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下朝之後都聚在班房里,還沒有散去。
武王頭一次沒有上早朝,而是淇妃娘娘垂簾听政,這簡直是武國有史以來最荒謬的事情。
臣子們都覺得女人就該好好呆在後宮里,武國確實也是如此的,百年來只有一個專政的太後,最後的收場也頗為潦倒。
所以這幫臣子顯然不服氣鳳淇,武培德這個時候也在班房里,一幫子大臣見鳳洪沒在,就找他吐苦水。
「敬賢侯啊,您倒是說說話,您可是先王嫡親的血脈,就算王上不能著風出來上朝,也該把您找回去說道說道,吩咐吩咐,才是呢,怎麼會把事兒都交給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武培德說道︰「那可是淇妃娘娘,說話的時候小心一些。」
「說到底不還是個女人?一個女人在玄光殿對武國的文武大臣指指點點,這成何體統?難道淇妃娘娘比咱們這些混在朝廷上的爺們兒懂得還多?這豈不是讓人笑話了!唉,鄒尹大人,您也說說話啊,這成何體統?」
鄒尹正在看各地方的奏本,听到他們在嘮嗑提起自己的名字,只是笑了一聲,說道︰「王上自有王上的道理,相信淇妃娘娘一定能撐得住場子。」
武培德冷笑了一聲,掃了一眼鄒尹,鄒尹平日在大臣們中間口碑都很好,一向是溫和恭賢,其實呢,鄒尹是不說則不錯,有些苦水,吐是沒有用的。
「唉,也不知道向江侯見到王上,王上會怎麼說?你們說,王上會听取向江侯的意見,還是听淇妃的話?」
「我看懸啊。」
「嘿,這武國,突然變成了他鳳家的。」
「是啊,說句不好听的,一介女流,就是賢良淑德,她能有什麼能耐,國家大事兒呀,還是咱們才拿手。」
武培德見他們嘮嗑,也不阻止,心中是高興的,武宸不上早朝,顯然不是鳳淇所說的那麼簡單,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武培德正想利用這個空當來鞏固一下自己的利益。
眾人在班房聚了一會兒,就見鳳洪走了進來,頓時都噤了聲,互相看了一眼,隨即笑臉向鳳洪打招呼,然後三三兩兩的就出了班房,往公車署去,準備出宮了。
大臣們剛出了班房,就見圍牆里面「咕咚」拋下一個東西來,掉在地上還滾了滾,在地上搓出一片紅色的血跡來……
——正是一個人頭。
鳳洪剛拿起一個邊關送來的邸報,就听見外面有騷亂的聲音,鄒尹也听見了,兩個人都頗有些奇怪,王宮之中不能喧嘩,何況是騷亂,兩個人都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只見宮牆的地方圍著好多臣子,武鼎從大門走了出來,將一把刀子扔在,說道︰「向江侯意圖謀反,已經被當場正法。」
眾人被他扔刀子的動作嚇得退了好幾步,登時有些驚恐的睜大眼楮,雖然武鼎說的是「意圖謀反」,但是誰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向江侯剛剛好端端的走進去見王上,下一刻就變成了這樣,顯然是淇妃娘娘在殺雞儆猴,這一招走得太狠了,讓這幫自覺的爺們兒的大臣們嚇得魂不附體。
鳳淇坐在龍座旁邊,笑眯眯的看著廷上坐著的一眾大臣們,今日是廷議,並不是朝議,請的都是元老級的文武大臣,其中自然包括鄒尹、鳳洪、武培德和其他一些封地侯爵們。
鳳淇忽然站起身來,廷上眾臣一驚,趕緊的站起身來,躬身雙手持著象簡,低著頭準備听淇妃娘娘發話。
鳳淇慢慢的走了兩步,突然嘆氣了一聲,說道︰「向江侯的死,我也分外的惋惜……你們可知我惋惜什麼?難道是惋惜一個朝廷蛀蟲沒了?」
眾人一听,更是不敢出大氣,都不去抻頭,經過上次的立威之後,所有人對鳳淇不敢不敬,又多了一層懼怕。
鳳淇慢慢的說道︰「我是為武國而惋惜,泱泱大國,竟然出此骯髒之人,yin逸*,克扣賑災糧,貪贓枉法在前,意圖謀反在後……大家說說看,這個召該怎麼寫?怎麼昭告天下。」
鳳淇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沒有人敢開口,只有一個大臣硬著頭皮說道︰「淇妃娘娘英明,這件事情還要王上和娘娘定奪。」
鳳淇嗤笑了一聲,意義並不明確,慢悠悠的又走了幾步,才說道︰「依我看來,召怎麼寫,怎麼公諸天下,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你們從向江侯的事情上看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看來,封地的諸侯們,是該整頓整頓了。」
她的話一出,在場的諸侯們都是一驚,直擦冷汗,但是又想著淇妃再怎麼能個兒,也不過是個女人,諸侯的事情千百年來沒有哪個帝王能解決的了的,是她一個女流就能解決的麼?弄不好諸侯群起,也夠她受的!
