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相妻 第一六二章 各謀其利

作者 ︰ 蔚子木

杜冉擎帶著杜冉芸從珍饈閣返回杜家,一路上見杜冉芸死垂著頭,邊急忙上前問她︰

「三妹,你可有心事?」

杜冉芸驀然對上和大姐一模一樣的面孔,心頭一跳,慌亂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多說,垂著腦袋一路跑回了家。

而獨孤蛩從珍饈閣出來,便一路蜿蜒,避過旁人耳目,繞到長孫家附近,走進了一家不起眼的糕餅鋪子。

「二娘來了?真巧,你大姐也在,你是這會兒下去,還是稍等等?」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在胸前的圍腰上抹了抹滿手的白面,笑著起身迎接。獨孤蛩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這事,絲毫沒有要駐足的打算,穿過內堂,走到屋子後頭,繞到一扇上鎖的鐵門前頭,敲了幾聲。

鐵門柵欄里頭的人透過縫隙一看,見到獨孤蛩,這才開了門。

「二娘今日有何事要做?」

「來還毒蠱的

鐵門吱呀一聲開了。獨孤蛩邁步走進去,沿著蜿蜒直下的陡峭階梯,步入了獨孤家真正的核心月復地。這處據點,是獨孤家嫡系專用的,凡與門主血緣關系在三代以外的旁親,皆不可入內。

獨孤蛩點了火把,一路走下去,便正見到迎面而來的大姐。

「大姐,你一向懶散慣了,一向不喜歡與家里人打交道,怎麼今日過來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得,也不來家里頭打個招呼?」

「蕭家就快倒了。大姐過來家里頭,莫不是想著幫一把?嘖,大姐許久不回來,應是有些風聲給听漏了,還不知道那消息

「我想要的東西。蕭家給不了,你也不必過問。你嘴里說的那消息,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二妹,我勸你一句,有些事情還是莫要強求,否則後患無窮

獨孤蛩猛地停下了腳步,轉身會看走到她身後的大姐,眼神驟然變冷了數分。

「大姐。莫不是你也想幫她,莫不是,你也不站在我這邊?」

「二妹,蠱王已經認了主

「那蕭家呢?那可是你夫家!」

「呵,連大唐皇室李家,也是我獨孤家女人的夫家。宇文家、房家、楊家、山西劉家、河北莫家……我獨孤家女人,何時在意過這麼一兩個名門大戶

「大姐。那你今日過來,又為了什麼?」

「這你不必知道

「大姐。你是獨孤家的嫡長女,你逃不開的。況且你又為蕭家誕下嫡長子,你所想要的自由,又怎可能實現?」

「逃不逃的開,要我說了算獨孤虹翩然回身,笑意濃濃,從眼角到嘴角,全挑起了個優雅的弧度。

獨孤蛩見她這胸有成竹的架勢,一下蒙住了。沒在多言,忙加緊了腳步,繞過總壇,找到了天英門八方舵主之一。

「西土,我大姐剛剛來這兒問過什麼?」

「三娘怎知道一娘來找我?」

「我大姐她一向不踫毒物,是我獨孤家的極個別的另類,她來總壇。只可能是為了探听消息。你盡管直說,西土,你我二人從一開始就決定要站在一起,你應當……沒變卦,是吧?」

一份手抄的名錄,遞到了獨孤蛩手上。她打開一看,見到一串人名,這一大堆名頭里,她也就只听說其中一二,這里頭的人都與大姐問的東西有關?

「十一年前,蕭瑀借宿房家之時,房家女眷的名錄西方舵主言至此便不可再多說。

大姐要這名單有什麼用?

獨孤蛩沉思了片刻,將這東西先卷進了袖里。

獨孤虹與二妹打過照面後,便改了原先的計劃,沒有回蕭家,而是直接對轎夫吩咐道︰

「去宮城

唐宮立政殿里,長孫玲瑢正與竇雲華對弈,一邊閑聊,一邊喝茶。

「皇後娘娘,听說房公已經回了長安,已經開始上朝了

「郡主莫要心急,眼下還不是時候

「不,我就是覺著有些怪,皇後娘娘,為何要幫我?」

「呵,我何時說過要幫你,我不過是看不過那杜冉琴

「哦?那皇後娘娘可有什麼其他吩咐,總不會白為我這般費心

「嗯,听說你在靜安慈呆的這些日子里頭,認識了不少出家修行的高人,不知道這里頭,可有醫術高超,不輸我從弟獨孤赤芍的?」

「獨孤三郎醫術名滿大唐,娘娘若有什麼需要,何必假以旁人之手?」

「嘖,自是有事不能麻煩自家人,還得瞞著

「這說起來,倒是有個女師父……」

兩人聊著聊著,一個模樣周正的小太監便敲了門,立在門口通報︰

「獨孤虹求見娘娘,不知娘娘眼下是否方便?」

長孫玲瑢不由一挑眉頭,起了好奇。這表姐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來找她的時候可真不多。

