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鷹之心 第四章︰改變

作者 ︰ 二十六斤水銀

()(本文不是虐文!!!是開頭有點像虐文的純爽文!!!主角不會一直瘸腿的!!!被打臉一定會打回來!!!請放心收藏!!!)

比賽結束後,作為前任準冠軍——或者說,作為一個利用價值比較高的奴隸——盧奇諾得到了相當程度的醫療待遇,而不是被直接扔回了住宿區里等死。競技場里有專人負責照顧那些在比賽中受傷的角斗士,像盧奇諾這種在觀眾中已經有了些許知名度的專業選手,尤其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經驗豐富的醫生用烙鐵為盧奇諾止了血,仔細的清理了那些刺在肉中的碎骨,還用腸衣編成的細線為其縫合了膝蓋上那處巨大而猙獰的創口。

「你的膝蓋骨已經沒了,小腿骨也有缺失,傷得很嚴重。」那個醫生一邊嫻熟的把布卷塞進盧奇諾的嘴里,一邊語氣平淡的說出了這個壞消息。「我會盡量保住你的腿,但你肯定沒法再用它正常走路。」他說。「簡直一團糟。我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傷情。像是有人先用大鐵錘砸碎了你的膝蓋,然後又用某種並不鋒利的銳器把它活生生的挖了下去……」

盧奇諾最終保住了自己的右腿,但他只在醫務室中待了半天,就被送回了位于競技場地下的住宿區。

在幾個警衛架著盧奇諾的身體,像拖死人一樣把他拖回自己的房間時,住在籠子里的奴隸們對盧奇諾發出了陣陣嘲弄和哄笑聲。有些曾經和盧奇諾有過矛盾的角斗士,更是若有所思的盯著他毫無生機的背影。

角斗士沒有朋友。

作為競技場擁有的財產而非活生生的人,奴隸角斗士們沒有任何自由可言,更隨時有可能和彼此之中的任何人在某場比賽中相互廝殺。在這種前提下,他們很難建立起真正的友誼。更何況奴隸主還會使用各種手段刻意分化他們,避免奴隸們團結在一起,惹出麻煩。

盡管沒有膽量在警衛眼前攻擊傷勢嚴重的盧奇諾,但任何人都明白,既然已經殘廢,並失去了其絕大多數利用價值,盧奇諾很快就會淪為普通的奴隸,重新回到籠子里面。到那時,他們自然有很多方法,來慢慢折磨這位前途已盡的前任準冠軍。

通過欺辱他人來得到快感,是奴隸角斗士們在住宿區內僅有的少數娛樂活動之一。

只有在比賽中獲得勝利的角斗士才能提出要求,而且這些要求也不一定總是能得到滿足。相比之下,在那些比自己更弱小的人身上發泄壓力和不滿,就顯得容易多了。

那些原本被榮譽和贊美籠罩,光鮮亮麗,現在卻又因為種種理由落魄了的角斗士,更是絕好的發泄對象——就像盧奇諾在那本《帝國史》了解到的情況一樣,同性戀在帝國境內並非禁忌。對于長期被囚禁在競技場里的奴隸們來說,發泄的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而有些人其實還更親睞前者。

由于地下室內潮濕的環境,盧奇諾的傷口很快出現了感染。

他在劇痛中發起高燒,在床上躺了一周的時間,每天僅靠那些稀鼻涕一樣的‘粥’勉強活命。

競技場里的價值觀就是這麼直白。奴隸們能得到什麼樣的待遇,當然只會取決于他現存的利用價值。盧奇諾受傷後無法參加角斗,無法為競技場獲取利益,自然也就只能得到最低水平的食物供應。每個在比賽中失利的角斗士都是如此。

如果不是那位挑戰者的身份特殊,盧奇諾肯定早就被扔回大廳中的籠子里,為取代自己成為準冠軍的新人騰出位置了。

更糟糕的是,控火者廢掉了盧奇諾的膝蓋。

直到一周後高燒漸退,盧奇諾試著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這次傷的有多嚴重。雖然右腿還連在軀體上,但卻完全吃不住力氣,根本無法支撐自身的重量。僅靠一條健全的腿甚至無法正常站立,更不可能讓他像以前一樣靈活的戰斗。

十天後,感染的程度進一步減輕,傷口逐漸出現了緩慢的愈合,令人崩潰的強烈的痛楚,也在不知不覺間轉化成了難熬的麻癢和較為輕微的刺痛感。盧奇諾開始試著下床走路。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右膝以下的小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經過多次痛苦的嘗試,盧奇諾終于發現,只要把身體大部分的重心放在沒有受傷的左腿上,再用右手扶著牆壁,就能讓自己勉強以常人一半的速度行走——可惜很顯然,跑動乃至戰斗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無數次的捶打著自己的右腿,無數次的命令它支撐身體,又無數次的失望並最終絕望,他才終于接受了自己已經殘廢了的現實。

這太糟了。

盧奇諾告訴自己。

這太糟了。

身上的其他傷口都無關緊要,但失去一塊膝蓋帶來的打擊,已經足以徹底顛覆盧奇諾原先的計劃。他再也不可能通過成為冠軍的方式來離開競技場,獲得夢寐以求的自由了。事實上,盧奇諾甚至不確定,現在的自己還能不能在空地上站著走路。

大部分參加過幾場比賽並幸存下來的角斗士,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身體上的缺憾。像是少了幾根手指,像是瞎了一只眼楮或一只耳朵,像是少了半個鼻子,像是橫跨整個面部的傷疤,這些都很常見。但盧奇諾這次傷的太重了。作為肢體殘疾的後果,他的行動不便,總體平衡性嚴重降低,戰斗力也隨之大打折扣——只要肢體是健全的,即使是一個沒多少經驗的新人都有可能擊敗現在的盧奇諾,而他在那些經驗豐富的角斗士面前更是毫無勝算。

