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澤開學的時候,廢了好大的勁才跟沐陽說明白了,自己要去別的地方久住,這期間偶爾會回來,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
沐陽老大的不樂意,卻又不能太任性了,只能放他離開。而後,他就變成了一尊「望夫石」,每天站在山頭上,遠遠眺望著村子的方向,盼著那哨子聲再次響起來。
悟空就蹲在沐陽的肩上,一邊撕扯他的頭發,一邊說︰「老大,你去見見菩提老祖吧,想當年我們大王就拜了他為師,翻個跟頭都十萬八千里,想去哪就去哪,還用的著你站這兒望眼欲穿嗎。」
「沐澤說那只是個故事。」
「才不是,孫悟空一定是存在的,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麼說的!哼,所以我才不喜歡沐澤,他還揪我耳朵,還打我。」悟空憤憤。
這時,洛洛走了過來,拿腦袋蹭了蹭沐陽的腿,小聲說︰「我就喜歡沐澤,他還給我好吃的。」
「嗯,洛洛最乖。」沐陽笑了笑,彎腰抱起了小狐狸。也許因為他的狼母親和洛洛都是犬科動物,所以沐陽對洛洛一直挺偏愛的。
這樣的等待太苦,一直到沐澤高二的暑假,沐陽才能與他多見見面,但是比著寒假,見面的次數也不那麼頻繁了,畢竟沐澤要打起精神準備來年的高考了。
那時的沐陽也終于明白,窩在這個山頭上,永遠也不能和沐澤朝夕相處。沐澤的世界太大,他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追求,他會去更遠的地方,見更多的人,自己只是他生活里很小的一部分。等著有一天他飛遠了,也就無暇再顧及自己了。
所以,他得想辦法追上他的步伐,融入他的世界。
想是這樣想,可外面的世界紛雜變化,他不知道該怎麼邁出第一步。♀這樣左右為難,直到暑假結束不久之後,沐澤從學校里回來,拎著飛機模型來到他的面前。
沐陽看他眼圈泛紅,竟像是哭過,剛想著開口問他,卻見他把飛機模型遞給了自己,說︰「這是我爸爸給我買的第一架模型,送給你吧。」
沐陽一怔,接了過來,只見沐澤笑著說︰「反正,也沒用了。現在卸下了夢想的重擔,反而覺得輕松了。」
沐澤那故作堅強的神態讓沐陽有些心疼。沐陽放下了模型,伸手抱了抱沐澤,「怎麼了?」
「我報名了飛行員的體檢,沒有過。他們說像我手臂上有這麼大片的疤痕,是不可能通過的,何況,我還貧血,身體素質不太過關。」沐澤說著,抬頭看了看天空,喃喃著︰「我大概,是不能飛了。你看,做了這麼久的夢,終于醒了。」
沐陽只是看著沐澤,沒有吭聲。他的感情一向縴細,能感覺到沐澤此刻的無助和悲傷,只是,他做不了任何事。
突然,沐澤將臉埋在了沐陽的胸前,「讓我靠一下,就一下。」
沐陽猶豫著,伸手抱了抱他。沐澤的個頭很高,但身材有些偏瘦,沐陽將他抱在懷里,越發覺得單薄。
許久之後,沐陽突然說︰「我賺錢,給你買飛機。」
那時的沐陽已經掌握了流利的漢語,雖然說出來總帶著一股子奇怪的洋味兒,但是表達上基本沒問題。見沐澤僵硬著看向自己,便又重復了一遍,「我給你買飛機,讓你飛,在天上。」
沐澤笑笑,對他的話並沒上心,可沐陽卻把它視為承諾,如果沐澤不能飛了,他就為他插上翅膀,送他翱翔。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但這一次,他必須拿出勇氣,走出這片林子,為沐澤,為將來,好好做打算。
伸手又抱了抱沐澤,沐陽低聲說︰「你等我。」
沐澤一愣,原本莫名溫馨的氣氛卻被沐陽接下來的話攪壞了,只听他說︰「我回來,要和你做|愛。」
沐澤臉上徹底黑了,一直到多少年後,他都會後悔,當初自己真是閑的蛋疼,居然給沐陽科普了一些不該科普的知識。只不過,一想到當初要是沒糾正沐陽的用詞,那狼崽子每次發|情了,都跟自己說「我要和你配種」,那才是天雷滾滾。
第二天,沐陽帶上他唯一的行禮——沐澤送給他的飛機模型,和兩個小跟班——悟空和洛洛,去往了火車站。
關于沐陽的適應能力,悟空十分佩服。他這人也就在沐澤跟前賣蠢了,到了別人跟前,那就是一能力有限卻智力超群的人物。
沐陽雖然不喜歡同人打交道,可眼下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端出他「森林之王」的架子,便裝了一回孫子,一路同人打听著,去了車站,並且逃票坐上了去往島城的火車。
沐陽之所以選擇了那個海濱城市,主要是沐澤說過,既然做不了飛行員,他就要考去島城上大學,起碼離他哥近點。既如此,沐陽干脆先他一步,去那邊安頓下來。
