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容掛了電話,向病房里看了一眼。♀
充滿夏日陽光的房間總會充滿醫院病房里最需要的不知名的舒暢味道,病房里並排放著三張鋪著白色印有紅十字標志床單的單人床,鄒爸就在中間的那張床上坐著,靠門邊的床上鋪著一層被單,鄒媽就躺在上面,蓋著鄒爸毛毯——她總覺得睡在外面能照護鄒爸,實際上忙了一天一夜,她早就累得貼床就睡了。
鄒爸戴著副眼鏡裝模作樣,他腿上擺著本書,鄒媽從家里帶過來給他消遣的。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總之沒什麼可擔心的。
鄒容出醫院,登上自行車。
沿街的大樹在太陽底下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初中門口的那棵曾在去年夏天向鄒容抱怨身上知了太多的大樹托這里的「兄弟」帶來了問候,——老實說嘮叨了整個暑假身上知了的大樹沒什麼好期待的,鄒容選擇性無視了它。
離上課時間還早,鄒容騎車越發懶散。
2002年的汽車不多,這個時候他歪歪扭扭騎在馬路中間都沒問題,當然他不會這麼干。
清雲在胸口散發著余溫,再高的溫度罩在鄒容身上也只是讓他眯了眯眼。
上一世,應該說是他死前的那一年夏天,溫度高的出奇。隔著窗戶都能看見外面發軟的瀝青像是流出了多余的水分,蒸發成空氣,他買了一棵仙人掌,覺得好看把它放在窗下,第二天就發現這個可憐的小東西蔫歪著身子,軟趴趴的,前半夜就死透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在那個溫度下並不覺得熱,實際上他那個時候胸口就很涼快了,就是因為清雲。
他知道前世墨軒就已經把清雲錄給了他。耳釘有資料顯示,類似功法秘籍的東西是可以打入修真者體內的,前世墨軒就是把清雲錄塞入他身體里,而他雖然沒有修煉,卻也因為常年攜帶它,而與清雲逐漸融為一體,所以才有清涼感覺。
「你不出來嗎?」
鄒容突然喘了口氣。
四周的環境發生了變化,他站在一個房間里,——準確的來說,是浴室,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圍著一條花邊浴巾問浴池里的男人。
他的眼楮移動了一下。♀
這是他的回憶,接著半年前在浴室的。不同的是,那時他還是帶入者,這時他是旁觀者。他就站在浴室角落里,看著前世的他圍好浴巾,剛和浴池里的男人溫存完,他們還剛討論過鄒容胸口溫涼的問題。
「我馬上出來。」蔣少鋒說。
「你不出來我可先出去了。」他笑著說。
「那可不行。」蔣少鋒起身抓住他的胳膊,笑著說道。
像是看走馬燈,回憶里的人可看不見站在角落里冷眼的鄒容。
「說真的,你的胸口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去醫院?」
「應該沒事吧,」他不確定的說,「擱外面挺涼快的。」
「那可不行,這要真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沒事。」
「你要不願意,可以讓我給你看看。」
「哦……」他意味深長的看向男人。
「我是醫生。」
「婦科的。」
「高材生醫哪里都行。」蔣少鋒走出浴池,從後面摟住他,稍微帶著繭子的手指沿著他的人魚線向上,滑到胸前突起的兩個紅點,玩捏的按了按。
「是是是,高材生。」
蔣少鋒愉快的笑了笑,低頭舌頭舌忝了舌忝他的耳垂,手掌撫上胸口。
鄒容眯起眼。
上一世他鬼迷心竅,專心抬頭跟蔣少鋒接吻,倒是沒發現這個男人的其他動作。
蔣少鋒撫上他胸口的那只手掌,指尖微微泛著金光慢慢進入了清雲在的位置,手型成弓像是要把它拿出來一樣。
鄒容不禁上前一步,咬牙認真看著蔣少鋒的動作,最後在這個人手指進入後,憤怒的揮拳迎面而上。當然他穿了過去,連蔣少鋒的衣角都沒踫到。
——這只是前世的回憶。
這一拳打空了,鄒容也冷靜了,他轉身繼續看著他們。
這時,蔣少鋒的動作受到了阻礙,不是因為鄒容——那對他沒用,而是他沒辦法再前進了,手指指尖就進去了半寸,好像遇到了一堵牆壁。♀紫色的火焰從懷中青年的胸口出現,順著蔣少鋒的手指將他的金芒燃燒殆盡。
蔣少鋒眼神一變。
他干脆環抱青年,說道︰「等過一段時間我幫你仔細檢查檢查。」然後松開了圍著浴巾的青年。
回憶就此結束,晃神回來,鄒容還是騎著單車在炙熱的馬路上。
那道紫色火焰真是時候!
