在湖山間回蕩,趁著著寧靜開闊的景致,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人之感。
「那是什麼聲音?」水臨忍不住問,他不喜歡這種大家不約而同沉默下來的壓抑氣氛。
「魔教。」水漸只說了兩個字。
水臨面色一變︰「魔教?魔教不是早就完蛋了嗎?」
「真是魔教余孽?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竟然敢到這里攔截大師兄……不知道他們的主子就是死在大師兄手里嗎?」水靜自言自語。
水臨此刻有點佩服水靜的鎮定,一般人听到魔教,都該是談虎色變的反應吧?
水漸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馬上離開,水靜,你帶水臨騎馬走,一路往東,湖東有路可以下山,下山後我們到桐花鎮匯合,那里應當有江南盟的人馬駐扎。」
「那大師兄和……水新小師弟呢?」水靜忙問,水臨也關心地看過來。
「你們先走,我帶他跟著你們,如有不測,你們就按我說的去桐花鎮。」
「不測?是什麼意思?大師兄,我們不能……」
水靜還要叨叨,水漸照著馬屁~股就是一掌︰「走!」
馬兒嘶鳴一聲,載著水靜和水臨狂奔而去。
「喂,我也要去那匹馬上——」水新嚷嚷。
水漸將水新扛在肩上,運起輕功,緊緊綴在馬後,速度並不比馬兒慢多少。
水新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不由自主抓緊了水漸的衣服,水漸雖然扛著他疾走,卻十分平穩,簡直比馬兒還要穩當。
水新定了定神,扭過頭,抗議︰「我的胃難受,你能不能——哎喲!」
水漸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肩膀上的骨頭真頂了水新的肚子一下,水新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你女乃女乃的——哎喲!」
又被頂了一下,水新確信水漸絕對是故意的。
公報私仇的偽君子!
水新閉上嘴巴,惱火地趴在水漸肩膀上,風吹得他後背嗖嗖涼,亂發飄到臉上,他甩甩頭發,不經意瞥到後面路上飄來的一道白色鬼影。
水新瞪大眼楮,不是一個鬼影,是兩個,只不過一灰一白,灰的那個幾乎融入夜色,如果不是湖面反光,根本看不出來。
水新的心髒突突直跳,魔教……不會真的是魔鬼的教派吧?
「大師兄,再快點,再跑快點!那兩個鬼快要追上來啦!!」水新急促地催道。
「那不是鬼,是影使者。」一道聲音不疾不徐地傳入水新耳中。
「逃跑的時候專心一點!!不要把內力浪費在傳音入密上!!!」水新怒。
「方才的紫霧有些蹊蹺,恐怕他們是沖我來的……」水漸繼續不疾不徐地傳音入密。
「什麼?不是沖你來還能是沖我來?別搞笑了,顯然他們是想給他們的老大報仇啊!!我們都是被你拖下水的!!」水新怒掐水漸的背。
「嘶……別亂動。」水漸這回換上了真聲。
「你說你三年前都能干掉魔教教主,現在對著兩個魔教使者跑個毛啊?你就不能把他們干掉嗎?」水新忍不住問,後面跟著兩個鬼,實在太鬧心了。
「不能。」水漸毫不留情地掐滅了水新的希望,「我中了紫霧。」
「啥?紫陀羅草不是沒害嗎?」水新詫異。
「……對我有害。」即便是傳音入密,也能听出水漸現在有多麼不耐煩。
湖面逐漸變得狹窄,快要到頭了!
水新緊緊攥住水漸的衣服,揚著脖子往後面路上看。
那兩條鬼影依然不緊不慢地追著,看不清他們的臉,長長的袍子下面也看不到腳,好像是憑空移動的一樣。
距離在不知不覺中縮小,突然,白影「嗖」地飛起,如彈丸般疾射過來!
「啊!鬼來了鬼來了!白無常!!」水新嚇得大叫。
水新眼前的景物忽然一晃,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人就被水漸打橫抱在懷中,眼前就是水漸寬闊的胸膛,再往上,凸起的喉結,稜角分明的下頜,不得不說,水漸的脖子看起來挺秀氣的,絕對想不到他的身材那麼健壯。
水新不太喜歡這個被抱的姿勢,不過,起碼不用看著鬼飄來飄去了。
他側過頭,正好看到前面疾馳的馬屁~股,馬尾甩來甩去,水靜在後,水臨在前,兩人幾乎是一個壓一個伏在馬背上,水臨還時不時回過頭看他們。
馬匹前方不遠處,湖的盡頭泛著粼粼白光,風中傳來隱隱的震動,水新瞪大眼楮,哪里有什麼湖東岸,明明就是個懸崖啊!
