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抱頭痛哭孫芳和李向秋,穆方感慨萬千。
自己果然猜對了,天道雖無情,卻也有公正的判斷。
骨血固然不能割舍,但也不能作為衡量親情的標尺。如果沒有一顆母親的心,即便生下孩子,也當不起母親這兩個字。
在李向秋發布任務的之後,天道沒有給出收信對象的姓名。現在看來,當時天道就沒有認可秋荻是李向秋的母親。
孫芳,才是李向秋的媽媽。
即便李向秋自己,在潛意識里也早就認可了孫芳。只是因為種種顧忌以及世俗執念,方才拖到今日。
穆方默默的看著孫芳李向秋母女在那哭泣,而在遠處,也有人在望著他。
老薛和那只烏鴉。
……
「血緣固然無法磨滅,但親情才是真正的衡量標準。若是無情無義,空有血脈也妄為人母。」烏鴉看了一眼老薛,似乎亦有所指道︰「大人,您說呢?」
老薛神情不變,只言道︰「天道不全,所以無法給出答案。而穆方找出了這個答案,是為補全天道。看來這一次,我真的是選對了人。」
烏鴉似乎不太滿意老薛回避自己的問題,隨口應和道︰「穆方會是個合格的郵差。」
「這個你回頭交給他。」老薛從懷里掏出一塊白色玉片,遞給烏鴉︰「我要回靈界一段日子,那小子就交給你了。若是他能控制好二段開眼,就把滅道傳授給他。」
烏鴉看了一眼玉片,有些意外道︰「我還以為您不會把這個拿出來。」
「睹物思人空留恨,還是讓這玉片得其所用為好。」老薛瞥了一眼烏鴉,沒好氣道︰「另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麼主意。玉片是從李華那里拿到的,就算我現在不給你,你回頭也會慫恿穆方那混小子來問我要。」
烏鴉咳嗽了一聲,把頭轉向另外一邊,顧左右言它道︰「李向秋執念已消,好像要進輪回了……」
…………
此時,在李向秋的身側,多出一個一人多高的螺旋形黑洞,陣陣輕風不斷的被吸入。
穆方看了一眼,對李向秋道︰「向秋,你執念已消,該入輪回了。」
穆方也想讓李向秋與孫芳多相處一會,但輪回之門出現的時間有限。如果晚了,李向秋就會失去轉世的機會。
「不,不要去!」未待李向秋說話,孫芳便攔在李向秋身前,對穆方懇求道︰「我知道您是高人,我求您可憐可憐我們母女,讓向秋留下。」
穆方輕輕搖頭︰「孫阿姨,陰陽兩隔,人靈殊途。向秋留在世間,對她並無好處。」
「我求求你,求求你。」孫芳似乎要給穆方跪下︰「我知道先前怠慢了您,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向秋吧。如果有什麼責罰,都由我來承擔。」
穆方連忙一把將孫芳扶住,輕聲解釋道︰
「孫阿姨,您誤會了。讓向秋入輪回轉世,是對她最好的結果。強行讓她留下的話,她只能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今天你們相見是一個難得的契機,可再過十幾分鐘,您別說與她交流說話,就連看都無法再看到。」
李向秋也擦了擦眼淚,攬著孫芳的胳膊。
李向秋也舍不得孫芳,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就把孫芳當成媽媽。一直沒開口叫孫芳一聲媽,是李向秋此生最大的遺憾。而實際上,李向秋真正的執念,也正是這個。
不過李向秋知道,自己留下的話,就算能通過穆方設法讓自己與孫芳見面,對孫芳也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入輪回轉世,可以讓她得到解月兌,更可以讓孫芳擁有自己的生活。
李向秋強笑道︰「媽媽,我下輩子還會做您的女兒。如果您想再看到我,就快點嫁人,早點生個寶寶,說不定就是我呢。」
孫芳不禁破涕為笑︰「你這臭丫頭,我都這個歲數了,還生什麼生……」
「媽媽,我還想任性一次。」李向秋緊緊的摟著孫芳,在耳邊輕聲道︰「您還年輕,如果有合適的,就嫁了吧。這是我最後的願望,希望您能答應。」
孫芳咬著嘴唇,緊緊摟著李向秋哽咽著。
「孫阿姨。」穆方看了一眼輪回之門,輕聲勸道︰「輪回之門快關閉了。」
在穆方再三解釋勸說下,孫芳才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李向秋也一步三回頭的走向輪回之門。
看著李向秋走向輪回之門,孫芳臉上在笑,但淚水沒有片刻停止。瘦弱的身子更是不住的顫抖,如果不是穆方攙扶著,早就無法站立了。
李向秋走了兩步,又頓住,將頭轉向癱坐在一邊瑟瑟發抖的秋荻。