至于悟空和洛洛,這兩個小家伙以不放心老大單獨外出為名,非要充當自己的跟班,出來見見世面,順便混吃混喝。
一路上,洛洛因為膽子小,拱在沐陽的胸前不肯出來,悟空倒是天生愛熱鬧,穿著沐澤給他的小洋裝,蹲在沐陽的肩上,東張西望。
周圍的乘客見了這兩個小家伙,感到十分的喜愛,便湊過來詢問,沐陽是不是準備去城里耍猴戲的。沐陽不知道啥是猴戲,經大家一番解釋,突然眼神不明的看向了悟空,勾唇笑了笑。
悟空一縮腦袋,「老大,你不會是想著學那些黑心商人,鞭打著我給你賺錢吧。」
「有待考慮。」
「媽呀,我要回家~」悟空做悲痛狀,突見一個小姑娘遞給了自己一根火腿,趕緊接了過來,晃了晃,問沐陽︰「這是什麼?」
「火腿。」沐陽回答著,幫悟空咬開了包裝,然後掰了一半給洛洛。
「嗷嗷。」悟空怒了,「這是人家給我的!」
「摳門吧你。」沐陽白了他一眼,一抬頭,只見眾人齊刷刷看向了自己。很顯然,大家把這個學猴子叫的男人當成了神經病。
火車跑了兩夜,沐陽憋在鐵殼里,感覺耐性都要被耗光了,才終于抵達了島城。
懷里抱著洛洛,肩上拖著悟空,沐陽下了火車之後,左右看了看,也沒個目的地可去,干脆走一步是一步了。
這一走,不覺間就來到了海邊。沐陽喜水,當下的氣候也算溫暖,于是三五下月兌掉了衣裳,光著跳進了海里,惹了岸上的女孩失聲尖叫。
只一瞬,女孩們又移開了手,遠遠瞧著沐陽的身邊還探出了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海面上游來游去的,也不知是什麼。
彼時,一輪紅日即將沉入海平面,傍晚的游人越發增多,都聚在岸上眺望。沐風正帶著一男一女兩個日本客戶路經這里,因為那二人喜歡吃海產品,沐風干脆帶他們來海邊吃烤海鮮了。
遠遠的,沐風只見眾人扎堆駐足,干脆也往海平面上瞥了一眼,卻見一個長發凌亂的男人赤身上了岸,那結實的胸脯,修長而有力的雙腿,甚至于每一寸肌理,都蘊藏著爆發力,惹了女人們再一次失聲尖叫。
沐風嗤笑了一聲,這年代,女人們都愛這種原始野獸嗎,竟對自己這種衣冠禽獸的帥哥看都不看一眼。
突然,身邊的女客戶驚呼了一聲︰「卡哇伊。」
沐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只全身濕漉漉的小猴子正奮力往沐陽身上爬去,而他腳下,一只因為濕透了而看不出品種的犬科動物,使勁抖擻了兩子,見眾人逼近了自己,眼神怯怯的躲在了沐陽的身後,「嗷嗷」著,做戰斗狀。
沐陽將衣裳胡亂穿好了,又給悟空穿好了小洋裝,然後一手一個抱起了兩個小跟班,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大搖大擺的消失了。
沐風盯了沐陽遠去的背影,眼神里有些迷茫,只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竟像極了他的父親。雖然沐勛不如他高大,但是那一瞬間的相似感,卻是真實的。
這麼想著,沐風突然很想家,出來打拼了這麼多年,也該回去看看了。不論如何,年前把手上的事兒結了,過年必須回趟家。
當晚,沐陽也沒什麼去處,一路看光景,走得累了,便抱了兩個小家伙蜷縮在路邊的一張長椅上。反正他們仨都是「野生」的,關于住什麼地方並不挑剔。
悟空天生會賣萌,加上肚子餓了,便在椅子上蹦蹦跳跳的,沖來往的姑娘們又是拋媚眼又是扮鬼臉的,想著討口飯吃。
姑娘們對萌物特別有愛,趕緊掏出了自己班班樣樣的零食遞給了悟空,大多都是些堅果之類。悟空喜不自禁,蹦了好幾圈之後,突然想到了還在餓肚子的沐陽和洛洛,于是打了個滾,又扯住了姑娘的衣襟,指了指她們手里的魚片和牛肉粒,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可憐兮兮。
姑娘們血槽已空,對方使出了這麼凶殘的技能,完全招架不住啊,趕緊把自己大包的烤魚片和牛肉粒遞給了它,然後挨個撫模它的小腦袋。
瞧著姑娘們走遠了,悟空把魚片和肉粒撕開了,倒在洛洛跟前,然後蹲在椅子上,咯 咯 吃起了女乃油花生。
沐陽笑了笑,伸手模了模悟空的腦袋,「真乖。」
「哼。」悟空白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兩個廢物,居然要自己來養活他們。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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