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楮,擰著眉毛揣測問︰「那要是成允辰不幸……」
「要是那傻東西不幸死了,月宴就是第一個要陪葬的人!」
「這,這未免有些太過陰險了!」我如實說出自己的感受。♀
「哼!」子洛冷哼了一聲,轉頭看著我,又冷笑著說道︰「說起來那東陵王妃也算是你的親戚呢,來來,讓我論論這輩分,你還得親切喚上那鳳錦華一聲三姑姑呢!」
我啞然。
林容瑄看著我又接著說了下去︰「月宴身子被那蟲子禍害的不行,幾乎連續站幾個時辰都受不了,多數時候只得躺在床上,若不是入精宗府之前去了趟風雲谷,恐怕也未必能支撐多長時間。」眼神里滿滿都是痛色,杏目俊眼輕輕闔了上。
只是可惜即使是沒有毒蠱纏身,月宴也依舊沒有躲過紅顏薄命的命運。
我沉聲繼續問道︰「可是雲初陌解了毒蠱?我記得那個毒蠱好像叫‘夫妻纏’。」
林容瑄緩緩睜開眼,「並非是雲初陌解了毒蠱,而是那毒蠱意外躥入了他的身子。」
「啊?!」我輕呼出聲。
「那毒蠱無預料的躥入他的體內,和月宴一人一只,棲在兩人的心髒之上。」林容瑄的眼神看著有些恍惚,盯著對面暖爐里的香煙裊裊升起,聲音都有些飄渺起來,「他們的緣分也許就是自從那時候注定下來的吧?」
「容瑄……你。」谷子洛喚了一聲他,卻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又何嘗沒感受出他眼底的那抹惆悵,自打知道月宴是女子之後,我心里就已經重新揣思過這些個人與月宴的關系,而林容瑄對這個月宴的感情,絕不是簡單的主僕之情。
還有一件困擾我很久的事情。♀「可不是說前朝的嬈溪公主和月宴生育一子嗎?這又是怎麼回事,那個孩子又是誰的?」我思量著將話題才轉轉。
林容瑄的神情已是十分疲憊,卻還是點了點頭,「那個孩子雖然並非月宴親生,可月宴她卻無時不刻不惦念。」一頓,接著往下說道︰「當年毒蠱出現了異變,月宴的身子重新慢慢恢復,再加上……再加上成允辰從小就十分依賴她,後來又被他發現了真相……」
「真相?」我低喃的問,「等一下……」我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下了,細細尋覓,月宴在南問鳳凰山平凡快樂的度過了童年,直到十二歲發生了滅族大難,然後被帶到了東陵,成了東陵世子的文先生,等等!當時她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子,怎麼可能直接成了文先生!又是下谷蠱,又是隱瞞身份。
……月宴又為什麼能讓鳳錦華如此緊張?又或者……緊張的是……「月宴對那世子到底有什麼意義?為什麼鳳錦華千方百計的想要將他們捆扎一起。」我恍然出聲問道。
林容瑄臉上留有贊賞之意,聲音微微一凜,卻沒有馬上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不錯,鳳錦華確實是想要將他們捆扎一起,所以到後來被成允辰發現了原來一起生活了五年的文先生竟是個女子時……鳳錦華就直接順水推舟將月宴賜給了他兒子。」
「不,不是個傻子嗎?」我喏喏開口,真心沒想到月宴的經歷竟是這般曲折。
林容瑄笑著搖了搖頭,答道︰「不要總听世人傳的那些個話,有些人只有打過交道的人才會真正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比如,你家那位!」谷子洛馬上插話進來,輕蔑又鄙夷。
我心下有些不悅,林容瑄未在意,接著又說了下去,」世人都說東陵世子是個傻世子,其實不然,要說有些傻……不過就是有些單純,心思簡單了些罷了。」
「所以他對月宴的好,倒是真的是為她著想……」林容瑄聲音微微,谷子洛也顯得有些漠然。
「可是……他的死,是因為月宴?」
片刻之後,林容瑄安靜的答,「是。」
「月宴小時候過得很快樂,雖然是在鄉山野嶺,但日子過得也算安穩幸福,十二歲那年生日女扮男裝到鳳凰山上游玩,剛好趕上鳳凰山上舉辦斗詩宴,鳳凰山雖不算什麼名城重鎮,但是文化底蘊頗深,再加上景色上好,慕名而來的文人墨客很多,斗詩宴便成為了他們相互切磋的比賽,慢慢發展下來也有了自己的獎勵,那年的獎勵確實……覺明大師批命。」
「批命?」我有些好笑,「不過就是個算命而已啊……」
「也不全是,覺明大師是當世聖僧,百歲高齡行走世間,佛道禪理更是至純至善,能和他交談一番都是十分難得的機會,更何況是親自批命。當年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引來了很多達官顯宦。」林容瑄頓了頓,「鳳錦華別就是其中一人。」
「她?」不得不說我微微有些出乎意料,一個貴為東陵王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需要什麼?啊!「可是為了她兒子?」
