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說,皇上怎麼會突然給睿王府的庶子賜婚的呢?還是一個沒什麼背景的文官的女兒?」
「你懂什麼呀?庶子怎麼了?庶子也是皇家血脈啊……」
「話是沒錯,可那位的生母,可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主子……」
「所以啊,才會指了一個清貴文人的女兒呢。♀你看,嫡親的郡主就不一樣了,封家啊,那可是帝師之家啊,嘖嘖……」
封府內,賓客盈門,封華月紅著臉和父親在前院待客,封夫人也在後院招待一眾女眷。聖旨只是賜婚,並沒有說什麼時候完婚,就有一些夫人太太們悄聲議論著什麼日子是良辰吉日,什麼時候成婚最好,封夫人只笑盈盈應著,並沒有多余的話。有人不斷恭維著封府皇恩浩蕩,聖眷優渥,封夫人也滿臉感激的頌謝皇恩。還有人不停的在打量跟在封夫人身後幫著待客的三位封府小姐,旁敲側擊的露出些想結親的口風,封夫人依然不動聲色的接著,卻並不招攬這個話題。
當然,並不說所有人都對這道旨意滿意的,上門來道賀的人也有不少存了打探、試探、看戲的想法。首先冒出來的就是一個身材矮小、下巴尖尖、長得還算秀麗的婦人。她親熱的擠在封夫人身邊,一手挽著封夫人的胳膊,提高聲音說著︰「夫人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和睿王府結親,還得了皇上的賜婚,真是羨煞人了。只是,夫人瞞的大家好緊,事前竟然一點風聲都沒听到。」
封夫人不著痕跡的抽出胳膊,抬手抿了抿鬢角,朝著皇宮的方向福了一福。恭敬的說道︰「陛下能看的上華月,是華月的福氣,是封府的福氣,更是陛下的恩典。我有什麼瞞不瞞的,都是皇家的恩典。」
那個婦人呵呵笑了兩聲,附和著說道︰「是。都是陛下隆恩。」看著封夫人的眼神卻頗為不善。
在場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當家夫人太太,自然听得出這個婦人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封夫人不知走了什麼路子,巴結上了睿王府,巴結上了皇家。而封夫人輕描淡寫的只說是皇上的恩典,誰敢質疑豈不是質疑皇上?
小卿雖是封夫人的義女。並不算是封家人,且有郡主的封誥,是在場眾人中身份最高的。封夫人不用她待客,只是坐在角落和一幫小姑娘說笑。听著封夫人那邊的動靜,抬眼望去。秋寶琛早在一旁自動當起了解說。「那個長得尖嘴猴腮的婦人就是吳明珠的母親。听說聖旨一下,吳明珠就病了,哭著鬧著要剪了頭發做姑子去。她祖父下嚴令把她禁了足……還有那邊那個穿粉色妝花緞子的夫人,你瞧見沒,她身後那個女孩兒,也是一心愛慕封華月的,嘖嘖,你瞧她的臉色,好像多委屈似的,盯著封夫人的眼神。哎,我看了都心疼啊……」
小卿好笑的看了秋寶琛一眼,戲謔著說道︰「咦,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難道你也……」小卿沒說下去,卻挑眉看著秋寶琛。秋府和封府的關系很好,秋寶琛也經常到封府來,封夫人對秋寶琛的印象也不錯。原來她還以為秋寶琛也對封華月有意思的。畢竟,像封華月那樣長得絕色又家世優越的貴公主不多見。現在看來,她還是誤會了。
秋寶琛一愣,明白過來是小卿打趣她。故意哼了一聲,斜著眼看小卿,「怎麼,你家華月哥哥就那麼好啊,非得人人……」說著,自己卻先臉紅了。她雖然平日大大咧咧的,也有點不拘世俗,但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有些話敢想,卻是不敢說的。
小卿卻不放過她,湊近耳邊,輕聲問著︰「嗯?人人怎麼?怎麼不說了?」
秋寶琛暗惱,起身就要咯吱小卿,嘴里嘀咕著︰「你個壞丫頭,就知道欺負我。」
小卿呵呵笑著連忙躲閃,一不小心不知撞到了什麼,忽然听到有人「哎呦」一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剛剛秋寶琛說的愛慕封華月的小姐。記得剛才介紹的時候說是姓邢,是工部一個什麼官員的女兒。♀
小卿見那個姑娘的裙子濕了一片,又看見一個小丫鬟端著托盤瑟縮的站在一旁,盤里的茶碗已經倒了。很顯然,是她撞到了茶碗,濕了人家的衣裙。小卿趕緊給人家賠罪,「實在對不住了邢姑娘,都是我太魯莽。這樣吧,我帶你下去換一件衣裙……」說著,有點為難的打量了一下邢姑娘的身高,「只是姑娘比我高,恐怕我的衣裙穿不下,要不,我找大姐姐幫忙,你看可好?」
邢姑娘一雙眼楮水汪汪的,巴掌大的小臉有一種柔弱的美,她輕輕柔柔的說道︰「郡主太客氣了,都是我自己沒注意,不怪郡主的。」卻也沒說不要幫忙的話。
小卿轉頭吩咐丫鬟去找封華佩,瞪了秋寶琛一眼,秋寶琛躲在春柳身後吐吐舌頭,卻也上前和邢姑娘說話,「邢姐姐,你也別怪郡主,都是我不好。這樣吧,我那里還有一件備用的衣裙,邢姐姐應該能穿,要不就換我的吧。」
小卿也覺得這樣好,就轉頭看著邢姑娘。邢姑娘卻沒有立刻接話,待看見封華佩帶著丫鬟過來的時候,才低低的說道︰「如此,就多謝秋姑娘了。」
封華佩已經听到事情經
月澹千門