如果不是被嚇的站不起來,秋荻早就跑了。輪回之門出現後,秋荻更是嚇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見李向秋看向自己,秋荻眼中又是一陣驚恐,兩手不停的在身前揮舞。
「別看我,別看我,我不跟你走,不跟你走……」
李向秋一聲苦笑,轉頭對穆方道︰「即便她不願認我,但終歸是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人。所以……」
李向秋的話有些遲疑,但穆方听懂了︰「你放心,我不會難為她。只是她犯了法,怕是難逃牢獄之災。」
李向秋感激的對穆方點了點頭。
李向秋不擔心法律怎麼懲罰秋荻,但她真的怕穆方做些什麼。作為靈體,她比別人更清楚三界郵差的厲害。
李向秋又再度轉向孫芳,嘴唇張了又張,哽咽道︰「媽媽,我欠您太多太多。下輩子若有機會,我一定還做您的女兒,陪您一輩子。」
「你不欠我,什麼都不欠,你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孫芳用力的搖著頭,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珠子。
「媽媽,女兒走了……」李向秋猛然跪下向孫芳磕了三個頭,然後轉頭飛身遁入輪回之門。
「向秋…………」
在孫芳的抽泣聲中,李向秋的身形緩緩消散。
孫芳跌坐在地上,嗚咽抽泣著。
而秋荻,則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走了,終于走了,走了……我要成仙了,成仙了……」
秋荻一邊笑著,一邊胡亂的抓起泥土拋向天空。指甲被地面折斷,手也被枯枝劃破。但秋荻好像沒有一點感覺,就在那笑著,喊著。
秋荻,瘋了。
……
輪回之門也漸漸消逝,穆方正要封閉靈目,突然感覺耳邊一陣蜂鳴,一條乳白色的光柱通天徹地,將其籠罩其中。
天道之引,現!
「鑄道補全,九九歸真。大道成一,缺九十八……」
伴隨著一陣鐘呂似的聲音,穆方體內的靈力沸騰不息,強度也直線上升。
片刻之後,穆方的靈力竟然又強上了一個檔次。
通靈境,中期!
靈力增長如此之快,讓穆方自己都嚇了一跳。而遠處關注的老薛和烏鴉,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驚當中。只是他們的震驚,並不是因為穆方的靈力。
……
「他才當郵差多久,竟然就開始‘鑄道’了……」烏鴉難以置信道︰「大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之前也只有三個郵差有過鑄道吧。」
老薛一聲苦笑︰「不錯,而且他們都是在完成無數次任務之後,靈力境界也很高的時候才鑄道。像穆方這樣的,沒人做到過。」
鑄道,鑄就新的天道,創造新的天地規則。若不是三界郵差這樣的特殊存在,就算是上古真仙也不可能做到。
但即便是三界郵差,像穆方這麼早就開始鑄道的,也從未有過。
老薛沉思道︰「由此看來,他替宋東元送信那次,雖然看似任務失敗,但卻引起天道異動。這次替李向秋送信,天道的最初反應並非是要修正以往的道,而是要鑄就新道,一條新的規則。」
烏鴉眼神一閃,遲疑道︰「大人,這小子的道是什麼,怕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萬一和您所期望的相違……」
「鑄道哪有那麼容易。」老薛嘆息道︰「九九歸真,九十九個被天道認可的任務,便可成就新的規則。從大道成一,開始,每一個被天道認可的任務都會增加難度。到後面,怕是他得給閻羅送信都不符合要求。」
烏鴉不禁一笑︰「說的也是。反正能不能鑄道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小子模到了天道的脈門。」
老薛點點頭,表情也嚴肅了幾分︰「現在他借鑄道之勢,突破至通靈境中期,已經可以學習滅道的前三道。我返回靈界之後,你務必嚴格督促這小子,爭取讓他早日掌握。」
「好的,大人。」烏鴉也沉聲回道︰「既然他有這個潛力,我會不遺余力的教導他,哪怕用上一些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阿嚏……」剛剛突破的穆方揉了揉鼻子,心中暗自奇怪。
靈力增強,反而會感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