「轟隆隆——」
一道銀白色的巨龍躍出懸崖,擰動龐大的身軀墜入深淵谷底。
瀑布北邊有一片緩坡,一條小徑曲曲折折通過林間,沿緩坡向下伸展,這就是從鏡湖到達桐花鎮的唯一通路。
水新不由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水漸記錯了路,走到懸崖絕壁上了呢。
水漸卻驟然收住腳步,提起水新,猛地擲了出去。
「水靜,帶他們走!」
水新听到水漸的最後一句,就是這個。
他在空中蕩出一個弧線,「 」地撞在水靜身上,水靜正好回身接住他,馬兒四蹄一沉,又急急忙忙地奔跑起來。
「大師兄——」水靜撕心裂肺地一聲大叫,震得水新差點聾掉。
「 !!」
實打實的內力相撞,肉掌相搏,發出一聲悶響。
水新茫然無措地回過頭,看到水漸背對著他們,衣袖飛揚,接下兩個影使者同時擊來的掌風。
一灰一白,鬼魅般的二使纏住中間那抹藍色的身影,騰挪之快,根本看不清動作,水新心里不斷回蕩著水漸的聲音「我中了紫霧」「對我有害」……怎麼辦,這兩個魔教的壞蛋是故意要暗算水漸的,要不要告訴水靜,可是,告訴水靜的話,水靜一定會停下來,這樣他們就跑不了了,反正他們也幫不上忙……
不知不覺,水新出了一身冷汗,他呆呆地望著越來越遠的山崖,月光下無比壯觀的瀑布,隨著馬兒下山逐漸展開全貌,水新卻無心欣賞,他目不轉楮地盯著崖頂,仿佛在那里,還能辨識出一個小小的藍點。
「我中了紫霧。」
「……對我有害。」
「水靜,帶他們走!」
水新眼中忽然一酸,瀑布濺起的水汽隨著夜風撲到臉上,一點,涼涼的。
三人一馬,一路無事,穿過林子,下了山,來到桐花鎮。
江南盟的箭竹旗高高飄揚在鎮子口。
「到了。」水靜忽然道,「下馬。」
水新跳下地,兩腿發軟,走了兩步才站住。
水靜也跳下來,失魂落魄地望著來時的路,碎碎念︰「大師兄一個人留在那里了……雖然大師兄的武功很好……可是……萬一……」
水新被水靜念叨的心里更慌,他一陣煩躁,惱火地一甩手,大步向來路上走去。
「你要去哪兒?」水靜揚聲。
「我去看看,」水新頭也不回地說,「你們趕緊去搬救兵吧!」
「你去了有什麼用!只能拖後腿!」水靜惱怒。
「你認識的人多,才叫你去搬救兵,江南盟里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水新也惱怒地高聲說,「不想你家大師兄遇險,就趕緊麻利地滾去搬救兵!!」
水靜被水新一吼,清醒了不少,目光復雜地凝了一眼水新的背影,翻身上馬。
水臨正準備下馬,被水靜又按回馬背上︰「駕!」
「水新,水新他一個人不行的!」水臨急著要下去。
水靜一指點中他啞穴︰「給我閉嘴。」
水新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兒,沒問題的,水新,大不了情況不妙就跑回來唄。
風把瀑布的震響從山谷里送到月影斑駁的林道上。
水新挪動不情願的雙腿,向林道走去。
他很怕死,真的很怕,那兩個影使者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如過不是水漸那些討厭的話不停地在他耳朵邊上打轉,他才不要折返回去看現場。
討厭的魔教,討厭的影使者,他們為什麼不死得干淨一點,還有余孽在晚上偷偷跑出來!
水新是多麼希望他走到半路上,就遇到打敗影使者凱旋歸來的水漸,或者帶著救兵迅速追來的水靜。
可惜,他一直走到林道盡頭,都沒有踫到任何人。
崖頂只有瀑布不斷流瀉的聲音。
水新屏氣挪到一棵大松樹後。
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湖邊看去。
水新的心髒快要跳出腔子了,手心里全是汗。
湖邊一藍一白兩條身影正在纏斗,過招極快,乍分乍合,根本看不清動作。
水新的心放下一半,還好,水漸的戰斗力還相當強悍。
不過,那個灰衣服的怎麼不見了?
「 」!!
四掌當空一對,藍影和白影分別向後飛去。
水新急忙凝神看場中。
藍影晃了晃,站定。
白影則仰倒在地,似乎摔暈了。
水新一喜,太好了,不愧是大師兄,就知道他不會輸的!
水新高興地就要出去,卻見水漸動作古怪地走向地上的白衣影使,緩緩勾,兩手握住白衣影使的衣襟,猛一用力,白衣「嗤’的一聲撕裂,露出一片蒼白的一膚。通知︰請互相轉告唯一新地址為……co去肌m水新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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