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氏長兄 130第129章

作者 ︰ 魚頭小閑

()退朝的時候一片嘈雜,這些世家子弟里頭,有如同陳也俊一樣定了要去的衙門的,也有各項都不錯需要等吏部統一考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出來的,不至于像小門小戶的現在就湊著那些大人物討好,但是奉承話不會少。

林沫卻誰也不理,彈了彈官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塵土,歪歪斜斜地往外走。容明謙是封疆大吏,一會兒要去御書房听旨,只得臨時把兒子叫身邊來訓了幾句,到底架不住周圍一堆奉承勸說的,見容嘉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只得揮揮手叫他去了。容嘉卻是一個機靈地跳起來,不顧周圍一堆長輩要同他說話,給父親行了禮便跑到林沫身邊去︰「表哥,你沒事吧?」

林沫皺起眉頭來,想要遷怒他兩句,只是話到嘴邊,唇角卻不自覺地勾了起來。容嘉向來是夠義氣的,他從來都知道,卻也沒想過,這個孩子真敢為了玉兒直面聖上龍威,連命也不要了。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容嘉的頭頂︰「你小子,都快比我高了。」

容嘉笑道︰「小舅舅說我還能長呢!表哥,你的腿疼不疼?」

「不疼。」腿傷雖然還沒好麻利,但林沫也不是嬌氣的人,「多少人想著要跟你說話呢,回去吧,對你仕途有好處。」

容嘉道︰「我今後還有仕途這東西麼?」想想這話不對,又道,「何況表哥不也沒同人多說話?這種大庭廣眾下面,真要結交人也不是在這兒。」他說罷便上前一步蹲了下來,「我背表哥。」

「就幾步路,我家的馬車就在那兒呢。」林沫拒絕。

容嘉卻不肯︰「表哥也說了,就幾步路,難道還能累著我不成?」

林沫拗不過他,真叫他給背了起來,小小的少年早就抽條似的長開了,剛來京里時候他臉上還都是肉,嘴里還缺顆牙呢,現如今伏在他背上,卻沒幾兩肉,但林沫還是覺得,就這麼個孩子,應當也是有力氣背起自己的妹妹來,好好照顧她一世的。

寶玉抿著唇,賈蘭與他說了些什麼,他也完全听不進去,直到陳也俊同衛若蘭叫住了他︰「寶玉!」他與衛若蘭從來交好,此刻雖然瞧不上陳也俊鑽營的樣兒,也只得停下來,同他們打了招呼,又介紹賈蘭與他們互相見過。衛若蘭笑道︰「前兒個馮紫英還問呢,薛文龍回來了,怎麼不喊我們聚聚。」

寶玉道︰「薛表哥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連我也不常見他。」說罷偷偷地瞄了一眼陳也俊,見他只是與衛若蘭笑著說誰家的酒好,越發地模不清他的心思。

他滿懷著心事回家里,賈政早早地等著他,面有得色,賈母亦是欣慰,顯然是有人說了不少好話,倒是寶玉照舊訥訥的,賈母怕他累著,連聲地叫人服侍著歇去。寶玉道︰「我沒什麼,林妹妹要當公主了。」

寶釵等姐妹本來是聚在這兒打算給寶玉賀喜的,听到這話具是一怔,忙問是怎麼回事。寶玉把容嘉出彩、皇上想要召他做駙馬、他如何說與林家訂了親、最後又是如何收場的話都說了一遍,賈母听了,又喜又驚,淚目道︰「我可憐的玉兒,竟有如此的奇遇?」

其他人倒也罷了,不過嘆了一聲,寶釵心里卻是說不出的苦楚。她素來心高,在榮國府里頭,說話做事也不落其他姐妹一頭,當初同黛玉一樣都是寄居在賈府,也經常叫人拿來比較,雖說各有千秋,她到底有媽,還有哥哥,手頭更寬裕些,打點下人、應酬姐妹,都比黛玉勤快,自然受到的感激也比黛玉要多謝。在她看來,林家的孤女,雖然容貌才學的確是一流,但是病歪歪的,身世也淒苦,只怕沒什麼造化。誰能想到她父親沒了,卻也得了個哥哥,還是個才貌雙全的第一流人物,超品靖遠侯、三品戶部侍郎,這兩個名頭擺出來,就夠嚇住多少人了。

而她呢?本是為了選公主試讀進的京,偏偏哥哥為了香菱那丫頭犯了事兒,自己失了資格,現如今,雖然她自以為比探春惜春幾個要高上一頭,但人家若是想要去大選,托托人走走關系還能上,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沒得機會。不禁還要自嘲一回︰也虧得沒選公主試讀,不然,難道要給林妹妹去當試讀去?

