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黃瀨（三）
奈奈子幼時的記憶中，參雜著各式各樣的色彩，流川楓就是最為明亮的顏色。流川楓是奈奈子的憧憬，一直憧憬著，卻無法越的的目標。
小時候，她仰望著對方的背影。
長大後，她依舊無法追上他的腳步。
或許對于奈奈子來說，一直無法越的流川楓才是那麼多年沒有厭倦籃球的唯一理由，至于其他的，她沒有過多的去探尋。
早川撫子幫奈奈子扎好了頭，長長的一束留在腦後，顯得格外精神，只是那雙似是蒙著一層迷霧的眼楮總是透著些許困倦。
奈奈子打了個哈欠，在早川小百合不耐煩地將手中的水瓶往她的臉上來了個冰鎮，這才掙扎著清醒看來。
在奈奈子看來，比賽也好，練習也罷，她從來沒有將這些過多的放在心上，她怠倦卻並不代表著對對手的輕視，「一對一的話，絕對不允許失敗」——自從第3o1次被流川楓截球奈奈子曾經許下這樣的誓言，即使在比賽中她也是這樣貫徹的。
奈奈子在初二的時候出于這樣那樣的原因，她不願意提起，只是離開了日本在外頭呆了些許日子。然而心中不想要輸給除了流川楓以外的人的念頭卻是越的魔障了。
十幾年來，這是她灌注的最大的熱情的事情，就像是精神的支柱一般，在奈奈子的心中流川楓的地位，無法用只言片語描述。
休息時間結束的時候，奈奈子將方才撫子遞給她的毛巾遞了回去，站起身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像觀眾台掃去，只是片刻後她收回了視線。
看台上一直關注她的黑子沒有錯過奈奈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還是老樣子啊。」黑子抿著唇這樣想著，自家表妹什麼樣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實際上卻對于某些事情固執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單純不過的性子，總是令他這個哥哥有些著急。
事實上，黑子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奈奈子了，今日若不是接到母親的短信，他還不知道自家表妹已經回來了，甚至已經成為了一名正選。
然而就像他自己本身一樣，她所在的學校並不被看好。
「加油啊，奈奈子。」黑子對于奈奈子的能力並不清楚，然而他卻相信她不肯認輸的性子卻是連青峰都及不上。
晃神間，一陣唏噓聲打斷了黑子的思路。
只見奈奈子直接截走了海常後衛手上的球，很漂亮的假動作，不帶一點拖泥帶水，直接從對方的身邊快略過，黑子甚至能看到那個隊員眼中未來得及掩飾的驚訝。
誰都沒有想到剛上來的小前鋒竟然完全不顧原本隊伍的節奏，直接打亂了雙方的步伐。
對于奈奈子來說，對方球員的技術不錯，可對于她來說還是不夠看，她最為擅長的是一對一的模式，從流川楓那兒繼承而來的也是高中女生中少有的精湛的攻。
「呵∼」對方的中鋒死守籃下，露出了一個必勝的眼神，奈奈子出一聲鼻音，已經上籃的動作卻仿佛是瞬間被放慢了數倍，她的右手抓球從橘純子的面前晃過，在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將球換到了左手，輕松地從對方右側穿過。
「 ∼」
「難以置信的滯空能力……」火神大我干巴巴的說道。現在的女籃中很少有人能做到，即使是火神大我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能力的確是數一數二。
「很好的技術啊。」海常男籃中的一個隊員感嘆了一句。
「好……好厲害……小黑子你們認識麼……」黃瀨眼楮一亮，連忙拉住黑子詢問，他已經確定了黑子一定是認識這個新人的，從方才那個女生進球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難以掩飾的喜悅。
「……」黑子瞄了一眼激動的黃瀨，「請放手，很重黃瀨君……」
「……對，對不起qaq」黃瀨嘴上說著，手上依依不舍的離開，總覺得今天的小黑子氣場莫名其妙的強大。
「完全不打配合嘛，這家伙總覺得和某個人很像啊……」黃瀨被笠松的話轉移了視線，他看向場下的人。
的確如笠松所說的那樣。若是奈奈子截的球倒是好，但若是接到的傳球，在奈奈子手中一定能得到終究，以內它必定將被扣入籃筐之中。
