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系列的變故和兵荒馬亂的比賽讓她疲憊不堪,也失了再糾結下去的心情。一切煩惱擾人的事情,她只想快快剔除。
實在難以排解,她瞞著家里人偷偷去買了啤酒回來。晚上一個人爬上了屋頂。
冬日里夜空不比夏日,不那麼清朗明快。蘇梨涼打開一罐啤酒,一口一口慢慢喝。越喝下去卻越不醉,眼楮越的明亮,臉色也不正常的開始泛紅。
心里裝著事的人是喝不醉的。
蘇梨涼收拾了垃圾,從房頂下去,又偷偷跑去了戲台子那里。
她披了虞姬的衣服,拿了霸王的寶劍,一個人小聲又任意的唱︰「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拿了劍真的向頸上擦去,也不管台子上又髒又涼,放空自己躺在了那里。
醉意這時才襲上她,她朦朧著眼,恍恍惚惚又見到了唐嘉年,記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
蘇梨涼自幼喜愛梨花。愛它別致。花瓣淺白,透著純淨唯美;花藥艷紫,又帶著一絲不俗的姿態。「艷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桃花徒照地,終被笑妖紅。」自家的院子里便是一片開得極盛的梨樹。
可她當年年幼,卻偏偏看上了唐家後院里那棵經年老樹。
她就在四月份風塘梨花開得最盛的一個夜晚,悄悄推開了唐家因為疏忽而忘記落鎖的後門,跑了進去,瞞過了所有大人。
那梨樹沒什麼修剪的痕跡。在極低的地方便分了叉,形狀怪異但顯得更龐大。
她扒住最低的一個枝椏,幼弱的手臂用上了力,便想攀上去,卻突然听到一聲輕喊︰「你要做什麼?上面很危險。」
扭頭看到世家小公子似的唐嘉年。
三月天氣依舊有些涼。他穿著一件棉質琵琶襟小馬褂,袖口隱隱能看到里面的厚毛衫。臉色有些蒼白,眉目清遠。
她眉眼俱笑,沖著他說道︰「我想要一枝梨花。」
唐嘉年把她拉離樹前,搬來一個小矮凳,站上去,伸手去折最低的花枝。
那夜月色很好,月光落在滿樹盈白的梨花上,像是生了光。他抬起手小馬褂的袖子便向下滑了一段,松松的落在手肘部。手上仍帶著年幼的圓潤,但也初現骨骼清 之感。側臉在斑駁的月色下柔和溫潤。
他折下花枝,便略略低頭看著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知禮地答︰「我大名蘇梨涼,你叫我小涼就好了。」
唐嘉年下了矮凳徐徐行至她面前,微微一笑,把花枝給她,「以後來我家陪我好嗎?」
小蘇梨涼收了人家的梨花,也乖乖應了下來。
再後來的事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不再清晰,可那人和月折梨花那幕,卻像是被烙印在腦海里。在她後來的生命里,一年一年的重演。
唐嘉年長成如今翩翩公子樣,依舊年年月下折花送她。
只是不知道明年……是否仍有那枝白瓣紅蕊的梨花。
***
不知過了多久頭腦才又恢復清醒。她起身排淨身上的土,一步一頓的慢慢走回了房間。
唐嘉年送她的那束紙梨花還擺在梳妝台上,多日不曾打理,疏疏落了灰塵。她用紙巾小心翼翼的把它擦干淨,又擺回去,位置不好,又重新擺一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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