人家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好哥哥,命就不同了。寶釵不無心酸地想起自己的哥哥來,出了趟遠門,不知道帶回來多少銀錢,沒有賠本,媽媽已經謝天謝地,換做是林妹妹的哥哥,只怕不知道能做做出什麼樣的事業來。

寶釵心里的不甘、酸楚,到了這個年紀也成了認命。媽媽說的對,她難道還有更好的出路不成?像元春表姐那樣做人上人,已經是不可能的路子了,倒不如看看身邊,寶玉出身好,得老太太看重,人也聰慧,雖說不愛仕途經濟,但到底是個孝順孩子,若是老太太同姨母求求他,他也就應了,今兒個去宮里頭比試,不是說就挺好?

只是連寶玉,心里頭念著的都是林妹妹!

除了寶釵不甘,探春擔憂禍福相依外,王夫人卻是要感嘆「命運弄人」的,當初她剛嫁進賈家來,忍氣吞聲的,看賈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就不怎麼高興,後來也就不怎麼瞧得上黛玉,老太太提起兩個玉兒的婚事,她也裝聾作啞,甚至當初得知林清可能犯了欺君之罪,林沫說不定要不好的時候,她還帶了點兒幸災樂禍。只是就如同賈母所說,誰能料到黛玉有這般造化呢?

其余人想什麼賈母不知道,她心里卻是有喜有憂的,黛玉再怎麼說,也是她唯一的外孫女,當初沒了母親,孤身上京,在賈家住了些年頭,她說「我這些兒女,所疼的唯有你母親」,倒也不全是假話,對這個外孫女,她也是偏疼的。只是再怎麼疼,玉兒終究是姓林的,國公府未來的希望,還是在寶玉身上。何況她疼愛黛玉,卻看不慣黛玉那個不知變通又無禮的哥哥,漸漸的,對黛玉也沒先前那麼疼惜了。到了後來,黛玉與她也離了心,戶部下了文書,斷了林家同賈家的戶籍聯系的時候,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而今,這個她曾經疼愛過的外孫女,竟要當公主了麼?

她老了,也看不清局勢了,先頭覺得權傾朝野的忠順王,說沒就沒了,她一直覺得搖搖欲墜的靖遠侯府,卻還屹立不倒。黛玉若是當上公主,她心里也明白,就是林女婿還在也不成的,他們東府的那個可卿,可到了也沒能正名!

林沫那小子,他們先頭都看輕了他啊。

被賈母稱之為小子的林沫,正抱著剛生下來沒幾天的義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家里來的客人。

他正逗弄著修朗玩呢,林可神色匆匆地說來了客人,自稱是北靜王府上來的,看著很是尊貴,他笑著問了聲「來報喜的?我兒媳婦出生了」叫進來,卻傻愣了一會兒,才呆呆地抱著修朗跪下去行禮,直到義子大哭了起來才回過神。

皇帝卻不是獨自來的。

林沫到現在,也就有一回在後宮遠遠地見過皇後的車輦,隔了老遠就跪下來趴著行禮了,但皇帝身邊帶著的婦人,不用腦子猜都能想得到是誰,他忙叫聆歌幾個上茶,抱著孩子,手腳也不知道往哪兒放︰「大冷的天,您怎麼來了……」

皇帝倒不介意他的失禮,倒是多看了他懷里的修朗幾眼︰「呵,這個孩子——」

「是微臣的義子。」林沫忙解釋道,「他父親是個忠心的,為了救我沒了,就留下這麼個孩子,我替他養著。」

申修朗被養得很好,雲夕女乃水足,林家又在養生一道頗有建樹,故而這小子雖是早產,倒也養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皇後也多看了幾眼,面上倒是紋風不動︰「泰隱不必麻煩招待,我不過來看看景寧同你妹妹。」