「鳳錦華確實是為了她兒子而來,因為成允辰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個孩子身上,莫要看她是鳳家兒女,其實在那個家中女子的命運是十分可悲的。」林容瑄停下來,默默的看我,卻不明意味。
「女子前半生以嫁的的夫君為依靠,而後半生則是要歸靠在兒子身上,若是生不了一二半女……連著在主家都不會再有地位。」
心下驀然發涼,沒想到在男權社會中以女子撐起來的家族,竟然慘烈到了這種程度。
「成允辰非足月之嬰,自小體弱多病,百般呵護又甚少與人接觸,待到後來身體好了,卻養成了個善良單純的性子,這樣的性子其實很好,只是……」
「只是卻生錯了地方,皇權之間,從來都是權術伎倆,怎能容得下什麼善良單純?」我接著容瑄的話說了下去,「鳳錦華是想要為這樣的兒子尋找轉運之機?」
「綺里,你真的很聰明。」林容瑄點頭笑著說。
「我不過是怕死而已,自然學得聰明些好。」我無奈的笑回他,「那……月宴又是怎麼成為這個轉運之機的?」
「月宴當時也參加了比賽,不過這件事情倒是有些奇怪,據我了解當時和她一起去的所有人都不想讓她拋頭露面,月宴小時候雖然也很調皮卻也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我瞧見林容瑄的面色現下變得有些不好,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听他接著說,「可是,那次她卻執意要參加。」
心中了然,別人不知道原因,可是同為穿越而來的我卻知道,如果我是她,我也一定會去的。至少要問一問,自己這樣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意義。
「月宴和她胞弟一路過關斬將,小小年紀都是驚才絕艷,在場之人無不震驚。」
意料之中的結果,凝神想了想,也約模猜測出了後來的事情。
「鳳凰浴血,涅槃重生。」林容瑄說出這八字,續道︰「這便是覺明大師給月宴批的命格,千年難遇的破世之命。」
這……
「覺明大師說罷之後,就圓寂了。」
「死,死了?」這,這未免太戲劇性了吧?
「鳳錦華不顧月宴反抗強行將她帶走……事情基本上就是如此。」林容瑄聲音微微泛弱,「到後來月宴又被賜給了成允辰,本也想過要將這一切都攤明的,卻未料到成允辰竟先……告了白。」
「這時候月宴和雲初陌已有了些……感情,這件事上雲初陌更是態度十分堅決。但是……鳳錦華使了歹毒伎倆,給月宴和成允辰都下了j□j。」
嘴巴說什麼都合不上,我手心都出了汗。
「後,後來都給他們解開了?」我顫巍巍的問道,有雲初陌在,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林容瑄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外人都不知道月宴是女子,也有不少女子愛慕月宴,嬈溪公主就是其中一個,只是不巧……那夜她是獨身一人來找月宴,可是那屋子里躺著的卻只成允辰,月宴早就被雲初陌救了出去……這,也是我們後來才知道的。」
「所以,嬈溪的孩子其實是成允辰的?」
點了點頭,林容瑄已經沒了多少精神,「但是這件事……倒也幫了月宴一個大忙。」稍頓輕咳數聲後繼續解釋說道︰「許是因為當時夜色已深,屋里面的二人……二人並未發覺什麼不對,所以……」林容瑄面上有些尷尬。
事已至此,也算逃過一「劫」。我也是松了口氣,心里不免暗自感慨,這真是驚心……膽顫啊。好多事情也想明白了,猛然又想起另一個焦點問題,「對了,月宴可有跟你們提過……風清雲這個人?」
話落,卻見容瑄猛地咳出一口鮮血來,霎時染白了雪白的衣襟。
「容瑄!」一聲驚呼,子洛一個跟頭便翻了過來,上前探這他的脈搏。
我更是被嚇得手腳冰涼,慌里慌張地不住的問道︰「這,這是怎麼了啊?容,容瑄大哥……」
「來人!來人!去寒王府找澤王!趕緊給我到寒王府找澤王來!」谷子洛臉色大變,出口吼的聲音都有些發抖,連著紗幔上的鈴鐺都震得叮鐺作響。
我大駭,這也是我頭一次看見谷子洛這樣緊張的表情,我自知事態的嚴重。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邊掉著眼淚一邊用力抓住林容瑄的手,不住的道歉︰「容瑄大哥,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容瑄大哥現在已是極為虛弱,「不,不是你的……錯。」尾音落後,徹底閉上了雙眼。
「容瑄!」我聲嘶力竭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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