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馬家少年郎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
天水郡冀城偏將軍馬騰府邸大堂。面對猶豫不決的馬騰,年僅十三歲的馬超,直面父親而言,道出自己的心聲,以先賢大義之言,表達出現今對大漢朝廷忠心的必要。
「超兒,汝可知城外叛軍十倍于城中兵馬,如今傅太守業已戰死城頭,現今這天水城內可為是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為父縱使有心守城,怕也是有心無力啊.」馬騰長吁一口氣,接著道︰「韓文約乃涼州名士,如今都成為叛軍頭領,吾區區一介偏將,為之奈何?現今他期限為父今r 黃昏前開城歸降,若為父一旦錯過,城破之r ,吾馬家上下上百口,焉能活命?|」
「父親此言差矣.」馬超心神絲毫不為所動,堅定的道︰「父親,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在你手,縱使韓遂逆賊兵馬眾多,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身長八尺余,闊臉短須的馬騰,神情焦慮,眼帶血絲,連r 的守城之戰,縱使像他這樣的赳赳武夫,也是心力交瘁,尤其是太守傅燮中流矢而死,更是把他堅守城池的信念生生給動搖.
「吾兒有何可教我之策?」馬騰強打起j ng神,望著昂首立于面前,一副從容淡定的馬超,眼中閃過一絲渴望,還有一絲疑惑
馬騰的記憶中,自己的這個兒子,雖然在學武方面,從小就表現出超強的天賦,但在讀書方面,卻是表現平平,向來喜歡以武處事,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說白了也就是個匹夫之勇。
但自從半年前馬超生母突然病逝後,一病半月的馬超,卻是月兌胎換骨,沒r 沒夜的研讀兵書典籍,常常更是出口成章,而且言之有物,著實讓他刮目相看,對于兒子的變化,馬騰看在眼里,欣喜之余,心底又有一些不安,要不是眼前的兒子相貌一模一樣,有時他都幾乎認為眼前的少年郎,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
也正是基于這個緣由,最近戰火波及天水城下時,馬騰父子自是常有交流,而馬超幾次的出言獻策,事後都證明他所言皆中.
如今面對著城破生死大事,馬騰心中雖然傾向于投降叛軍,但對于兒子的建議,他自然也是格外的重視.
「父親,涼州叛亂多年,無論是中平三年為禍的南宮伯玉,還是中平四年崛起的邊章,最終的結果都不過是曇花一現,要麼死于內亂,要麼死于朝廷征討,以及現在的王國韓遂二賊,雖然一時勢大,但最終皆逃不過敗亡一途.」
馬超說到這里,走到父親身側,從大廳角落處的爐火上提起煮熱的酒壺,為馬騰倒了一杯米酒,遞到馬騰面前,接著自己也倒了一杯,輕抿一口,道︰「究其原因有三點,一是朝廷天威還在,二是叛軍內部不穩,缺乏一個穩定的制度,三是涼州地貧,無糧就無以聚兵,叛軍多是裹挾的貧民,有飯吃就一擁而上,缺糧就相互廝殺,有此三條,加入涼州叛軍,最終結果亦不得善終罷了.」
「吾兒所言有理,然眼下的危機,汝還是未道出解決之法啊?」馬騰此刻投降的信念,不覺已經開始扭轉,在喝下杯中的熱酒之後,不由打起了三分j ng神,滿目期待之s .
馬超自是把父親馬騰心思看在眼里,當下接著道︰「如今時值十月中旬,馬上就要進入寒月,叛軍人多勢眾,糧草不濟,營帳不全,一旦寒月到來,風霜雨雪接踵而來,叛軍戰力必然下降一半有余,此乃天時在我;
「其次,天水乃涼州大城,城高塹深,叛軍缺乏攻城器械,韓遂也是看到這點,所以才會一二再勸告父親投降,此乃地利;而郡守傅大人,乃涼州名士,治理天水多年,為官清廉,政績有方,深的天水百姓愛戴,如今身死城頭,令人惋惜,天水十萬百姓,無不哀傷痛楚,此刻若父親站出來,為傅太守發喪,號召全城百姓披麻戴孝為太守大人報仇,必能凝聚全城百姓之心,眾志成城,此乃人和,有此三條,戰必勝矣!」
「哈哈,吾兒言之有理」馬騰長身而起,大笑數聲,道︰「來人,傳本將軍軍令,全城百姓披麻戴孝,為傅太守發喪.」
「父親,傅太守尚有幼子親人在家,可著人入府中照顧,並表奏傅太守功績,蔭其子嗣,如此即可建立父親的聲名,亦可拉攏涼州流亡的士族之心.」馬超拿起馬騰掛在牆壁上的戰袍,給馬騰披上的同時,出口囑托道.
馬騰先是一愣,一臉慈祥的凝視眼前的兒子一眼,伸手拍拍馬超的肩膀,感慨的道︰「吾家千里駒長成矣.」
站在門檻內的馬超,望著大步流星而去馬騰背影,臉上那股風輕雲淡的表情漸漸消失,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追憶,長嘆一口,喃喃自語道︰既然上天垂憐,恩賜這次重生的機會,我又怎麼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馬氏一族,落得一個家毀人亡的淒慘下場呢。
屋外一陣寒風刮過,庭院內沙楊樹葉紛紛墜落,放眼望去,滿目所及之處,皆是一股充滿滄桑古式建築,與記憶中後世那一棟棟高樓大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阿兄,你在看什麼?」正在馬超神游之際,一聲清脆童聲,打斷了馬超的遐想.
不用回頭,馬超就知道是誰在叫喚自己,回頭之際,馬超收拾起情懷,露出一絲柔和的笑臉伸手模著梳著兩個羊角發髻小妹馬雲祿的頭顱道︰「小妹來啦,今天的功課溫習好了麼?」
「阿兄,雲祿可厲害了,三哥四哥都比不上我,現在還在被先生罰抄論語呢.」年僅七歲的馬雲祿,不但長的漂亮,而且聰明伶俐,無論是讀書識字,還是習武都表現出了卓越的天賦.
可謂是深的馬家上下喜歡,馬超作為長兄,對于這個妹妹更是溺愛,前世雖然也有兄弟,卻一直遺憾沒有個妹妹,今生也算是得償所願,自是寵愛異常.
「哈哈,我們家雲祿自是最聰明的.」馬超開懷的一笑,表揚了她一聲,便牽著雲祿的手,往西側的學堂走去.
馬超兄弟三人,二弟馬休,三弟馬鐵,小妹馬雲祿,還有個堂弟馬岱,現今都居住在一起.
自從寄生馬超這幅軀體以來,馬超與幾個弟弟,相處也是十分融洽,馬休馬鐵現今都還小,但堂弟馬岱卻只比自己小一歲,長的虎頭虎腦的,雖然不善言語,但卻是個內秀j ng明的少年郎.
馬家私設的學堂之內,除了馬岱,馬休、馬鐵三人外,還有七個十余歲的馬家少年子弟,這些子弟都是馬家的旁支,也是由于這兩年馬騰的發跡,而投靠到家族之內的.
這些子弟見到馬超牽著馬雲祿到來,紛紛起身喊道︰「阿兄來啦.」
馬超點了點頭,朝學堂台上的先生張珪行禮道︰「見過先生.」.
「大公子無需多禮.」年過四十的張珪本是孝廉出身,乃是大漢涼州名將張奐族子,受張奐晚年歸隱心態影響,立志終身不仕,然其人卻是才華斐然,堪稱一代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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