自從那場角斗之後,這位曾經前途光明的準冠軍,就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僅有每天送來的稀粥和傷口陣發性的疼痛讓盧奇諾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十五天後,傷勢穩定下來,盧奇諾開始閱讀那本尚未讀完的《帝國史》。可能是因為腿上的疼痛過于強烈,他這些天來都沒有再感覺到頭疼。這是前所未有的。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段有機會能安靜看書的日子了,因此也就格外珍惜時間。

「嗨,盧奇諾。」

在受傷的第二十天,盧奇諾迎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明顯有些神色疲倦的馬庫斯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象征性的敲了敲半敞開著的房門。「我能進來嗎?」

「當然。請進。」

盧奇諾放下手中的書本,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走進房間里的馬庫斯,等著他先說話——根據盧奇諾對後者的了解,這位極少出現在住宿區內部的中年人,每次出現都是有事情要辦的。能讓馬庫斯親自過來,而非隨便打發哪個警衛來通知的事情,一定是件大事。

或許是競技場覺得已經是時候把他塞回大廳中的籠子里了。或許是競技場決定看在他曾經是個準冠軍的份上,決定解除他的奴隸身份,將其釋放,讓他以這種從未想過的方式獲得自由。誰知道呢?

「哈,你肯定誤解了我的來意。只是隨便聊聊。」

看出了盧奇諾的心理活動,馬庫斯溫和的笑了笑,毫不介意上面的污跡和霉斑,坐在了房間里唯一一張椅子上。「那個什麼‘控火者’,就是你在最後一場角斗中遇到的魔法師。」他說。「那小子這些天已經擊敗了將近十個角斗士,大部分都是和你一樣好手。你是唯一一個在那之後還能活下來的。該死,那可都是有潛力成為冠軍的好手啊,就這麼死了。」

「也許我應該覺得慶幸。」盧奇諾用手搬了一下失去知覺的小腿,好讓自己坐得舒服點。「只是斷了條腿……」

「一點也不!他毀了你的前途。我本來以為你是今年最有可能成為冠軍的人選,太可惜了。」說到對方的痛處,馬庫斯的語氣輕緩了不少。「我跟醫生談過,想試試看能不能挽救我們最年輕的準冠軍。但他說,如果沒有出現什麼奇跡,你的腿完了。它給你帶來的傷害永遠不會痊愈,只可能越來越糟。」

盧奇諾點點頭,表情中沒有絲毫意外。他的鎮定完全出乎了馬庫斯的意料,後者本來以為他會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悲痛欲絕,或者會歇斯底里。「我知道。」盧奇諾拍了拍自己的小腿。「膝蓋以下已經感覺不到了。只能跛著腳走路,跑不起來。」

「醫生也是這麼說的……非常遺憾,恐怕你無法再回到競技場上了……」馬庫斯的目光無意中掃過盧奇諾放在身邊的《帝國史》,眼神中有些贊賞的成分。「很高興能看到你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沒有陷入絕望。」

「那可能為時不遠了。」盧奇諾忍不住主動問道︰「有什麼能讓我不至于陷入絕望的好消息嗎?」

「算是有好消息吧。你瞧,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現在更是感覺你不應該在這個地方爛掉。就在昨天,帝**團派人來向競技場索要奴隸,來補充他們自己的輔助兵團。這也是鷹翼省的老傳統。听說今年精靈的攻勢很猛,輔助兵團的傷亡很大,急需補充有戰斗經驗的人手——無論如何,通常我不會這樣做,但這次我把你的名字加了進去。」

「帝**團不喜歡接收身體上有點缺憾的人手,他們認為這是一種敷衍,不過我相信你肯定能證明他們錯了。」馬庫斯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折疊好的文件,將它在盧奇諾身前展開。「輔助兵團不是什麼好地方……總比這里強。甚至有機會讓你重獲自由。」他說。「在這里按個手印,你的歸屬權就從競技場轉到帝**團了。」

盧奇諾在書本中了解過一些關于帝**團的事情。他知道輔助兵團通常都是由奴隸、罪犯或被迫入伍的異族人構成的,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想象了一下自己繼續留在這里的悲慘境況,只猶豫了短短的半秒鐘,他就用馬庫斯帶來的印泥在文件上印上了自己的整個手掌。

「其實印上拇指就行了……看起來它對你來說還真是個好消息。」馬庫斯收起了文件和印泥。「公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說完,他看著盧奇諾的雙眼,一動不動,而盧奇諾也徑直看著他的。對視了一會,馬庫斯首先收回目光,輕笑了一聲。「你讓我想起年輕時的自己。」這位發色灰白的中年人撓了撓頭,揮手彈掉了指尖的污物,少有的不顧形象。

「我以前當過一段時間的鐵匠,現在有點很好奇自己的手藝有沒有退步。限于自身的職責,我很想幫忙,又不能讓你在競技場里攜帶武器,而你也確實不能攜帶任何看起來像是武器的東西離開這里。我在想,你也許需要帶上某人出于友情的饋贈,來讓自己在輔助兵團里過得好點,畢竟輔助軍團的士兵平時不能隨身攜帶那些會帶來危險的物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盧奇諾的眼楮亮了起來。

「我完全明白。」他朝對方眨了眨眼楮。「我只需要一根拐杖。一個跛子需要一根拐杖,再正常不過了。」

「很聰明的選擇。完全合理。沒什麼不自然的。」馬庫斯壓低聲音,湊近了一點。「現在我們來談談關于這根拐杖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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