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是不是異能影響的,那人又怎麼處置的?」蘇一也對待這件事只問了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似乎從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蘇悲劇嘴上說這件事沒什麼關系,不過就是人管理不當罷了,說這話時,李小萌沖他相視而笑。
後來新聞上有了報道,說是某某人管理不當,造成了尸體丟失的這件事,而且其他丟失的尸體,都從醫院不遠處的小墓園找到了,尸體中有一位老人竟然意外復生,惹起了吃飽了撐得沒事做的一大群人的關注,可老人始終不願意多談。
他恐怕是害怕李小萌再次將他的「心髒」給掏走吧?
悲劇得空,手里攥著「靜止」暗暗神傷,一晃回來這里已經好幾個月了,可自己真正辦成的事情沒有幾件,如此下去,要多久才能達到院長的限額,換回林初心的性命呢?而一也所說的「鬼」,悲劇也已經見到了,奇怪的是見到他以後,悲劇也並沒有死,這倒有悖于傳聞。
本以為這天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該不會出什麼事才是。蘇一也正和小萌在正廳下棋,悲劇扎著圍裙,扛著飯鏟從內屋走了出來。還未等他說話,一也便沖他喊道,「哥哥,待在廚房那麼久,一道像樣的菜都沒有,你什麼速度啊,蝸牛麼。」
蘇悲劇威脅說︰「就算是新人練練手,也不要這麼打擊我吧。再催,再催我可不做你的那份了。」
還是這話好使,一也立刻低下頭研究他這副棋局來了。
「記得先放油。」李小萌抿著嘴偷偷笑道。
就在這時,門口的「招財貓晴天女圭女圭」風鈴踫撞出聲,一個初中生模樣的男孩兒走了進來。
「那個,您好,請問……」男孩兒畢恭畢敬地朝蘇一也鞠了個躬,吞吞吐吐地說。
一也見狀,倒也擺出了十足的架勢,「沒人告訴你進門前要先敲門麼?!」
「呃,啊,對不起,對不起。」男孩兒竟然又退了出去,局促地敲了敲玻璃門。
蘇一也哈哈大笑,指著門口瘦弱地如小雞仔的少年,「這世上,也只有這孩子會這麼听話了。」
蘇悲劇白了他一眼,「你也就有欺負小孩子的能耐。一個孩子能鼓起勇氣走進這間黑布隆冬的‘天天觀天’,本來就已經需要極大的勇氣了,你竟然還這麼苛待人家,是不想混了吧。」
「一個孩子嘛,能有多大能耐。」蘇一也狡辯道。
李小萌這時開了口,「確實,一個孩子倒是做不了什麼,但是你總要看看孩子的爹是誰,是騾子是馬,總要拎出來溜溜。萬一不湊巧,遇到個難伺候的主,你就算是和尚跑了,廟也留不住啊。」
蘇一也一听這話,臉色嚇得慘白,連忙招手把孩子讓了進來。
「說吧,你爹是誰。」
「啊,呸。說吧,來這里有何貴干?」
看見一也這副慌亂的樣子,悲劇躲在後堂嗤笑出聲。原來蘇一也也有這麼糗的時候。
男孩倒依然是彬彬有禮的樣子,「您好……我是韋成業,我來這里,是想找一位名叫蘇一也的人,我想求他幫我辦一件事……」
「蘇一也,我就是。規矩懂麼。」一也這時又翹起了二郎腿,攆著手指讓悲劇好生無奈。
韋成業規規矩矩地掏出了五張紅色的毛爺爺,畢恭畢敬地彎腰放在了桌上。「還,還請您幫幫我……」
「什麼事,你直說就好了。」李小萌支著下巴,甜美地笑著,「這個蘇一也,看上去和你的年齡也差不多大,你們說話該沒有什麼太大的隔閡才是。不要理會他那副略diao的樣子。」
一也瞪了她一眼,倒也沒有多嘴。
韋成業這才稍稍安了心,「我听說有個地方叫做‘沉塘之底’,想來問問是不是確有這個地方……」
「有,然後呢。」一也饒有趣味地將韋成業打量一番,他身上還穿著藍白色的校服,干淨整潔,明明是個男生,容貌卻比女孩子還要細致。
「我想去!」男孩兒的說話聲終于再一次驚起了蘇悲劇的注意,他連忙月兌了圍裙走來正廳,看著他這模樣,一也無可奈何地捂著自己的肚子,朝著身邊的李小萌說道,「看來本尊今天這頓蛋炒飯,是再也吃不上了。」
「你知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可不是用來玩過家家的游戲的。」蘇悲劇心里惴惴不安,他方才就覺得男孩兒的著裝有些眼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到罷了,他可沒有林海那麼好的記性。
韋成業微微低下了頭,「是,我知道……那個地方,大多數人都是有去無回的,我看過一本叫做《沉塘之底》的書,著名作家龍一寫的,我總覺得這個世界確確實實地存在著,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尋求能夠到達那個世界的方法,所以我就听說了蘇一也。听說他神通廣大得可以解決任何事件……該也能夠幫我這件小事的。」
「……小事?!你把自己的生命看得也太輕了吧?」李小萌終于也看不過去,咋咋呼呼地說。
「可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啊……」韋成業說著說著,竟然留下淚來,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倒是比女生還要柔情了。悲劇被他的淚水一下子惹毛了,些微地有點上火。
