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光 第41章 以身犯險

作者 ︰ 梁心笙

「噠噠噠……」

近百桌的宴會廳內,萬籟俱寂,只听見高跟鞋急促走動的聲音,尖銳的掃在每個人的心頭。

藿棲遲的眼皮沒來由的一跳,看似平靜的黑瞳里實則波濤洶涌,他自然知道末善突然回頭是要去做什麼。

他竟失了理智,只在看到被潑了一身湯汁的她以後,而在這個說不上平常的日子,砸了陳北的興致不說,居然還忘了那最危險的東西。

如果方才他看的不錯,韓蛟動手的時候,那從暗處突然涌出的黑衣人,分明是早有預謀的。

末善此刻也顧不上來時的優雅從容了,眼見那男人離自己的座位越靠越近,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屈服于藿棲遲的婬威之下,早該拒絕這破差事,也就沒現在這麼多麻煩了!

她咬咬牙,狠心將眼一閉,在一片驚呼聲中,精準無誤的將自己朝右手邊空著的座位摔了下去。

藿棲遲沒想到她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想要阻止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啪嗒!」

那重重的一記響聲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始料不及,陳北頓時煞白了臉,藿棲遲才在他面前放過狠話,轉身這女人要是在他的地盤上摔出個重傷來,恐怕就不會是砸場那麼簡單的事了!

是,他是提前做足了準備的,可那都是在背地里見不得人的勾當,他當然知道藿棲遲對他的提防,便拿他帶過來的女人下手,以做試探。

早在宴會開始之前,那個女孩端著的湯碗便做過了手腳,目的很簡單,借刀殺人,蓄意挑起事端,至少現在這個時候,他還沒有蠢到直接和藿棲遲做正面沖突。

與藿棲遲打交道的時日也不算短了,陳北深知他的脾性,料定他一定會為了顏面對失手的女孩進行惡毒報復,到時成了眾矢之的,他自然便有了起沖突的借口。♀

他親自動手給的那巴掌不過就是為了做給藿棲遲看的,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別人欺負到他的頭上,自然不會偃旗息鼓,再來些煽風點火的,跟著他一塊動手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

哪知藿棲遲根本沒理會其他,竟是如此看重那個女人,為她做的更絕,二話不說將那一整張台子砸了個稀巴爛,而那架勢絲毫不顧及他的顏面,讓他有火也發不出,說起來,畢竟是他的人不對在先,話柄可是落在別人手上的。

陳北越想越氣,這也就是換了現在,要是早個十年八年,他必定當場把那王八羔子大卸八塊了才痛快!

然而到了這個歲數,已不似年輕時那般沖動好斗,再加上前幾年的牢獄之災,雖受了k金的打點,可他之前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到底是吃了些苦頭的。

如今藿門在暮山的風頭正盛,在藿棲遲沒有倒台前,寧願虛與委蛇的和他稱兄道弟,也不要輕易得罪。

k金分析的沒錯,當年緬甸那戰藿棲遲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放過了殺他的大好機會,留著他定是要日後好做他用。

既然如此,不如趁著這個由頭和他搞好關系,等到模清了對方的底細,再下手也不遲。

可是如意算盤打了這麼久,藿棲遲卻可以不露出任何馬腳,著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一個月前南堇希的騷動自是有他在背後做支撐的,否則以那丫頭的手段,能對付的上藿棲遲那樣的角色?

其實他和南震平曾有過不少過節,那人性子疾惡如仇,對他這種唯利是圖的人自是相當鄙視的,在南青會沒有留足兩年,便被南震平趕了出去。

說到底,南青會和藿門的恩怨跟他何干,他可沒有那個義務要去幫南震平的女兒報仇雪恨。

但事到如今,他和南堇希的敵人是一致的,反正南震平也不在了,他們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況他那個女兒空有一身好功夫,頭腦卻是極其簡單,禁不起一點激,三言兩語之下,便跳進了他早已設好的圈套。

當然,他也沒指望南堇希能激起多大波瀾,只是她這麼快便被藿棲遲拿下,倒是給他提了個醒,這個男人,確實如看到的那般,絕對不好對付。

周圍一陣慌亂,離座位只剩幾步的男人也停下了動作,一時不知道是該繼續往前還是繞開桌子去檢查末善的傷勢。

藿棲遲最先趕到末善的身邊,眼底的陰鶩清晰可見。

末善簡直欲哭無淚,也算她倒霉,大概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太緊張的緣故,連角度都看偏了,摔下去的時候愣是撞上了堅硬的椅背角上,額頭被撞紅了一大片,早已暈得眼冒金星。

韓蛟趁亂飛速跑到了主桌,將末善的手包神不知鬼不的取了回來。

見只是虛驚一場,眾人吊著的心紛紛落了下來,他們只是來吃個飯而已,可萬萬不想卷進這意外的是非中去。

短短一瞬間,陳北的心思百轉千回,定了下神,他虛情假意的朝末善的方向跑了過去,擺出一副擔憂的神色。

「哎喲,弟妹,怎會這麼不小心,快看看傷到哪里沒有?」

末善的腦子好容易才清醒過來,回想起剛才那一下的驚人之舉,又垂頭看了一眼更顯狼狽的自己,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這下好了,她可給藿棲遲長臉了,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藿棲遲突然將她攔腰抱起,似乎帶著怒氣,竟連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

韓蛟見此,微微頷首以向陳北示意,默默的跟在了藿棲遲的身後。

準備拿包的男人見情勢穩定,稍稍收了心,再往座位上看去,哪里還有那手包的影子,難道剛才是自己眼花了?