鳳淇將眾諸侯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了一聲,還真當自己辦不得他們麼?上輩子這些諸侯只知道圈地吃武國的俸祿,自己招兵買馬,真正朝廷要用他們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推拒說沒有兵馬,鳳淇這輩子怎麼可能讓武宸楊這幫子白眼狼,政權兵權若不能集中,怎麼能斗得過喻王。
鳳淇說道︰「行了,今兒個就到這罷,鄒尹去擬一個召,明日拿給王上過目。」
鄒尹應了一聲,說道︰「是,卑臣遵命。」
鳳洪等眾人都走了,留了下來,這才對鳳淇說道︰「娘娘,現在敲打諸侯,是不是過早了,若是諸侯受了驚嚇怎麼辦?」
鳳淇笑了一聲,坐下來,說道︰「我的目的就是嚇他們,你放心好了,現在王上雖然昏迷,但是武國兵馬並不混亂,諸侯都在京城里,沒有兵權,遠水解不了近渴,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動作,我就是要嚇他們,讓他們收斂收斂。」
鳳洪覺得也有道理,點了點頭,最後說道︰「娘娘也不要太勞累了,畢竟……畢竟娘娘還懷著武國的血脈。」
鳳淇听了,頓時呼吸一窒,別看她在朝政上游刃有余,能將一幫看不起她的臣子們只得服服帖忒,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不過對于自己的身子她是萬般無奈的。
眼看著身子一天比一天重,鳳淇心中有別扭,有怪異,但是一想到這是武宸的子嗣,這是武國的血脈,鳳淇總是有說不出的感覺,心里亂的厲害。
鳳洪看她的表情,以為鳳淇是累了,當即就退了出去。
鳳淇回了尚武殿,武湛趕緊迎上來,說道︰「娘娘,累著了罷,快坐下歇歇,御醫方才送來了安胎的藥,娘娘可別操勞的忘了用藥。」
鳳淇喝了藥,說道︰「王上怎麼樣了?」
武湛嘆氣道︰「王上發熱時好時壞的,總是退了又起,還是昏昏沉沉的,御醫說這也沒有辦法,只能硬挺過去才行。」
鳳淇點了點頭,就往里面走去,武湛趕緊扶著鳳淇,生怕鳳淇磕了踫了,若是龍種有個好歹,等武宸醒了,自己的大限也就到了……
鳳淇走進內殿,在床榻邊坐下來,武宸仍舊有些發熱,躺在床上,皺著眉,額頭有些薄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鳳淇拿起旁邊被溫水浸濕的帕子,輕輕的給武宸擦著臉上的汗,說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醒?」
武宸的意識混混沌沌的,他覺得非常的困,但是又睡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異常的折磨人。
他還記得在自己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耳邊似乎听到了鳳淇的一聲低喊,那一聲太輕,再加上自己意識不清,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卻又異常的真實……
武宸渾身燒熱,傷口帶來的發熱和痛感讓他睡不踏實,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聲說話,就像溫柔的呢喃一樣,仿佛一縷清泉,讓武宸從煩悶燥熱之中得到了一些解月兌。
混沌的意識,燥熱就像火海,武宸又做起了那個夢,已經不止一次夢到這個場景,他能明確的知道這是在做夢,卻如何也醒不來。
夢境里尚武殿都陷入了禍害,火苗從窗欞竄上來,燒著了帷帳,一直蔓延在每一個角落,尚武殿中的人卻異常的平靜,只是用衣服蓋住了面,靜靜的被火海包圍。
殿外有人大喊著「尚武殿著火了!」「武賊*了!」
武宸仿佛能感受到那種被火焰吞噬的徹膚之痛,明明這不是他的經歷,明明這是匪夷所思的夢境,他卻能能感觸的一清二楚。
武宸的耳邊響起一聲輕嘆,「你什麼時候能醒?快點醒來罷。」
武宸掙扎著,眼前卻是一片昏暗,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抓不到,只能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黑暗里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帶著一股熟悉,「我就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催更君投的一個火箭炮蛋蛋╭(╯3╰)╮
謝謝Gsop投的蛋蛋╭(╯3╰)╮
謝謝看著自己就好投的蛋蛋╭(╯3╰)╮
謝謝侍衛投的蛋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