鄒容確定那是墨軒的東西,只有墨軒才能變出紫色的花樣。
這個猜測讓他有些安心,看來前世墨軒將清雲錄交給他後還給他加了個保護buff,讓他多活了幾年。——他要是知道就是因為墨軒給他的保護罩,讓蔣少鋒為了耗盡保護罩的威力多跟他了十多年,導致蔣少鋒的妻子蓉蓉對他痛恨至極才痛下殺手,把他殺了,他一定不會這麼想。
二手破車猛地一個顛簸,鄒容和一個人刮上了。
單車手把刮開了這個人的袖子,這個人的手背破了個口子。
鄒容趕忙下車︰「抱歉!您沒事吧?」
這個人低頭看看手背,才抬頭,他野獸般的白底豎瞳木訥的移動了一下,略略滲人。
「沒事。」男人說。
他蓋住手上的手背,接著問道︰「雲縣怎麼走?」
雲縣就在旁邊,鄒容他姥爺在的縣城,鄒容給他指了個大致方向。
「謝謝。」男人輕輕說道,慢慢向前走。
一股不舒服地感覺從心底冒出來,沿著心髒到他的喉嚨口,頭皮發麻,鄒容扭頭看著男人逐漸消失在視線。
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很像的兩個人撞在一起,他們又穿了一樣的衣服。
清雲不安的轉了轉,最後沉靜下來。
一股突如其來的風出現,懶洋洋的樹不得不搖晃它們的枝芽,沙沙作響。
鄒容打了一個冷戰,轉身騎車上坡——
天生道,道生天,天道造化萬世。
參透這水中一滴便可悟得世間萬道,可這萬道又是誰規定的?無人知曉,無人能曉,可憐世人皆醉,只他一人獨醒。
抽出水中指,晶瑩透徹的水珠凝聚到指尖,最後又墜入水中。
小雲鎮歷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仙鎮,跟三大仙鎮比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修真界的人們都知道,總部在瓊華鎮的天道法盟的元嬰老祖丹青就住在這里。
一室一草廬。
潺潺流水從草廬前流過,叮咚作響。夏天在這里可沒有存在感,丹青喜歡溫涼的天氣,他親自給自己的院子里種上了竹子,就繞著自己的草廬,這些綠竹茂盛的生長著。
一小道童躬身進入草廬,恭敬的說道︰「老祖,有貴客相見。」
長發高挽,鬢若刀裁,听到道童的話,丹青垂目說道︰「請他進來。」
不多會兒,一名男子從竹林後的小道出現在草廬前,他看到垂坐在草廬內的丹青,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緩步邁入草廬。
一旁道童機靈地上前,在丹青對面放置了一塊涼席。
男子就坐在上面。
丹青側身為他酌了杯茶,小壺磕踫在矮木桌,發出輕響,丹青手指推著小茶杯,停在男子對面。
男子沉靜的看了眼茶杯,伸手拿起,慢慢飲下。
一時寂靜。
丹青的草廬和別人的不大一樣,它沒有門,除了幾面牆,其他部分都是寬敞的。小院前那片石子地面的草廬便是沒有牆壁的,屋檐下只有一個支撐的牆柱。丹青盤腿坐在道童準備的涼席上,前面放置著一個小矮桌,小矮桌旁便是盛放了一池清水的圓缸。
丹青將手指浸入水中。
男子眼神看向圓缸。
「你還在悟?」他問。
丹青不答他話,手指撥著清水,說道︰「千年來,這水一滴未少。三千年前,墨軒將這盆水交到我手中,我看守了它三千年,三千年這水沒有任何變化。」
男子輕輕搖晃著手中杯,將自己未曾喝下的茶水倒入圓缸中。
丹青抬眼,手指從水中抽出。
「三千年未變的水,再守下去也不會有變化。」男子說。
「不,正在發生變化,」丹青搖頭,他踫了踫圓缸,「你看,夾了茶的水……以前它從來不會這樣。」
傾入水中的茶水盤旋浸入水中,漸漸與水混為一物。
「它以前可不是這樣,」男子說,「我記得這水以前什麼都融不進去。」
「你這一杯茶倒的好。」丹青抬眼說道。
「因為什麼?」
「因為一個人。」
男子眼楮一動,他野獸一樣的豎瞳細微的眯了一下,這個人正是之前和鄒容相撞的男人!
男子上下滑動的喉嚨動了動︰「因為墨軒?」
「不,」丹青搖頭,「因為一個少年。」
「少年?」
「一個墨軒喜愛異常的少年,他連魔尊善都送給他了。」
「……」
「墨軒前段時間出現在凡俗間,他最近又不見了,」丹青說,「你來找他?」
「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
男子擰眉。
「沒人能知道墨軒的行蹤。」
「這是我找你的原因,只有你知道。」
丹青搖頭︰「我不知道。」
摻雜茶水的圓缸內又變回了那一池清水,他重新將手指浸入。清水波光粼粼,陽光透過斑駁竹葉照進來,反射進他的眼底。
男子將茶杯放回桌面,丹青揮手又為他酌了一杯。
「他在哪兒?」男子問。
丹青嘆了口氣︰「你已不是人類,何必總是糾結這些?」
「就當是好友見面,我可是好久沒見過他了。」
「如果讓天帝知道你下界,和墨軒見了面,對你可不太好,」丹青說,「尤其是你,二百年前還受他蠱惑,入魔……」
丹青說︰「天界已損失了一位仙君……」
男子勾起嘴角,晃著杯盞小飲一口。
野獸的豎瞳正好應證了他的名字——龍傲天!!!這位一夜靈寂,擁有濃烈傳奇色彩的男人,曾一度被蠱惑入魔。
「他叫什麼名字?那名少年。」龍傲天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有多少人知道墨軒就是我鋪墊了好久的魔尊的?_(:3∠)_我鋪墊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longlonglonglongtime,好幾章里有線索的qaq
再不日更就剁嘰嘰!!!發誓!!
_(:3∠)_雖然我已經上不了月榜季榜了,但是qaq求留言啊!!!特麼的這麼久沒更新還沒人催表示好傷心
對了→→沒發現上章作者有話說里有問題的全部面壁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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