「看來只好改日再說了,今日我還是得先招待招待這難得一見的貴客

長孫玲瑢從榻上坐起身,踩上靴子,披好外衣,出門去接獨孤虹了。

獨孤虹見到長孫玲瑢,送上了些不膩口的糕點,閑話了些家常,便步入了正題,說道︰

「皇後娘娘,近些日子,似是亂黨猶存,聖上也頗為煩惱,可有此事?」

「嗯,倒是有這麼回事,長樂王一向不安分,手下的人又囂張跋扈,不知做的什麼打算

「听說,皇上已經下了決定,要讓新上任的中書令宇文相公去解決這事?」

「確是

「嗯,這宇文相公剛回長安,就又要被派走,二妹似是有了身孕,也需要身邊有個人照應,這似是有些……」

「表姐是為了二表姐來得?」

「嗯,我想說,要不娘娘問問皇上,這事兒改讓首宰房玄齡去,成不成?」

「這……後宮不得干政,我也不願為這些事……」

「那就當我多嘴了,讓娘娘為難了。我回去勸勸二妹就是

「表姐,為何這般關心此事……」

「娘娘多慮了,既然娘娘不便,就當我沒提過此事

獨孤虹說罷便笑笑作了個福,轉身走了。長孫玲瑢見她這麼干脆,口風又這麼緊,明擺著有事相求卻又不肯名言緣由,心下便想不如給她做個順水人情也不錯,來日她的那計劃,說不定還得靠大表姐和二表姐幫著。

「表姐慢著,我听皇上說……宇文相公頭一次處置亂黨皇親,有些擔憂,特意派了玄齡暗中跟著。既然房公無論如何都得去,這事情又不算大事,不如少個人去湊熱鬧,也不成問題

獨孤虹听見她這麼說,抿唇一笑,道︰

「謝娘娘

日薄西山,房喬下朝回到家中,便帶回了這消息。皇上派他暫替宇文士任欽差大臣,手持尚方寶劍,處置長樂王作亂一事。

杜冉琴正在伙房煎藥,听見這消息,不由皺了眉頭。眼看著四月就要到了,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他四月里頭狀態不好,干嘛還非要這時候添亂?

「玄齡,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非要派你去?李世民他腦子被門擠過了麼?」她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在心中默默臭罵那路痴皇上。

「本是要派宇文兄去,可他夫人懷了身孕……」

「那你跟他說,我也懷了

「宇文家這是頭一個

「那又怎樣,你不去跟他說,那我明日親自進宮去說

「長樂王奸詐狡猾,又狠厲跋扈。宇文兄那要強的個性,對上長樂王這高傲的脾氣,只怕會有大麻煩。與其出了事再要我去救急,倒不如我直接去處理這麻煩

「大唐沒別人了麼?為什麼凡是這些討厭的麻煩,都丟給你?魏徵呢?他不是日日在皇上耳邊嚼舌根子,怎麼關鍵時候不見他動?」

「魏侍中是諫官……本就只用動動嘴皮子,可我是尚書省長官,豈能坐視不管,任由賊子草菅人命?」

「諫官這麼好做,你為什麼不去?」

「……」

杜冉琴端起藥碗,抬起頭正對上房喬繃著唇一笑不笑地瞅著她,雖心中堵了一大堆氣,卻只得乖乖舉旗投降。他一遇到正經事,就會變成這樣,絕不會乖乖听她勸。說起來,今日他既然難得一見跑來與她商量,也算是進步了許多。

在他心里頭,她這小小的妻子,與他這所謂的「國家大事」相比,只怕什麼都不是。她都不算啥了,他更不會在乎自己的身子!十年前是這樣,十年里頭他是這樣,十年後他還是這樣!這大唐到底是誰家的?皇上只用在宮里頭吃香喝辣,讓他在外四處奔波,這算怎麼回事?

「好,我不攔著,不過我要和你一起她最終妥協了,不過從今往後,不管李世民要把什麼活兒推給他,她都不會任由他自己操勞去。

房喬翹翹唇角,點了頭。

杜冉琴無奈一嘆,吹涼了勺里的藥汁,送到他唇邊。

房喬微微張開薄唇,任她往他嘴里陸陸續續倒著苦湯。

不過,師父真的沒有故意想害他麼?為什麼這藥方子比以前的難喝這麼多?從舌尖到腸胃里頭一路又苦又辣,又腥又甜,這里頭分明加了螟蛉草吧?那東西……不是給女人保胎用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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