「是。」林沫也不敢叫下人領著,直接自己就要帶皇後往園子里走。皇帝倒是拉著已經嚇得有些發抖的林澈道︰「你坐,陪朕……陪我說說話。」林澈聲音里都帶了哭腔︰「爺,大哥屋里頭還沒收拾呢,我帶您去他書房里頭歇著?」

林沫有幾個得力的丫鬟,平日里也把他的屋子打掃得干淨整齊的,只是今兒個林沫覺得自己很累,回來和衣小憩了會兒,一醒來就見林澈抱著修朗在他屋外頭找聆歌說話,好像還提到了聞歌,就叫他把修朗抱進來玩,一時間倒也沒功夫去整理床鋪。

皇帝瞧了一眼林澈,見他雖然誠惶誠恐的,規矩倒也還好,便點了點頭︰「你倒沒辜負你哥哥的教導。」林澈低頭應了一聲。

皇帝又問︰「你哥哥先頭在家里做什麼?」

「念書……」林澈答道,「先前父親在時學得雜些,也練過拳腳,寫寫詩作作畫什麼的,後來就專心念書了。」說罷見聆歌送了茶點進來,親自接過來給皇帝倒茶,布好點心果子。林家的點心貴精不貴多,饒是皇帝也見了兩樣自己在宮里沒吃過的,頗是有興趣,「你現如今在做什麼呢?」

「回皇……回爺的話,原在太醫院當差,前些日子小舅舅叫我別干了,跟他去北邊當軍醫。已經收拾了東西,過了年就去。」

皇帝笑道︰「你們家難道還要出個將軍不成?」

「小的只想當大夫。」林澈認真地道,「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哪怕沒什麼名氣也不要緊,只要不當庸醫,不亂治病亂開藥,就算對得起父親了。」

皇帝道︰「做大夫也好,只是何苦要到那麼遠去受苦?」心里仍是不相信林澈過去只是要行醫的。林澈卻理所當然地答道︰「大哥說,背一百遍鋤禾日當午都不如自己去插回秧,說一百遍醫者仁心都不如自己去見識見識戰場。」

皇帝心里一動︰「你哥哥插過秧?」

「哥哥自己有塊藥田,在濟南。」林澈道,「他種了些草藥,說是磨性子用。現在約莫是給下人種了。」

林清確實比自己要會養孩子。皇帝心里苦笑。

他們到底不能久留,皇後由靜嫻同黛玉陪著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最後雖是依依不舍,也明白自己這趟出宮是壞了規矩的,不等戴權催了第二遍,就回宮了,臨行前先握著黛玉的手道︰「我單知道是個靈秀姑娘,沒想到這般的婉雅,倒真是江南的水土才能養出來的,景寧也不早帶來給我看看,下趟帶進了宮來,可就要叫我干媽了。」

干媽這個詞,她也是听幾個命婦聊天才听到的,此刻算得上活學活用,倒是叫黛玉眼眶一紅。

「梓童今日很高興。」回宮的路上,皇帝看著她。其實今天大冷的天,確實不該叫她出來的,只是皇後實在是高興,高興到讓他覺得,這個妻子幾十年沒求過什麼了,要是讓她稍微露出欣喜來,他也是很樂意甚至得意的。

但其實得意不起來,皇後為什麼會高興?因為她終于見著了她的小兒子,而這個小兒子,當初卻是因為他的不中用、因為他的野心,被丟到了尋常百姓家里。甚至這個兒子被刺殺,他也只能暗地里希望他不要去追究庶兄的責任。而今日——今日若是他心里再稍稍偏向景柔,幼子會如何,皇後又會如何呢?

