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新從紅粉樓跑出去之後,水漸找了他整整三天,都沒找到人,從前他們去過的地方,包括龍夏王朝的皇宮,他都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中間遇到數個把他當成後宮怨靈顯身的巡邏兵,嚇得那些人直燒香拜佛,宮里亦流傳出各種紅牆內哀怨淒厲的故事。『言*情*首*
「就在這里,那個侍衛的鬼魂一直在找那個宮女,嘴里還念念有詞,說‘我們的孩子……’,誰知道那個宮女已經自殺身亡了呢,唉……」
「真是太慘了嗚嗚嗚嗚……」
小宮女們議論著,假山後面,水漸頂著一片芭蕉葉,神色憔悴,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自語︰「這次好像真的生氣了,一生氣就死倔死倔的,你怎麼就不長點教訓呢?」
但是如果和水新商量著來的話,水新絕對不會同意懷孩子,而他作為大師兄,又那麼寵愛水新,水新不同意的話,他也不能再提,更有能生的是——
水新撇嘴︰「你怎麼不懷?我都給你壓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表示點誠意吧。」
水漸︰「……」
水新笑嘻嘻地湊上來,故意扯開腰帶,露出一大片胸膛肩膀︰「來呀小漸漸~只要你願意給本教主生個孩子,本教主什麼都答應你。」
水漸︰「……」
估計就這樣恥地從了。
……
他水漸是名門正派!就算他從了,玄正派的列祖列宗也不允許啊!他幫助水新重建聖教就已經是欺師滅祖了,再給水新生個孩子簡直突破下限到黃泉啊,不行,他要為名門正派保留僅剩的尊嚴!
不以就這樣妥協,一定要找到水新!想辦法讓他消氣,再把孩子生下來。
水漸苦逼地想。
他心思已定,起身嗖地飛上房檐,嚇得小宮女們一陣尖叫︰「哇咧真的有鬼!」
……
水漸重新回到紅粉樓。
找到小狸,一番虛實相間的試探之後,水漸確定了,小狸是知道水新在哪的,但是她只听水新的話,所以不告訴他。
「好吧。」水漸道,「我先走了。」
小狸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一跺腳︰「好走不送!」
水漸走得十分干脆,他要去找醫仙。
他已經確認小狸知道水新的所在,那麼,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嚇唬小狸,讓小狸擔心水新會不會出危險。
水漸找到醫仙,並威逼利誘醫仙跟他串供,這方面出身名門正派的水漸特別擅長,醫仙在他面前也不過是一個直腸子的聖教小怪而已,就這樣,水漸又帶著醫仙殺回紅粉樓。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小狸啊~」醫仙一進門就嚷嚷。
「咦,您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小狸驚奇。
「是這樣的哇,教主他不見了。」
小狸︰「水漸又去找你了?」
醫仙皺起一張臉︰「不是嘛,哎,水漸這人也真夠不負責任的,這麼大的事,啊,怎麼能不告訴教主呢?現在好了,教主被他氣跑了,孩子怎麼辦啊,孩子會出危險的!」
小狸挑眉︰「能有什麼危險?」
醫仙咂咂嘴,偷偷湊在小狸耳邊說︰「男人生孩子,產/道不容易打開,必須得經常松松土啊,你干這行的,不了解嗎?」
小狸頓時漲紅臉,使勁踩了一腳醫仙︰「我又不是穩婆,怎麼能了解?!何況穩婆也沒給男人接生的啊!」
醫仙呲牙咧嘴,掙扎著把腳抽出來︰「哎喲,你怎麼這樣欺負老年人?」
小狸怒道︰「還不都是你,都是你給那個玄正派的衣冠禽/獸配的藥!你這是助紂為虐我告訴你,要是教主有個三長兩短,你以後都休想再來紅粉樓,還有菱州城、維揚城所有的青樓都不會對你開放!」
醫仙頓時萎了︰「小狸姑娘,你別這樣說嘛,現在當務之急是讓水漸找到教主啊,只要他們兩個在一塊了,還能生什麼意外?不能啊,所以,你就告訴他,教主在哪里吧!」
小狸「哼」了一聲,進行了一陣思想斗爭,不高興地說︰「他和灰影使去血地獄了。」
听到這話,門外的水漸拔足就走。
「又去血地獄干嘛?」醫仙表示不能理解。
小狸撇嘴︰「把天魔功和合/歡蠱放好啊,這不是有教主繼承人了嗎。」
「教主果然深明大義,深謀遠慮。」醫仙贊許地點點頭。
