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塞納,杜冉琴同弟弟使了個眼色,便起身去幫著房喬將他朝服的綬帶先收了起來。(百度搜索更新更快)房喬見狀一愣,轉而也會心笑了,看來她似是多想起了些什麼。
「後天是初一,听說有家寺院香火很旺,我想著和弟弟一同去拜拜她將這綬帶卷好搭起來,順口問道。
「哪家?」
「鳴峒寺
「看來你早就打定了主意,我即便不願你去,你也會私自跑去?」房喬倒是對她性格十分了解,她一向打定主意的事,就很難改變。
「不,我自會說服你,且不會莽撞行事她倒是搖了搖頭,正色解釋。
「後天我不上朝,陪你一同去
杜冉琴听罷這話,這次倒是沒排斥,反倒眉眼一彎,笑道︰
「那便是最好的,若真如此,我倒還能有些其他安排
房喬一挑眉頭,倒是饒有興致听听她的計策。
「總歸你不必多問,這塞納公主本不是問題,可她身邊那莞箐是個不好招惹的主,今日既然惹到了她,怕是這幾日她會耐不住再有其他行動,這時候我這貼身女僮不在,你也不在,想必那莞箐會幫著塞納大跨一步,只要做好引子,不愁那公主不乖乖回去突厥
暮色沉沉,房喬應允了去鳴峒寺,如此一來,她便有許多事情可做了。入夜了,她喝完今日最後一副藥,便覺腦袋昏昏,眼皮發沉。蓋上被子便睡了。一晚上,她腦中場景飛速轉換。一幕幕宛若走馬燈一般,一閃而過,而後又深深刻入骨髓,約莫十年的記憶,蜂擁而入,讓她額頭冒起斗大的汗珠。喃喃囈語了起來。
「大姐!你怎了?」晚上這幾日都是杜冉擎守夜,見著她突然嘴唇發白,額頭冒汗也嚇了一跳,慌忙去旁邊廂房叫來房喬,又接著想要將她搖醒。
房喬見狀忙上前止住了他行動,輕輕一笑道︰
「杜郎,莫輕動。今晚我在這兒守著,你去睡吧
杜冉擎這才放下心入了眠。房喬則守在囈語不停的人身邊,探了探她額頭,起身去擰了條濕布,替她擦擦汗珠,又搭在她額頭,守了一夜。
天亮了,房喬換上朝服便先走了。床榻上的人,听見他腳步遠去。才緩緩睜開眸子,一雙杏核圓眼染了一層水霧。她坐起身,拿起銅鏡照了照臉頰,見著右臉的傷痕已經淡得幾不可見。便披上裘衣,走到外屋,看見一張與她一樣的面孔正臥在榻上休憩,不由鼻子一酸,眼眶通紅,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苦楚、感動和揪心一同襲上心頭,逼得她只得大口喘氣才能克制住哭腔。
她記起來了,過去的二十八年,一天都不差。
重新回到里屋,打開靠牆的箱子,取出一件絳紫半臂,一條黑白雙色條紋襦裙,一屏紫金鳳頭釵,一條繡金紫紅披帛,她不疾不徐熟練地換上了,又坐到了妝台,打開脂粉盒,敷好粉面,畫好眉黛,貼上花鈿,略施桃紅,最後一點絳唇,照照銅鏡便笑了,一清喉嚨,高聲喊道︰
「二郎,把你那蹩腳的衣裝換下來,換上男裝陪姐姐出門一趟
睡夢之中的人猛地一精神,月兌口回道︰
「大姐,你出門做啥?不是明日房公陪你去鳴峒寺麼?」
杜冉琴听了這話抿唇一笑,提起裙擺走到外屋,回道︰
「二郎,你話可真多,我說出去就出去,哪兒那麼多廢話?」
杜冉擎頭一次見著大姐這副打扮,一愣,像是覺得有點不一樣了,可一時半刻又說不清是哪兒有不同。
「二郎,你愣啥?莫不是你真想一輩子穿成這樣?」
二郎?大姐不是不記得他了,都改口叫二弟了麼?他還記得以前的時候,大姐才會這麼叫他。
「姐,你記得……以前的事了?」
杜冉琴看弟弟一臉迷惑,笑著點頭道︰
「你就別管那麼多,總之我什麼都記起了,今日我要先去安排安排明日的‘場子’,這活兒你可做不來,我得親自去了
兩人收拾好衣裝,杜冉琴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翊善坊是長安眾多坊里距離宮城最近的,房公家搬來了翊善坊,本來正室夫人就該四處奔走熟絡鄰里,可先前她記憶受損,便拖延了這麼多日子,今日才逐個挨家挨戶地拜訪。這第一戶她要去的,既是這當朝眾宰之首尚書左僕射蕭瑀蕭相公家。
當然,除了蕭相公家世顯赫意外,這最主要的緣由還是他的正室夫人獨孤虹,這個人是她杜冉琴勢必要見上一面的。若她所料不錯,不論是趙雁秋還是塞納公主背後只怕都有個她不能比的人在撐腰,那就是當今國母長孫玲瑢。
獨孤虹是長孫玲瑢的親表妹,又是獨孤家嫡系長女,她若想查清趙雁秋施毒害她一事,從這人下手也不錯。
進了蕭家,蕭瑀也已經上朝去了,獨孤虹听聞邢國公夫人親自上了門,也便稍作收拾,起身到前堂想迎。
不一會兒,杜冉琴就見著一個身姿小巧,雖相貌平平可卻靈氣逼人的貴夫人款款而至。這人在她記憶中是她前幾個月重回長安時在樊川房家宴會上見過的,而今看來比那時倒是更機敏幾分。
「房夫人大病初愈,怎的就親自上門拜訪了?瞧我也沒提前有個準備,只好委屈你先湊合著品些粗茶了獨孤虹笑嘻嘻端上一盞熱茶,送到了杜冉琴手邊。她端起茶碗至鼻前一嗅,笑了,回道︰
「夫人可真客氣了,這沏茶可用的是去年冬天二雪時候的深層雪水?夫人這麼細致入微,讓這壺‘女兒茶’也染了靈氣,我可真得好好同夫人學學
獨孤虹見她如此識貨,倒是覺得難得見著一個有話可聊的友人,話匣子漸漸打開了。東扯西聊了會兒,杜冉琴听見獨孤虹談起了蕭家想再收小妾之事,便眉頭一動,找到了插話的好時候。
「夫人你不僅是蕭公的正室,又是獨孤家嫡女,只要你不願,蕭公自是不會多娶半個小娘子回來,到哪兒你都不會被欺負。哪像我看著光鮮,可眼下那塞納公主住進了家里,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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