「的確很像啊……」黃瀨喃喃道，「和小青峰……」但卻又有些不同，他無法道出其中的微妙。
「奈奈子……」黑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還是一如既往的隨心所欲啊……
事實上卻是如同看台上的男籃隊員們形容的，奈奈子從上場後從來未將手中的球傳出。
「可惡……北川、秋野……攔住那個家伙！」海常的教練急得哇哇大叫，「不要被那個家伙牽著鼻子走……」
海常隊的女生們這才回過神，從方才一開始，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球技晃花了眼，眼楮都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完全無法分神去關注其她的人。
被喊住名字的兩個人擋住了奈奈子，早川小百合接到球後卻沒辦法傳給她，只能傳給藤原，畢竟整個隊伍中，她的命中是最高的，身為得分後衛，她的三分球也是不錯的。
藤原接到球，果斷一個三分。
75︰7o
快要結束的時候，海常隊的分數卻並沒有預期中的上升。
再快要結束的時候，奈奈子接到了山中傳給她的球，她進入禁區後，對方的大前鋒和中鋒一同封殺，對方看著她改變了手勢，也一同在半空作出相應的反應，奈奈子卻將身子一弓，從對方二人間的空隙穿了過去。
「好、好厲害！是高中女生的水平麼……」黃瀨站了起來，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台下生的一切。
就像是放慢了數倍的動作片，奈奈子成功地將籃球遞入籃筐中。
「嘟∼」
「太好了！」
隨著撫子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第三節結束的哨聲，以及奈奈子落地後，由于對方的失誤以及地板的原因，而滑倒在地的踫撞聲。
「白羽桑！」
「白羽！」
「奈奈子！」黑子也站了起來，卻無法下去。
奈奈子被隊友們扶了起來，坐在了板凳上，立海大的板凳比紙還薄，奈奈子的傷勢看起來第四場沒辦法上場了。
監督按了按奈奈子的腳踝「這里疼嗎？」
奈奈子沒有說話，只是將毛巾往頭上一蓋，仰著頭喘息著，似乎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
「你這家伙，不要這樣拼啊……」監督一開始也只是開玩笑，這次練習賽只是為了磨練下隊員的意志，看到自己的不足，沒想到一開始就落了下風，直到奈奈子回來，全場的節奏就被帶動了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跟著跑。
「真是亂來啊……」監督擔憂地看了一眼，「下場就休息吧。」
「不能輸。」奈奈子蓋著毛巾的臉，依舊沒有露出來，只是低低地傳出她的回答。
「我是監督……我說了算，你們幾個也加把勁，讓她們看看立海大的水平。」
「是！」
起初是不服氣，可後來卻沒有辦法嫉妒，奈奈子真的是一個全面型的技術型人才，撫子還記得當初剛入部的時候，奈奈子頂著所有人驚訝的眼神，沒有任何猶豫︰「位置，無。」無，就是隨便哪個位置都可以。然而除了中鋒，奈奈子的球風的確是能在任何位置得到很好的揮。
起初的不甘和怯場，在奈奈子的努力下，也消失了，她們是一個隊伍，不能將所有的壓力都寄托在奈奈子一個人的身上，很顯然，為了實現反海常的承諾，奈奈子已經出于透支狀態，僅僅一節而已，她已經將隊服都濕透了。
「好好休息吧，才不會把得分的機會讓給你。」早川小百合是個身高和性格都和她柔美的名字都不符合的女漢子，甚至有點口是心非的性子，她說完就一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的樣子。
「唔。」奈奈子悶悶地應了一聲。
撫子抓著她的手，「來，和大家一起加油，白羽桑。」
「前輩……」奈奈子喊了一聲，卻沒有掙月兌，將手疊在其她隊員的手上。
「加油。」
「對方的王牌已經不行了，下場應該不能上場，趁著這個機會把分數拉開。」
「是。」
如同海常的教練預料的一樣，奈奈子第四場沒有上場。
奈奈子坐在板凳上，看著隊友咬牙堅持，其實不僅僅是奈奈子體力透支，其她隊員也已經到了極限，卻並不願意輕易認輸。
「爭取把比分拉開3o分……」對方隊長下了一個口令。
「是。」
9o︰84
1oo︰88
還有5分鐘……
奈奈子將頭上的毛巾拿下，扔在一邊，監督喊了換人。奈奈子和15號山下調換。