……
水漸則是一路狂奔+腦子里不斷翻滾著「為什麼要和灰影使一起去!」這樣無解的終極難題。
獵獵狂風掠過山崖,水新站在寒鐵崖上,望著東方,灰影使從他身後走上來,解下外袍,披在他肩上︰「教主,小心著涼。」
水新回頭,感謝地笑笑︰「我沒事,有天魔功護體,想著涼也不容易。」
灰影使望著他,一怔,眼里閃過一絲懊惱。
水新奇怪︰「怎麼了?」
灰影使又想到當年,他從外面帶著一身傷回來,本想告訴教主有他在,就不會讓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進入聖教幽冥殿,是,他回來,等到的卻是教主墜崖身亡的消息。
「熾焰也犧牲了,不知是誰做的,那天,似乎有一個玄正派的弟子闖進幽冥殿……」白影使告訴他。
灰影使不相信︰「怎麼能,教主的武藝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一個熾焰,怎麼能敗給一個玄正派的弟子?」
但是,白影使說的是真的……
有聖教弟子在寒鐵崖峭壁上看到教主玄衣的碎片,灰影使千辛萬苦把那碎片弄上來,卻如同一塊巨石遮天蔽日地壓下來,坐實了白影使的猜測,教主確實墜崖了。
若干日子之後,聖教覆滅,灰影使顛沛流離之際,听到玄正派傳來消息,說是玄正派大弟子水漸殺死魔教教主,功居一等……
他要報仇!他想報仇!
是他不能。
教主的尸身沒找到,就還有最後一絲希望,他必須找到教主,重建聖教。
如此,灰影使隱忍三年,終于找到了水新。
「沒什麼……教主,你現在畢竟是特殊時期,還是小心為上。」灰影使沉聲道。
「嗯,走吧,去幽冥殿下面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留著。」
幽冥殿如今只剩台基,但地下有一處密室,並未被人現,這密室建的極為隱秘,也只有教主之血才能打開。
水新和灰影使找到這處密室,下去之後點起火折子,把里面翻了個遍,想找點先代教主的遺命什麼的。
「唔,怎麼就沒有一個寶藏呢。」水新不甘心。
「教主,這里有個金盒子。」灰影使驚喚。
水新立刻跑過去,果然,一架黑鐵桌上,厚厚的灰塵被灰影使掃掉一塊,露出一個嵌在桌子里的金制小圓盒,上面雕著模糊不清的圖樣,似乎是兩個白桃子。
「這麼小。」水新有點遺憾。
「教主,讓我來開,小心有毒。」灰影使道。
水新拉住他︰「我百毒不侵,還是讓我來開吧,如果有毒,你開了不也一樣中毒。」
灰影使卻堅持自己開︰「我中毒沒事,教主現在是雙身,不大意了。」
水新說不過他,只好由他去。
盒子很久沒打開過,灰影使費了一番力氣才打開,誰承想里面既沒有小紙條也沒有刻字,而是一汪紅色的脂粉。
「這是……」灰影使剛張開嘴巴,就立刻閉上,並把盒子遠遠丟開,原地坐下,靜坐調息。
「真的有毒?」水新驚訝,俯身按住灰影使背後大穴,注入一股真氣,供他驅使。
「唔……」灰影使的聲音有些奇怪,「教主……不要管我……你先走……走……」
水新更加莫名其妙︰「我怎麼能不管你,老老實實地調息,快點把毒逼出去。」
說也奇怪,水新試著在灰影使經脈中探了一番,灰影使只是心跳和血流速度較快,體溫上升,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難道是——
水新實在不想往那個方向想。
灰影使在他心目中一向是值得尊敬的教中骨干,以依賴的左右手,他實在不想冒犯灰影使的尊嚴。用大白話來說,就是他不想看到灰影使在他面前/情。
灰影使又何嘗想,就算他的自制力再好,中了這神鬼莫測的春/藥,背後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教主……快走……」
水新知道藥效已經作起來,只好站起身,向外走去︰「你、你自己小心,我在外面守著。」
他再要往外走,卻是來不及,沒想到灰影使作的那麼猛烈,直接從他後面撲上來,兩人摔倒在地,水新慌忙中只顧得護住自己的肚子。
「老灰!你醒醒!」水新「啪」地一巴掌扇在灰影使臉上。
誰知對方臉上竟似掉了皮一般,開始往外滲血。
「這、這怎麼回事,我沒用內力啊?」
灰影使半張臉流著血,卻不知道疼一樣,理智全失地壓著水新,濕熱的呼吸接近他。
「老灰!」水新不敢再下手打他,灰影使的力氣又很大,不由陷入進退維谷之境。
實在是太倒霉了,你說密室里沒事放什麼春/藥?
