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開了一段後,楚天佑終于向司機報出一串英文地址。雖然洛琪英文不好,可是她也听的出來,那是一個私人住所的地址。這一下,她安了心,不理她就不理她吧,也不會討好他了,兀自系好安全帶,學他的樣子,正襟危坐起來。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了下來。洛琪朝車窗外張望,那是一座美式獨幢公寓,大門只是個柵欄,里面種著各色鮮艷的小花,看著有幾分田園氣息。
洛琪打開車門,楚天佑從後面拉住她︰「給你五分鐘時間,不出來我就沖進去。」他嚴肅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嗯。」洛琪無語的應著,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又拉她︰「算了,我給他打電話,你們在院子里說話。」
「你……」他要不是這麼小氣呀。她剛想反抗,被他一個凶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楚天佑真的翻出手機,把電話撥給徐清遠。一分鐘後,小公寓的門開了,徐清遠一身白色休閑裝,神清氣爽的從里面出來,看到楚天佑的車,還有站在車門外的洛琪,他清俊的眸子閃過一絲愕然。
「記住啊,只有五分鐘!」她走過去之前,楚天佑還不忘指了指他腕上的表。
小清新風格的院子里,洛琪遠遠的看著徐清遠。徐清遠笑了一下,慢慢朝她走近。
「要回去了嗎?」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他溫潤的問。
洛琪點頭。
「那好,祝你一路順風。」他朝她遞出手。
望著那只手,洛琪下意識的回頭看看,汽車里,楚天佑戴著黑色的墨鏡,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見她沒有反應,徐清遠又訕訕的收回手︰「無論你在不在這里,我都會想你的。」他認真的說。
「別……」洛琪擺擺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清遠,你該想的人不是我。」
「那我應該想誰?齊雨薇?還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嘲諷的笑。
洛琪嘆了口氣,同樣認真的看著他︰「徐清完,你知道嗎?在未來美國之前,我一直挺恨你的。上次把你拋棄,一個人離開,也確實是為了報復你。這一次,你救了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我釋然了,我不想恨你了。仇恨一個人是件痛苦的事,只是,我和你,仍然做不了朋友。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做朋友,至于為什麼……」
「我知道為什麼!」徐清遠突然打斷她的話。
洛琪皺了皺眉,他知道?
「琪琪,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遠走美國,不肯回家。你以為從前我為什麼反復食言,違背對你的承諾。真的是因為那個齊雨薇嗎?不是的!」
徐清遠突然激動起來,他眸子中的痛苦和黯然是她從未見過的那種,他握住洛琪的雙肩,緊緊的盯住她︰「琪琪,我的爸爸媽媽讓我很失望。他們做了讓我無法接受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怎麼面對你。你說的對,你應該恨我!恨我們全家!曾經他們也是我做人做事的榜樣,直到我知道……」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直到你知道,洛伯伯也是陷害我爸爸入獄的凶手之一嗎?」洛琪嘴唇顫抖著,握緊了拳頭。
徐清遠眸子一暗,「是的。琪琪,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做。開始我還不相信,直到我听他親口對我說,他說他是迫不得已,是有人威脅他。可是這樣的事實我仍然無法接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所以你就逃避了,你遠走美國,你選擇了誰也不面對?」洛琪失望的嘆息。
雖然這些情況她在心里都曾經想過無數遍,可是從他口中听他親自說出來,她還是覺的很痛心。
「琪琪,現在想想,我恨死了那時候的自己。」
「那你為什麼現在又告訴我這一切?」
徐清遠的眼楮亮了亮,他定定的看著她︰「因為我愛你。即使我在美國逃避了這麼久,我依然忘不掉你。琪琪,你知道嗎?那天我們遇上那些暴徒的時候,雖然很危險,可是我很高興。我想,如果我能保護你,如果我能以這樣的姿態死在你面前,死在你的記憶里,是不是,你就會忘記我的那些辜負,然後記住我。那樣,我也會覺的很幸福……」