過,這個時候走過來說道︰「秋妹妹也是客人,怎麼能用你的衣裙呢。我和邢妹妹的身量差不多,正好有一件剛做的粉紫色長裙,還是小卿妹妹給的花樣子呢,還沒上身,正好給邢妹妹穿。」
邢姑娘好似很高興,笑著說道︰「那我可就討了姐姐的便宜了。這京中誰不知道,郡主的衣裙最是花樣新穎的。」說著,還想小卿友善的笑笑。
小卿笑著向封華佩說道︰「那就麻煩大姐姐了。實在是對不住邢姑娘。」又向邢姑娘賠禮道歉。
等封華佩帶著人走後,小卿向身後不遠處的一個面貌普通的婦人使了個顏色,那人也跟著走了。她在封府這麼多天,從沒見過這個邢姑娘。而這個邢姑娘卻好像和封華佩很熟的樣子,偏偏又听了秋寶琛的一番說辭,讓她不得不多個心眼。尤其是封華佩,她無緣無故和假小草說封夫人的事情做什麼?這個看不出深淺的封華佩,也讓她更加謹慎。
這門婚事,封夫人很滿意。封華月和白曦也很般配,不能在剛接到聖旨的時候傳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睿王府,二夫人所住的菊院里,丫鬟婆子們斂聲屏息,人人小心翼翼的。內室里,二夫人齊依依躺在床上。臉色灰暗,一雙眼楮睜的大大的,盯著帳子頂出神,眼神黑幽幽的,深不見底。
白 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色陰沉,更多的卻是忐忑不安。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二夫人,幾次欲言又止,卻不敢上前勸說什麼。
而在白曦居住的蘭院,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白曦嬌羞的坐在一旁,睿王坐在上首,看著女兒羞怯的神態,臉上滿是慈愛的神色。白晨坐在白曦對面,溫和的說道︰「曦兒,你的婚事。皇伯伯和父王說過的,也和我提過。封華月,是極好的……」
白曦羞紅了一張臉,更加襯得容顏如花。她低聲道︰「曦兒一切都听父王哥哥的安排。」
睿王很滿意,笑著說道︰「陛下很疼愛你的,這門婚事也是極好的。曦兒什麼也不用擔心,只安心在王府準備嫁衣,父王會給你安排好一切的。」說著,站起身,「父王還要去看看你大哥。陛下的意思是。 兒盡快完婚,也好準備你的婚事。」
白晨和白曦也站起身,恭送睿王出了蘭院。
屋里只剩兄妹二人,白晨望著妹妹,有些話要囑咐,卻不知從何說起。
前兩天,皇上忽然召他入宮,詢問他對封華月的了解,表明想給妹妹賜婚。他吃了一驚,不知道皇上怎麼會突然起了這個念頭。皇上沒說什麼,只是問他這門婚事做得做不得。老實說,他也覺得封華月是個不錯的人選。不說他和華月的交情,單就封家的家世,封太傅和封夫人的為人,妹妹嫁過去也不會受什麼委屈。何況妹妹是皇家郡主,成婚後也沒人敢給她立規矩。說不定,他還可以建議皇上給妹妹另外開府。所以,他就對皇上說︰「一切但憑皇伯伯做主。」
皇帝笑著說道︰「其實這門婚事也是你父王相準的,他說這兩天不少人上門提親,拿不準個主意,偶然間見了封璞和封華月,見封華月一表人才,又听說封華月還沒有定親,就起了這個心思。派人給封夫人透了個口風,封夫人親自上門提親的。他進宮和朕商量,朕想著,你和封華月自幼交好,人品性情肯定有所了解。這下好了,你不反對,那朕就做了這個月老,給他們賜婚吧。」
白晨自然說好,只是在陪著皇上說了幾句閑話後,皇上又輕飄飄的加了一句,「白 畢竟是大哥,按理來說得先他成親。朕看著江為仲家的閨女不錯,就她吧。你回去和你父王說一聲,讓他安撫一下齊氏。」
白晨也明白,皇上下旨賜婚是天大的恩典,卻沒有合了那個女人的心意,而那個女人在王府如何,外人不知道,只知道她是睿王唯一的女人,是王府長子的生母,對外的體面,還是要有的。他暫時還不能動她,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如果讓他找到證據,他相信,第一個不會放過她的就是皇上。白晨應了,就要告退,皇上沉吟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晨兒,朕知道這些年你不好過,白 他……但太子也是你的兄弟,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白晨心里一暖,低聲說道︰「皇伯伯,晨兒明白。」
皇帝望著他的目光很柔和,讓他退了出來。高興送他出來的時候,私下傳了句話給他,說是德妃曾在皇上面前替嚴蒼提親,想求娶白曦。他知道,這是皇上讓高興故意透露給他的,只是皇上的心思……
「哥哥?哥哥?」白曦看白晨半天不說話,只出神的盯著手里的杯子發呆,不由的開口喚他。
白晨微微搖頭,甩開腦中的思緒,望著妹妹溫柔的一笑,低嘆一聲,「曦兒也要嫁人了。」
白曦先是小臉一紅,繼而捂著帕子低笑,「哥哥這話說的,好像父王的口氣啊。」
白晨一怔,隨即也笑著說道︰「你也敢打趣哥哥了。曦兒,封府的……」
這邊白晨和白曦說著封府的一些事情,那邊,封府的後院正上演著一出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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