送走帝後二人,靜嫻見黛玉眼眶紅紅的,勸道︰「你也不必太擔心,皇後娘娘行事最是‘規矩’二字,她作為一國之母,真的沒別的好說了。」

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更適合做皇後了。端莊清麗,和藹慈祥。

也只是適合做皇後而已。作為一個母親,她有些自私了。至少你問靜嫻,願不願意為了個更高的封號不要肚子里的那個,或者哪怕是不要修朗,她都只會叫你滾遠些的。

不過這些話,哪怕是靜嫻,也只敢在肚子里說說了。

紫鵑道︰「大女乃女乃不知道,我們太太去得早,姑娘打小就羨慕別的姑娘有母親疼愛,那時候,還差點認了薛家的太太做干媽,可險……」

靜嫻道︰「皇後娘娘雖說認了做義女,也是面兒上的事,她們是君,咱們是臣。」不過想想倒是冷笑起來,「不過,遇上其他的公主,你倒也別怕。」又道,「遇到賢德妃,更不用怕。」

賢德妃……這個賈家的表姐,倒是讓黛玉一怔。她離開榮國府得早,沒見過元春封妃給賈家帶來的熱鬧景象。

這個義母來得格外的突兀,讓她一時想不起來太多。

但哥哥嫂嫂好像都沒有把這個當回事。她也明白,不過是多了個義母,並不能就拿自己當了真正的公主,她到底是姓林的,她如今的安樂無憂都是哥哥帶來的,而哥哥為何會成了自己的哥哥,也是因為父親在任時兢兢業業,叫皇上不忍心斷了他的香火。

林為雙木,青直秀長,不偏不倚。

林家的男兒,山東本家的,與她們江南一脈的,都是好樣的,林家的女兒,也要好好的。

靜嫻說完,也笑了︰「你回去歇著吧,不是說原來伺候你的丫頭來看你了?」

黛玉也記掛著聞歌,便同嫂子道了別,又叮囑弄雲她們幾個服侍著嫂子吃安胎藥,才往燕子塢去。

聞歌自嫁了古,也算是當了掌櫃的太太,如今古被派到了京里的善仁堂當掌櫃,她自然也跟著到了京里來,先是來拜會林沫兄妹兩個。她是林家的家生子,自己的身契拿走了,也月兌了奴籍,家人的卻還在,這趟來,也是要見見雲初的。

黛玉先頭與她有過一段主僕情誼,自然是放心不下,如今親眼見著,見她比在自己家時消瘦了些,精神頭卻還好,握著手時,卻發現多了幾分繭子。

「原先跟在姑娘身邊,只需要服侍姑娘,連針線活都不用你干多少,現如今嫁了人,還算的上是小門小戶的太太呢,瞧瞧你這手,不是說姐夫家里頭有幾個服侍的人嗎?難道還要你親自做活計?」雲初問道。

聞歌道︰「是有呢,不過我婆婆身子不好,統共兩個服侍的人,自然是要先緊著婆婆。我也不干什麼活,不過下下廚房,你姐夫的衣裳鞋襪做一做罷了。」

雲初紫鵑她們是沒做過這些活的,此刻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你們倒是在想什麼呢。」聞歌道,「我做這些,我也樂意。」

黛玉倒是知道自己這個昔日的大丫鬟的性情的。她同寶玉身邊的晴雯一個樣,不願意當一輩子的奴才,只是晴雯卻也只能說說,聞歌卻是早有打算,好好地求了主子的恩典,月兌了奴籍出去了,便是林沫沒這恩典,她想來也是要自己攢銀子贖身的。倒不是說林家待她不好,只是人各有志,她真在林家當一輩子奴才,最後無非是做個管事婆子,依舊月兌不得一個奴字。現如今出去了,將來子嗣卻是能考學的,便是沒有做丫頭輕松,她也甘之如飴。

紫鵑她們是做老了丫鬟的,她們這些姐妹,有像襲人這樣,將來一個姨娘是跑不了的,也有像鴛鴦這樣,在老太太身邊,好歹有些體面,璉二女乃女乃身邊的小紅,她媽媽林之孝家的,當初也是個丫頭,配給了小廝,漸漸地混到管事……說來說去,也都是奴才罷了。

聞歌道︰「我這趟來,听說了個新鮮事兒,是賈家的,嚇得我魂飛魄散,好容易到了這邊,才听說你們家同賈家月兌了關系,可算是放下心來。」

黛玉笑道︰「你才從我們家出去幾天呢,現在就‘你們家我們家’了。」

聞歌忙告罪︰「誒,可不是我在鄉井里頭待久了,人也粗鄙了不少?前些時候我們家那口子剛接手善仁堂,就有人拿著賈家璉二爺的手信來叫個能驗尸的。蘭松可傻了眼,咱們又不是那府衙,哪有會驗尸的。只是那人又不肯去報官,這璉二爺又是咱們大爺的親戚,他只能自己和我小叔子跑了一趟。結果,誒嘿,還是個女人!」