他的話像一團棉花,堵的洛琪心里悶悶的。她驀的紅了眼楮,突然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可是,真不幸。我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徐清遠苦笑著,眼中一片滄桑。
「徐清遠,我理解你的選擇。可是,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你家人對我們洛家所做的一切,我不會強迫你怎麼樣。因為,你什麼也做不了。」
「不,如果我說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會為了你改變之前的決定……」
「……」洛琪很想說,不要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到了,車門打開,楚天佑從車上下來,陰鷙著走到兩人身邊。
「琪琪,我們走吧。」他攬住她的肩,朝徐清遠客氣的點了點頭。
「嗯。」洛琪抽了抽鼻子,不願意讓楚天佑發現她的異常。
「等等……」身後,徐清遠叫住兩人。
楚天佑回頭,透過墨鏡狐疑的看著他。
「楚天佑,我想知道,為什麼那天你非要代替我做他們的人質,你就不怕死在他們槍下後,洛琪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楚天佑冷笑,打開車門,先讓洛琪上了車。然後,他轉身,平靜的看著徐清遠︰「我的老婆當然要我自己救,她憑什麼領你的情?還有,我死或者不死,她都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你就這麼自信?楚天佑,你能替她做的事,我也照樣可以做!」
「你沒有機會!」
「我有的!只要我想有!」
楚天佑眉心緊擰,沒再說什麼,轉身上了車。
「你跟他說了什麼?」一直到車子發動,洛琪才好奇的問楚天佑。
剛才她一直支著耳朵听楚天佑的回答,可惜這個月復黑的家伙,連車窗都鎖住了,她愣是什麼也沒听到。
「沒什麼。只是宣示了一下所有權而已。」
「所有權?我的所有權?」洛琪哭笑不得,她不是物品好不好,還所有權。
楚天佑回身,突然急迫的吻住了她。壓著她的唇,反復咬吮,帶著強烈的佔有欲,不讓她發出任何或嘲諷或不屑的聲音。
沒錯,她是他的!任何人也奪不走她。
*
紐約到夏威夷的機場里,楚天佑在閉目養神,洛琪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剛才在路上,听著美國司機半中文半英文的轉述,她才知道了那天的經過。
那天她被美國警察的電棍擊暈後不久,楚天佑就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案發現場。
在射殺了幾名恐怖分子後,美國警力的強火力圍困令里面的暴徒感到了頭痛,為了活命,里外的對峙雙方做了交換的條件。
暴徒釋放被困的市民,而美國警方也不許再動用他們的武力裝備。暴徒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強硬要求扣押一個人當最後的人質,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徐清遠自願成了那個人質。
當一個又一個被困的民眾被解救,從那家餐廳走出來時。面對著外面恨不得一舉殲滅所有恐怖分子的美國警力,徐清遠被射殺的危險達到了頂峰。
可是,就在這個時刻。楚天佑提出由他做人質,換回徐清遠。開始美國警方不同意,直到他將從前獲得過射擊比賽第一名的榮譽告訴他們,也許是信了楚天佑的話,他們勉強同意了他的要求。
交涉再一次進行,當楚天佑赤手空拳,緩緩靠近那個恐怖分子時,恐怖分子想的卻是,如果多一個人質,那麼他們逃月兌的勝算也會更多一分。
所以,他們沒打算釋放徐清遠。
只是,他們也沒料到楚天佑的身手這麼好。當一個暴徒舉著槍試圖將他拿下時,楚天佑飛起一腳踢在他高舉的槍上。
敵人倒地,槍落入他的手中,瞄準,射擊,眨眼的功夫,挾持著徐清遠的暴徒已被他擊斃,當他將徐清遠按倒在地上時,小小的餐廳里響起美國警方此起彼伏的槍聲。
殘留的恐怖分子統統當場擊斃,徐清遠得救了,而楚天佑的胳膊卻被穿梭的彈片擦傷了。
因為他和徐清遠舍生取義保護了美國民眾,他們成了大眾矚目的中國英雄。
可是洛琪知道,他和徐清遠都並不在乎這樣的稱謂。所以,楚天佑不屑于接受采訪,更不接受任何的恭維。
尤其在听了徐清遠那一番話後,她也終于明白了他自告奮勇成為人質的動機。
想著這兩個男人,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很久之後,她終于拿起手機,用她的境外卡,將那個從楚天佑口中听到的關于徐清遠的地址發給了齊雨薇。
今天徐清遠跟她說的這一切,讓她釋懷了許多。徐家對洛家所做的一切,她依然恨。可是,她和徐清遠早已是過去時了,既然如此,她何不給別人多一分機會,自己少一點麻煩。
有些東西,只是徐清遠自己沒想明白而已。
發送成功後,洛琪定定的看著手機屏幕。然後靜靜的依偎在楚天佑的肩頭。
愛她的男人,她只要一個就夠了;肯舍生取義為她赴湯蹈火的男人,她只要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