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冉琴看他自在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你今日不忙麼?在這里洗褥子,可有些大材小用。」
「忙碌是尋常之事,今日若不看好你,任你亂跑,反倒給以後添更多亂子,日後可就更累了。」他當然忙碌,不過是放心不下她一人醒來,怕她手足無措罷了。誰知,他還是回來了晚些。
房喬洗好了褥單,擰干便掛在了胳膊上,對她伸手。杜冉琴自然把手遞了過去,被他大手反握住,一用力就把她提了起來。
「婚事還不能廣而告之,要委屈你些許時候了……不過,這事我倒告訴了李淵,李建成他即使有再多打算,也不敢因你忤逆父親。你若今日去世子府上遇到麻煩,只管大喊,我自有辦法讓他動不了你。」他牽著她的手,邊走邊說。
「你……就這樣娶了我,可會後悔?」她停下了步子,鄭重其事。
「三年前,我就想如此任性妄為。只是那時,你怕是沒這心思。」他輕笑著回答。
回了秦府,杜冉琴接過他手中的褥單,等晾好了便想替他重新縫好,這點事她能幫他。
只是,杜冉琴剛進屋坐下,沒干多久,總管又慌里慌張跑來找她了。果然,李建成還是不想放過她。
杜冉琴放下手里的活兒,整頓好了衣裳便隨管家去了。不管世子府是龍潭還是虎穴,她現在像是有千百倍的力量,什麼都不怕。
繞過花園到了李建成府上,杜冉琴正巧見到一張三年未見的面孔,呵,可巧了,正是長孫玲?!過了三年,她褪去了幾許青澀,倒是出落的更端莊貴氣,而長孫玲?身側,則是一個一襲緋色羅裙,鵝黃披風的嬌媚人兒,現下正黏在李建成身邊,一口一口吃李建成給她剝的葡萄。
這李淵剛入長安,李建成就叫人快馬加鞭從南方運來了葡萄,好犒賞美人。這大父都還沒當皇帝,他倒是已經會極盡奢華,享樂作福了。
李建成眼尖的很,一見到杜冉琴來了,頓時不露聲色推開了鵝黃衣衫的美人,惹得這美人兒怒眼朝她瞪了過去。
「杜冉琴,你可叫我好等,還不過來給我捶背?」李建成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來。
長孫玲?挑了挑眉,明顯擺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玲?,你怎的也在?許久不見,你可還好?」杜冉琴故意岔開了話題,跑到長孫玲?一旁,熱切地攥住了她的手。
長孫玲?壓根不給她反映的機會,直接抽了手,不理她。長孫玲?巴不得杜冉琴一輩子都不再出現,現在可倒好,杜冉琴干脆到了李府,更好接近她的心上人,她怎麼高興的了?
「杜冉琴,你過來,莫要我再說第二遍。」李建成不覺加重了語氣。
「玲?姐,這女人到底是誰?!」黃衣美人急了。
「雁秋,看好你未來的相公,省的讓這本事通天的小女僮搶去了!到時候,可就真是你沒本事,怨不得別人。」
長孫玲?明里諷的是杜冉琴,可暗中琢磨琢磨,似是對這黃衣女子也不怎麼友善,反倒是對杜冉琴偏向了些。
趙雁秋跟在李建成身邊這麼些年了,也早被他寵幸了數不清多少次,可卻還不見李建成開口提婚事,總以天下未定為由推托,現在好不容易攻入了長安,怎麼眼前又冒出來一個大石頭堵著路?
杜冉琴看著四周暗濤洶涌,見趙雁秋那充滿敵意的模樣不覺有了幾分同情。趙雁秋看上這麼個世子,雖說眼下風光,可未來的皇位畢竟不是這世子的。況且,這男人剛入長安,見了她這女僮一眼,便一門心思想讓她屈服,朝政百廢待興卻毫不緊張,像這種多情種,嫁了也不會有好日子。
李建成見杜冉琴還在原地發愣,沒了耐心,上前跨出一大步,一把將她拽進自己懷里,強按她坐在自己腿上,遞上一顆葡萄,逼她吞進去。
杜冉琴一愣,愣是差點被葡萄嗆住,還沒回神,李建成竟然又掛起一抹張狂的笑,俯身猛地湊上前,作勢要強吻她!
「啊——!」杜冉琴想起房喬的囑托,慌忙大喊了一嗓子!
李建成簡直被她震破了耳膜,稍稍一愣,停了下來。
「啊……我忘記給記事大人補衣服了,我剛接了活兒的!」杜冉琴轉了調,沒明著和李建成對著干,怕萬一把他惹毛了,等不及救兵。
「區區一個秦府記事,你怕他作甚!你們這些人全都一個模樣!掃興!」李建成猛地松開了杜冉琴,拂袖而去。
唉?光是他的名號就這麼好用?杜冉琴一愣,有些模不到頭腦。
趙雁秋見李建成走了,恨恨瞪了杜冉琴一眼,也跟著走了。
倒是長孫玲?,眼神頗為探究。
李建成離開杜冉琴,腦中她的那句「記事大人」讓他搓了一肚子火,他沒耐性忍著,便直接去了李淵院里。
到了李淵書房門前,他象征性地一敲,便徑直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邊走邊說︰
「大父!那個秦府記事到底要何時才走?你明知我看他不順眼,卻應讓他留在二弟府上,成心給我添堵麼?」李建成語氣有些不耐。想他為李淵打下那麼多片土地,贏了那麼多勝仗,怎的大父總偏袒一個外人?
李淵一捋胡須,正色回道:
「大郎,我不是說過,誰都可以動,就是他不行!」
「大父!你可知,若不是他擋著,我早就攻入了長安!」
「大郎,這局勢動亂,豈容兒戲?你雖擅長攻城略地,可卻不知如何籠絡人心。這天下看似掌控在我李家,可這朝權的中樞,你可知在哪?」
「不就在大父你手里!」
「呵,裴寂、尉遲恭、長孫家、宇文家,這幾大勢力,你可知,全是你嘴里那個‘記事’招攬而來?」李淵話一頓,突然像是又想到了啥,接著說︰
「還有一事,大郎,听說你對新進府的一個女僮動了心思,你趁早打消這念頭!那是房喬的妻,民部都登記好了的,你別去招惹這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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