黛玉白了臉︰「什麼事?」她與鳳姐相交甚好,鳳姐前幾天還來看了她,賈璉要看的女尸,難道是……

「姑娘別怕,不是璉二女乃女乃,也不是平姑娘。」聞歌見黛玉松了口氣,才道,「我小叔說,听下人叫那人尤三女乃女乃?分明是個未出閣的閨女。璉二爺同寧國府的珍大爺拉扯著一個極俊俏的公子哥兒,說他無緣無故地退了親,逼得這尤三姑娘自盡了,要打官司,還要我們家那口子給寫個憑據——這哪兒成,嚇得我們家那口子鞋底抹油就跑回來了。我小叔膽兒大,在那兒要出診的診金,听得一個小婦人,像是那尤三姑娘的姐姐勸下了,只是那小婦人,璉二爺底下的人可喊她二女乃女乃呢!」

紫鵑一愣,道︰「這是什麼話!璉二爺先頭要納小,不就是說了要留個後?璉二女乃女乃還給了他平兒在屋里頭,現如今不是有了哥兒,他要納妾,也不至于偷偷模模的……」

幾個丫鬟正在說話呢,忽的听到了林沫的聲音︰「榮國府的鳳凰蛋有一句荒誕話傳得還挺廣,他說女孩兒在家里頭是無價寶珠,嫁了人就成了死珠,再老些就成了魚眼楮。我先前覺得這人真是一句話罵遍了天下女人,怎麼聞歌你嫁了人,難道竟真要如他所說,開始道張家長李家短了?」他是聞歌打小服侍大的,同她也不客氣,「你也悠著些,你叔子明年是要去考舉的,萬一中了,你們家也要發達了,別真學了些市井鄉氣,回頭古蘭松嫌棄你了,別來找我哭鼻子。」

「他敢呢。」聞歌笑了一聲,「大爺不知道,先頭我也就愛打听這些,只是如今您管不著我了,才敢說出來。」

「誒喲,听听這話。」林沫笑了聲,「好罷,你領著雲初,去找你媽媽吃個飯,賈家這些事,說說也罷了,他家的荒唐,賈璉一個人佔不了多少。」

因為柳湘茹的緣故,林沫先前也問過不少柳湘蓮同尤三姐的事兒,故而聞歌只略略提了一提,她便也知道,只是這些閨閣之中的腌事兒,先頭還傳不到她耳朵里來,這時候卻叫她白了臉了。

林沫揉了揉她的頭頂︰「嘉小子是個好的,他不敢這麼負你,他要是欺負了你,你也別學璉二嫂子去理論什麼的,直接收拾了嫁妝回來,哥哥去把他打得下不來床。」

黛玉一撇嘴︰「哥哥才是養了好久,將將能下床吧?」

一個敢為了她不要公主的人,若是相負,那真就無話可說了。

而那個被容嘉不要的公主,此刻正在皇祖父的宮中,听賢德妃勸道︰「雖是本宮的表妹,本宮倒也沒見過,只是不怕景柔你笑話,本宮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尚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景柔輸給這樣的,倒也不用可惜,是容家的那小子不配。」

景柔公主身後的教養嬤嬤道︰「貴妃娘娘慎言,靖遠侯府的千金……再過幾日也是公主了呢。」

還是會從皇後宮里出去的,嫡公主。

這世上,任你做到了貴妃德妃,在那人的鳳印面前,再大的權勢榮寵,都逃不過一個「妾」字。

景柔苦笑道︰「元妃何必說這多此一舉的話?本宮難道是輸給了那位沒見過的妹妹?本宮是輸給了先來後到四個字。小容大人有義氣,本宮只為自己可惜。」她咬牙加了一句,「別無他想。」

縱是輸了,她也是最尊貴的公主,今兒個也不過頭次見容嘉,皇上也不過提了句收他做駙馬,怎地元妃就知道是給她做駙馬,而不是景宜?這元妃挑撥得,未免太難看了些。德妃在後宮這麼些年的經營,若景柔公主真的只是個刁蠻任性的姑娘,也不至于叫她父皇格外寵愛,在公主里頭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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