她對著對方的隊長做了個「o」的手勢。
「什麼？」
黃瀨好奇地張望著。
「大概是不打算讓對方得一分啊，真是亂來的性子……」笠松手里的筆沒有停下，听到黃瀨的聲音下意識回答了。黃瀨這家伙從剛才就突然安靜下來，還以為被誰換掉了……
「一分都不得？」黃瀨托著下巴，「好像很有趣……和小黑子一樣啊……」黃瀨很喜歡黑子哲也，對方有著他沒有的東西，但他又討厭的東西，因為他總是無法像黑子一樣那樣熱衷地喜愛一樣東西，他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做到別人幾年都做不到的技術。
因為他是百分百的模仿啊，甚至在模仿之上加以利用……
但是奈奈子純技術性的籃球，一下子讓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他不理解的世界。
原來還有這樣的天賦。
黃瀨不得不承認，他無法模仿，因為那是無數次實戰與訓練中練出的身體的反射，在最快的時間作出最快的反應。
就像是現在，奈奈子巧妙地卡位，讓高了她許多的海常中鋒手中的球一直無法傳出，即使傳球也很快就被截斷，橘純子的臉色都不對了。
雖然很不厚道，但是黃瀨還是在心中點了個贊。
橘純子心里現在很復雜，奈奈子一改第三場快攻的作風，直接將她封死，她的球好幾次被截斷，她越著急，動作就越控制不住，她已經三次犯規了。
「嘟∼」
「可惡！」
「隊長……」
隊員們也亂了，橘純子身為隊長在隊伍中的地位很微妙，現在已經是四次犯規，隊員們看著不動的分數已經開始慌了。
還有3o秒
1oo︰96
早川小百合一個蓋火鍋，1oo︰98。
5秒……
在藤田的掩護下，藤原刷了這場比賽最後一個三分。
1oo︰1o1
輸了……
立海大的監督站了起來，激動地鼓掌。
雖然只是一場練習賽，但意義非凡，這是這些孩子們第一次這樣快樂得打著球，以前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她們總是無法在球場盡興。
「啪啪啪。」
奈奈子在隊友們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走了下去，從早川撫子的手中拿過水瓶，喝了一口。
「贏了。」她對監督這樣說。
……
好像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高興啊……
「小奈……好厲害，我就知道小奈最厲害了……」那個有著粉色頭1o來歲的小男孩沖著奈奈子揮著手。
奈奈子這才注意到，這里還有一個熟人，她走了過去，站在下面抬頭看著他「小彌。」
「吶吶吶，小奈，我遵守約定了哦，每一場都有來看，小奈很厲害對吧小昴……」朝日奈彌抬頭對著旁邊的男生說道。
「嗯。」對方似乎不大擅長交流，應了一聲就不再出聲。只是耳尖微微紅，奈奈子沒有注意到。
「誒，要走了嗎？」朝日奈彌正打算和奈奈子再進一步交流，沒想到因為太晚而被家中的長子催著回家了，「吶吶吶，小奈，下次要請我吃冰激凌哦。」
「嗯。」奈奈子伸手和已經趴在欄桿上的朝日奈彌勾了勾小指，做了約定。
奈奈子沒有同隊友一起回去，只是說了有事，就離開了隊伍，她在洗手處用冷水潑了潑臉，起身看到自家表哥和兩個男生走了過來。
黃瀨直到比賽結束都還沒回過神，直到火神大我喊著「等等我啊黑子……」往外追去，他這才注意到比賽已經結束了，海常女籃陷入沉寂，黃瀨卻並沒有安慰女生們的打算，而是追著火神。
「真是，你這家伙跟著過來干什麼嘛……」
「小黑子，那個女生你認識對不對……」黃瀨才不去管火神呢，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像是青峰翻版的奈奈子。
黑子躲過對方的飛撲，手里拿著溫女乃茶，視線在四周搜索著。
在黑子記憶力，奈奈子不論是什麼運動類的比賽，結束後都不會直接離開，總會找個地方呆一陣子。
黃瀨有些傷心「小黑子……qaq，為什麼忽略我。」
「因為黃瀨君今天很煩……」雖然今天之前也一直很煩，但是今天是絕對的煩人。
「小黑子，我的心碎了……嚶嚶嚶……」
「拿掃帚掃掃吧……」
黑子找到了奈奈子，走了過去。
黃瀨眼楮一亮，收起眼淚，跟了過去。
一定要認識啊……
黃瀨第一次對一個陌生的女生產生了興趣。
因為他看到了同類……
一個他看不懂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