總覺得聖教以前的作風很不好呢……
灰影使開始親水新的脖子時,水新咬牙,暗道一聲「對不起了老灰」,抬手就要砸他後頸。
這時,密室的門「轟」地崩開,亂石飛濺,一人快步走下樓梯,來到兩人面前。
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猛地揪起灰影使的後頸,將他摔了出去。
水新看到水漸憤怒的臉,卻松了口氣,他從地上坐起來,一手仍是護著肚子,看向灰影使摔出去的方向︰「快去看看老灰有沒有事?」
水漸︰「……」
水新說完覺得氣氛有點不對,趕忙解釋︰「他中了春/藥,而且那藥很怪,好像不扛打,輕輕一踫就會受傷……」
水漸抓起水新松垮垮的衣領,緊緊合上,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猛地吻住他的嘴唇,又咬又吮,水新的大腦頓時無法思考。
兩人都是真氣充足,氣息綿長,吻了半天也沒分開,直到那邊灰影使先爬起來。
「教主,屬下有罪,屬下——」他愧疚地說著,突然看到水漸在。
他便默默回頭,擦自己臉上、身上的血。
……
水新漸漸收回神智。
他好像還在和水漸生氣,且水漸也沒有道歉,怎麼就能隨隨便便吻得這麼如痴如醉呢?太沒有原則了!
水新用力推開水漸,抹了把嘴,冷冷地說︰「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水漸卻仍然沉浸在憤怒之中︰「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去血地獄了嗎?為什麼在這里,和這個混賬一起——」
灰影使垂下頭。
水新也火了︰「我都說了是藥物作用了,你還想怎麼樣啊!就算你不進來我也會自己解決。」
水漸惱怒︰「怎麼解決,你都舍不得打他!」
灰影使僵了一下。
水新冷哼一聲,不再理睬水漸,而是走到灰影使面前︰「老灰,你沒事吧?」
水漸簡直要氣炸了,多年來名門正派大師兄的涵養被水新的行動徹底耗盡,他猛地拔出佩劍,越過水新,直指灰影使。
「你干什麼?!」水新回頭瞪他。
「讓他滾遠一點,否則,見一次殺一次!」
這麼沒素質的話,水新很少能從水漸嘴里听到,他簡直要氣暈了,解釋,解釋不听,罵仗,水漸又不接他的茬,光知道逮著灰影使勁欺負。
「教主,我先走了。」灰影使道,繞過水新和水漸,默默離開密室。
「……現在你滿意了吧?」水新冷冷地說。
水漸收回劍,問︰「春/藥在哪兒?」
水新听到這話,轉身就走。
水漸一把拉住他,緊緊抱進懷里,雙手用力之大,像要勒斷他的骨頭一樣︰「水新。」
水漸叫他的名字,水新就有點心顫,態度稍微軟化了一點︰「那東西很厲害,我都化解不了,就在里面那張鐵桌上。」
水漸松開手臂,轉為拉著他的手,拇指溫柔地摩挲著他的手背。
水新由他拉著,臉有點紅︰「我沒原諒你。」
水漸嘆了口氣︰「我知道。」
水新︰「……你剛才問春/藥在哪兒,是不相信我?」
水漸此刻已經平靜下來,輕笑道︰「怎麼能,我只是想帶回去。」
水新︰「……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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