直到車子如離弦之箭般呼嘯而去,眾人的臉色仍是驚魂未定,藿棲遲離開時的那眼神,分明就是要吃人啊。

說來也奇怪,從沒听說過他身邊有女人親近,今天倒是個特別,那女人一看就不是道上混的人,八成是哪個良家少女,被強取豪奪來的,但看那神情,也確實像和藿棲遲極為親密的關系,讓人琢磨不透。

再回頭看陳北,那先前堆滿笑意的臉上哪里還有一絲高興的意思,藿棲遲的人一走,那張臉便鐵青了下來,連裝都懶得裝了。

眾人暗自揣測,看來兩人面和心不和的傳聞果然不假,陳北是個極愛面子的人,今天藿棲遲不顧情面砸了這場子,怕是兩人的梁子是越結越深了。

車廂里,末善仍提不起什麼精神,想想自己也真是蠢,犯得著拿生命去演戲嗎!那陳北真要追究起來,也只會找他藿棲遲火拼,她這麼拼命,能得到什麼好處,要是真摔出個腦震蕩來,她後半輩子還沒指望了。

更何況,即便她如此有「大無畏」的奉獻精神,藿棲遲也不會感激她半分。

果不其然,那頭無聲的瞪著她良久,一雙眼楮似要噴出火來,看的末善莫名其妙,就算不指望他感謝自己,也沒必要擺出這副架勢吧,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救了場的功臣啊!

估計他忍了太久,在末善心虛的望回他時,終于涼嗖嗖的開了口,「末善,你倒是好本事。」

他話中的嘲諷意味十足,她也不惱,實在是沒那力氣和他爭辯,他藿大少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見她不做聲,他的氣焰更盛,「誰允許你拿自己去冒險的!」

她終于有些忿忿不平,忍不住回了一句,「當時情況那麼危急,我哪能想那麼多?」

「所以你就自己撞上去?」

她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比想象的無情,居然這個時候還能跟她討論剛剛那一摔是對是錯,「難不成等著別人抓個現行?」

「哼,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陳北的本事能有多大!」

末善听了氣不打一出來,「那你倒是早說啊,我直接把槍送到那陳北的面前不就完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藿棲遲的臉色僵了一僵,「我不需要你一個女人替我擋下危險。」

末善好笑的抬眼瞥了他一眼,「藿棲遲,你說你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喜怒無常,我要是摔死了,你不正好撿了一個大便宜,還省的以後要為怎麼對付我再挖空心思。」

她大概是真的不怕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藿棲遲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已無剛才的怒氣。

「我說過,這種事以後不會發生。」

末善強忍著暈眩,使了點力氣才坐直了身子,看向他的眼神盡是不解,「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太奇怪了!聯想起他這一個月每天雷打不動的深夜到訪,和今天反常的舉動,末善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藿棲遲卻沒有回應,將頭偏向一邊,不再看她。

末善兀自想了一會也沒把答案想通,或許是鬧了一天,神經繃的太久,最後竟倒頭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從這個角度看去,她臉部的輪廓極為柔和,因為皮膚白皙,額頭上撞到的地方倒看的愈發明顯。

他不悅的皺眉,這該死的陳北,他還沒有拿他試刀,他竟敢在他的頭上搞鬼,看來最近的暮山,確實是太安逸了,以至于有人都忘了,這個地方,還有一個藿門,那如同人間煉獄的地方。

而她此時因為均勻的呼吸聲,胸口微微有些起伏,藿棲遲想也不想的便伸手攬過她,將她的腦袋靠向了自己的肩膀。

末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望著窗外的繁星點點,一時竟想不起這是什麼地方,半天,她「騰」的從床上跳了起來。

見鬼,這不是藿棲遲的房子麼!

大概是這個想法太過驚悚,驚悚到讓她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直到抬眼撞上床邊一臉奸笑的韓蛟,她的一顆心可算是從空中迅速砸了下來,一地粉碎。

韓蛟挑高了眉毛,言語中都透著一股興奮,「小善妹妹,哥哥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你這一摔簡直驚天動地泣鬼神啊。」

末善不語,低頭將一張巴掌大的臉埋的更深,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韓蛟你哪涼快滾哪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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