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路程,我卻感覺像是過了半輩子。♀汽車慢慢駛過了市區中心,不一會兒一片豪華別墅群園區就映入了我的眼簾。車子最後停在了園區的最里邊,琉璃依舊很紳士的下車給我開車門,但是這次我卻再沒有了虛榮和竊喜的感覺,只有滿滿的沉重和擔憂。別墅里正在進行著一場豪華派對,四處彌漫著令人厭惡的有錢人的味道。
「你帶我來這干什麼,這里是哪里?」
「你不是要找泥團麼,馬上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琉璃的話音剛落,前廳的舞台那邊突然一陣喧嘩,一個管家模樣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環視了台下一周,試了試麥克風的音量。
「首先,感謝大家從百忙之中抽出了寶貴的時間來參加我們南沐集團的董事長——沐南先生八十大壽的壽宴「
南沐集團!世界一百強的企業,在各個暴利行業均有涉足,尤其是房地產,本市的地皮有90%以上都是南沐家的產業,連又宅又腐的我都听說過這個集團的輝煌歷史。南沐集團的總裁,也就是沐南,18歲開始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小的金融咨詢公司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的金融大亨,一直以不停吞並同行業企業的殘酷手段擴張資本,是令黑白兩道都肅然起敬的厲害人物。♀不過,泥團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跟南沐集團能有什麼樣的關系?仔細想來,關于泥團的來歷什麼的好像從來沒有被提起過,我們在一起的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泥團總是平淡的笑著或是沉默不語的靜靜听著我在說,關于他自己卻總是諱莫如深。
「在宴會開始之前,我們家老爺還要向大家介紹一個人管家側身讓開通向舞台的通道,在大家亂糟糟的討論聲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的走上了舞台。
「南沐集團的第一繼承人,沐先生的孫子——沐刃!」
「泥,泥團?!」那身影赫然就是剛剛失蹤的泥團。
泥團怎麼會走路?他怎麼會是南沐集團的繼承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無數的疑問瞬間擠滿了喉嚨,我往前走了一步,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問。隔著人群,我離舞台上的泥團這十幾步的距離,就好像隔著一個世界,看著他在舞台上口若懸河,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客套笑容,看著他躬身謝禮走進人群,看著他在杯觥交錯中左右逢源。
「你撿來的弟弟是南沐集團的繼承人,怎麼樣?意外麼?」
眼前突然出現了琉璃放大的臉,擋住了我視線里的泥團。我木然的看著琉璃似笑非笑的表情,動了動嘴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去打個招呼麼?不好奇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麼?」
要去麼?再向人群中的泥團看了一眼,他仿佛是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個子矮矮模樣還青澀,卻好像整個人都在散發著自信的光芒,跟我記憶里的泥團完全不同。我想,也許這才是他應該有的人生,和我這個普通小市民完全不沾邊的上流人生。想到這里,我回過神去,開始向來時的門口走去。既然泥團已經回了家,我在這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名名?你要去哪?」琉璃詫異的拉住我的手。
「泥團已經回家了,很好啊,我該回去了我把手抽了出來,朝琉璃露出一個微笑,我猜我的表情肯定比哭還要難看。
「你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就不想問問泥團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不,不需要問了我抬頭看著琉璃有些意外的臉,笑了,「你跟泥團,哦不,其實是沐刃,你們倆很早就認識了對麼?其實他一直能走路、能說話對麼?你們只是過膩了富家少爺的生活,來找我這個窮學生尋開心是麼!」其實我只是想平靜的離開這個地方,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怨憤的口氣漸漸的沖了起來,莫名其妙的怒氣瞬間充滿了胸臆。跟泥團和琉璃的過往像電影一樣一幀幀的翻過,那些或開心或難過的回憶一股腦兒的沖上心頭,一想到那麼多美好的記憶居然都可能只是個騙局,憋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決堤了。
「姐姐?!」是泥團的聲音。
我慢慢的回過身去,看著泥團站在不遠處,眼神里充滿了各種復雜的含義——震驚,質問,還有一點點愧疚。是愧疚,也許我真的沒有猜錯,不管我是怎樣撿到的泥團,他是一直在騙我,瞞著我,他是真的拿我當成姐姐來看麼?
作為宴會的主角之一,泥團有些異樣的反應很容易就引起了人群的注意。他回過神來,向四周歉意的笑了一下,做了一個失陪的動作,向我斜後方的室外陽台走去,在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向琉璃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們跟過去。琉璃隨即拉起我的手,跟了過去。果不其然,他們是認識的,我內心的憤怒又增加了幾分。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泥團有些著急,雖然問題是在問我,但是眼神分明是在指責琉璃為什麼會把我帶到這里來。
「你真的覺得讓她以為你是被綁架了這種方法比較好麼,且不說到時候她會報警什麼的搞得事情沸沸揚揚處理起來很麻煩,就算她最後放棄找你,你不覺得讓她下半輩子都活在擔心你的陰影中太殘忍了麼?」琉璃少見的激動著質問泥團。
我猛然看向泥團,看著他拿著酒杯的手微微的顫抖著,突然意識到,原來我猜的沒錯,原來他真的是故意離開我的,原來只有我一個人是蒙在鼓里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是說好幫我」泥團低聲的質問著琉璃,在看到我的眼淚奪眶而出的時候閉上了嘴,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本來是想讓你們倆給彼此留個最美麗的回憶,你看看,眼妝終于還是花了,浪費我的心意琉璃遺憾的擦著我眼角的淚,戲謔的口氣有些不易察覺的擔憂。
「為什麼要騙我?」我拂開琉璃的手,直直的看著泥團的眼楮。
泥團張了張嘴,最後也沒有說出什麼,頹然的低下了頭,像往常做錯了事求我原諒的時候一樣,大拇指下意識的撫弄著小指。還是那個熟悉的小動作,但是人卻讓我感到陌生的可怕。
「再見
再也無法忍受過往熟悉的回憶與殘酷現實的擠壓,我沖出了別墅的大門,轉身的時候隱約看見想要追出來的泥團,被一位身著華服的老人按住了肩膀,一臉慌張的跟老人解釋著什麼。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思考關于他的一切了,心像被刀割了一樣的痛,痛到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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