一也將蘇悲劇這幅憂慮重重的模樣看在眼里,氣在心里。他搶過蘇悲劇的飯鏟,「就讓你們兩個單獨出去一次,竟然已經這麼默契了。發生什麼事都輪不上我出馬,那我還是乖乖去做蛋炒飯好了。哥兒幾個慢慢聊,別私奔了才好。」
他狠狠地說,兩步就走去了廚房。
悲劇倒是沒有把蘇一也的話放在心上,見他走進內室,倒心平氣和地坐在了原先他的位置上,「你究竟是為什麼想要去沉塘之底呢?你的‘不得不去’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韋成業猶豫了一會兒,倒還是開口說道,「其實我是為了去找一個人。她失蹤了有些日子了,我總覺著她是去了‘沉塘之底’,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我一定要去確認這件事才行。她于我有大恩,如果這樣就去了,我豈不是太對不住她……」
「你想找的人是誰啊?」蘇悲劇眼中韋成業的這身校服越發地刺眼了。
「她叫,林初心。」
韋成業的話讓悲劇驚訝地險些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李小萌和悲劇相處地久了,自然也知道林初心和蘇悲劇之間的故事,她听了男孩兒的話,心中倒也是疑慮萬千。
「你說,她對你有大恩?」蘇悲劇問道。
韋成業點了點頭,「之前她在鐵軌那里舍身救了我,我原本是看著她倒在我的眼前,可是她在片刻以後竟然復生了,身上的傷口消失不見,而且是掙扎著坐了起來。她告訴過我她與常人是不同的,因為她有著一種叫做‘永亡’的異能,這種異能讓她一次次經歷死亡,卻不會真正死去。可是後來,我漸漸地失去了和她之間的聯系,她本是我的學姐,可是卻在一天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過。雖說那時候是高考的時段,可是她也不該那麼早早就消失在這里才是。我總覺得她是出了事,卻又無可奈何。」
是啊,卻又無可奈何。悲劇心中這句話不斷被放大,他知道韋成業心中必然是不好受的,和之前的他一樣。「你已經不用去了。」蘇悲劇說這話時,神色暗淡地讓李小萌微微有些心疼,他很少見過蘇悲劇這麼傷感的樣子,可是每每當人提到「林初心」的名字,他就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韋成業听出了蘇悲劇話中的蹊蹺之處,連忙問道。
「她已經不在了。」蘇悲劇以盡量簡短的話回答了他的問題,可是說到這里,他的心上還是在隱隱作痛。當初,初心是那麼無助地倒在他的懷里,悲劇明明知道初心會就此死去,卻無可奈何,無可奈何!現在,林初心的生命被封印在蘇悲劇的「靜止」珠子中,雖說還有渺茫的希望,卻讓他不敢奢望。
「……怎麼,怎麼可能。」韋成業失聲叫道,「她的異能不是‘永亡’嗎?擁有‘永亡’異能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因為,在升上一個年級之後,他們所攜帶的異能就會減弱幾分。從負七班一直升入負二班的她,異能自然是被削弱了的,所以,在任務失敗以後……」
李小萌知道讓悲劇解釋這件事,有多殘忍,可是也只有悲劇能夠讓韋成業放棄了去「沉塘之底」的念頭。
「您……您不是蘇一也,怎麼會對這種事情那麼熟悉?」韋成業的嘴唇微微顫動著,他依然不敢輕信從悲劇口中吐出來的事實。
「因為,她最後倒在了我的懷里。」蘇悲劇輕聲說。
可是韋成業並沒有就此放棄,依然不依不饒地問,「靈魂和**一並死了嗎,如果死去的只是**……」
「死去的只是**,又如何?」悲劇不解地問。
「我有辦法,讓她活過來!」韋成業的話,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打在蘇悲劇的心上。「只要她的靈魂還在,我就能夠讓她活過來!」
韋成業的話,讓一也從內堂的簾子中探出了頭,「你說什麼?」他幽幽地問道。
「我的異能是‘中指血’,只要是中指血沾過的東西,都可以暫時活過來。如果我每天都用中指血去喂養她的話,她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蘇悲劇握住了韋成業的肩膀。
他信誓旦旦地點點頭,隨即割破了中指,使血液滴在了棋盤上,不過是眨眼之間,這棋盤連並著棋子一起幻化成樹精的模樣,她身上穿著黑白花紋的衣服,卡著大眼楮,怯怯地看著屋內的四人。她剛意識到自己的「重生」,見到蘇一也這幅冷冰冰的面孔,「簌」地一下就要逃走。
可是她剛在踫到門的時候,卻被「招財貓」構成的結界生生彈了回來。
蘇一也見狀不斷以飯鏟敲打著「樹精」的頭,「這孩子是我以前收服的小妖精,因為打賭輸給了我,所以才只能化身為棋盤,沒想到今天真的活過來了。看來,韋成業此言非虛,他的‘中指血’確有令人復生的能力。」
「那麼,林初心她,豈不是可以……」蘇悲劇急忙上前一步。
蘇一也搖了搖頭。
「怎麼,不行嗎?」蘇悲劇失望地看著一也的眼楮。
一也壞笑了起來,「我搖頭,只是因為今天這麼忙,怕是吃不上蛋炒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