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感覺到了後邊那人的沮喪與無奈,末免有些得意。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她很有信心,能避開這次的危機,和以往許多次一樣。
孫輔全與索額圖遠遠地望著,看著皇帝好幾次差點兒追上了,但那小宮女一個急拐彎,又沒有捉到,還差點兒一個趔趄,把自己給絆倒……孫輔全剛剛合上的嘴,又張大了︰「索大人,咱們真不幫?那小宮女滑得象泥鰍,皇上仿佛追不及呢?」
索額圖回過頭望了他一眼。
孫輔全感覺那一眼很有深意,心底一亮,輕輕用手拍了自己的面頰一下,臉上露出了些笑意︰「老奴真不懂事。」
索額圖沉默不語。
隔了一個瞬時,孫輔全又見皇帝差點滑倒,實忍不住︰「索大人,這宮女,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
索額圖瞪了他一眼,「到時侯,你不就知道是誰了?」
兩人在假山花叢之中追趕,竟象是在演出一幕無聲的戲劇,皇帝咬緊了牙追著衛玨,衛玨也死咬了牙往前跑著。
孫輔全感嘆︰「這等時侯,老奴才感覺到皇上有些年青人的心xin兒……」話說出口,便意識到這些,哪是他能評論的,忙閉緊了嘴,陪著笑朝索額圖道,「老奴失言,老奴失言。」
索額圖卻也扯著嘴道︰「同感,同感。」
兩人對望一眼,很有知已之感。
康熙好幾次手指都踫到衛玨後背心的衣服了,可她一側身,便又避過,當真將這次追逐當成兒戲?
他腦門子的火騰騰直往上沖,緊跑幾步,搭上了她的肩,手指一觸上去,便感細膩,柔滑……一滑,她的肩一縮,又從他手指尖滑落了……還又是一個拐彎,矮著身子往前急沖。
他實忍不住,一聲利喝︰「衛玨,你給朕站住!」
衛玨嚇了一跳,怎麼是皇帝親自追了來了?還叫出了她的名字?不,死都不能認帳!她頭腦一熱,看見前邊假山邊有個洞,腰一彎,就鑽了進去。
皇帝目瞪口呆,跑了幾步停下了,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在回響,她竟然敢,竟然敢!
他停下來喘了幾口氣,才醒悟了過來,作為一位皇帝,他今日是不是太失態了?
怎麼他一瞧見這死女人彎著腰往前跑,避之不及的模樣,腦門子的火就噌噌噌直往上沖呢?
就拔腿跟了上來呢?
他在假山邊站立一個瞬時,慢慢地回復了理智。
衛玨一鑽進假山洞里邊,也恢復了理智,不明白自己無端端地鑽進來干什麼……既然身份已然被揭穿了,要想辦法巧言辯解才是,這麼駝鳥鑽進沙堆里的辦法,豈是她這樣的人做的?
可她就是邁不出這假山洞。
能拖得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拖不下去了,再說!
兩人一個假山外,一個假山內,僵住了。
以皇帝的睿智,一時間腦子里很有段時間空白,所以,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出來該怎麼處置她。
他在外邊不出聲,衛玨抱著能拖一會兒就拖一會兒的想法,也不出去,在里邊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他們倆人覺著只站了一會兒,可哪里知道,時間過了好大一會兒了。
孫輔全道︰「索大人,那宮女鑽進假山里邊了,咱們還不幫……?」
索額圖側過頭去笑了笑,「孫總管,您想幫?」
孫輔全連連搖手︰「索大人,奴才是覺著,您應當去看看。」
索額圖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再往假山處看了看,見皇帝站在那兒,身上的大氅都濕了,整個人著實很象根木頭樁子……此等想法一出,忙念了句罪過罪過。
一回頭,孫輔全一張臉懇切而忠厚地望定了他。
索額圖無可奈何,只得向假山處走。
他走的路線,和衛玨避逃的七彎八拐的路線不同,因是直走,所以,一會兒便到了,他走至皇帝身邊,眼角掃處,看清皇帝的表情,臉色暗紅,處于怒不可抑的邊緣,卻死死地忍著。
索額圖很想笑,也很犯愁,該怎麼樣解開這死結。
衛玨站在假山里面也犯愁,跑是跑不了了,接下來可怎麼辦呢?她望了望天色,雨已然停了,外邊陰沉沉的一片。
她要怎麼解釋她出了儲秀宮,身穿一身宮女服飾,躲在太後的後花園?
仿佛每次要實行什麼計劃,都好遇不遇地遇上這君臣二人。
她想,對她來說,這機遇也太大了一些,古時有宮女入宮十年,也不能見天顏一面,她怎麼就遇不上這等好事兒?
還被皇帝堵在了假山里邊?
索額圖道︰「小宮女,小宮女,出來吧,別再躲了。」
他連喚了好幾聲,才听到假山里邊衣服索索作響,衛玨垂了頭從假山洞口走了出來,兩鬢的頭發全打濕了,溫潤水漾般的眼眸全是驚慌之色,抬起眼眸看了索額圖一眼,又連眼角掃了康熙一眼,迅速將眼眸垂下,長長的眼睫毛急速眨動,象受驚的兔子一般,便下跪行禮。
雨現在雖已停了,可路面仍有積水,她這一跪下,把積水都濺起幾分,濕答答的頭發散落兩旁,身子微微顫抖,嘴里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康熙昂然地立著,只拿眼眸掃了下來。
沉默,又是沉默,和著陰沉沉的天氣,如有千斤重壓一般向衛玨壓了過來。
索額圖縮了縮脖子,垂目望著地上跪著之人。
不遠處,抬鑾轎的公公與孫輔全站著,如一道剪影。
「平身。」過了良久,皇帝開口道。
衛玨站了起來,看起來卻更狼狽了,膝頭蓋跪立之處濕答答的,全是水漬,頭發被浸得全濕,有兩根濕透了的,貼在臉上,顯得整張臉蒼白透明。
她瘦弱的肩膀微微有些瑟瑟,從側面看去,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地顫動,仿佛終于被獵人捉住了的小動物,惶恐地擔心著自己未來的命運。
索額圖看在眼里,心底升起了股同情。
小宮女這次被捉了個現形,這可怎麼是好?
他看清了她身上穿著的服飾,是普通宮女的服飾,最低等的那種……明打明是偷溜出儲秀宮的。
包括上一次,這是第二次了吧?
怎麼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挑些事兒來做呢?
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你有何解釋?」皇帝沉沉的聲音如天邊那翻滾的烏雲,夾著隱隱的雷霆之聲,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