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起來時間總會容易打發些,吳君鈺現在除了惦記沈家姑娘便沒有其它事情可做,自然焦躁,之前還能拉著伙計們搖骰子賭大小,可吳君鈺要和梓蓉成親就少不得要請托媒人、采辦聘禮、看房買宅……而這些須得一個熟悉當地風俗習慣的人來做,坐地戶吳掌櫃自然是不二人選,不過他答應幫忙的條件是吳君鈺不可以再拉著伙計們胡鬧。尋找最快更新網站,請百度搜索151+看書網
惠康畢竟是藥房不是賭坊,吳掌櫃是個負責任的好掌櫃,自然不希望它毀在自己手上。
吳君鈺已經答應下來,藥房內沒樂子就只得出去尋了,他沒思量多久便答應下來,好歹顧忌著昆州城地方小,怕被沈家熟人發現特特換了身尋常衣物,又往臉上抹了些墨色涂料,粘著的絡腮胡子幾乎蓋住大半張臉,這才出門。
惠康藥房外頭的大街上蹲坐著四五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一個個衣衫襤褸、面目模糊,像這樣的乞丐在昆州城的大街小巷幾乎隨處可見,很多人對他們並不關注,自然也不知道這些乞丐很有可能會成為跟在他們身後的一條條尾巴。
吳君鈺一出來,身後便跟了好幾條這樣的尾巴,至于他那身喬裝的行頭……呵呵,粘個胡子換身衣裳就認不出來,那是戲文里騙傻子的。
昆州城不大,玩樂的勾欄瓦舍大都在城東,非常集中,此地雖荒僻娛樂項目倒也不少,打獵、斗鵝、斗鳥、搖骰子、piaoji、喝酒、听小曲兒、唱大戲……吳君鈺和一明一個個的逛了過來,別說,還真找到些有趣新鮮的玩意兒。
喝個小酒兒、听個小曲兒,然後趁著酒興再去賭館搖幾把骰子、推幾桌牌九……沒多久便煩憂盡忘,一改之前裝出來的翩翩君子之姿,滿臉的玩世不恭,全然不知這幅姿態已經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吳君鈺玩得很盡興,今兒手氣好,竟是十賭九贏,若不是肚子實在餓得厲害他還真不願意從賭館出來。
一明捧著滿兜的銀錢,臉上堆笑,「公子,天已經這麼晚了,往南走幾步就是東南巷子,要不今晚咱們去那兒歇息?」
吳君鈺抬頭望了眼天,見已是月上中天,這時候飯館酒肆大都關了門,也只有做皮肉生意的青樓還在迎客,當即抬腳往南邊走,「走著,去那兒吃飯!」
「好 ,」一明忙跟上去。
蹲守在牆角處的乞丐們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齊齊望向其中最為年長的一個人,「老大,我們還跟不跟吶?」
嶺南潮濕,三月雖已是滿城盡春,夜露卻頗涼,他們進不得賭館只得縮在牆角處擠挨著取暖,他們都是疤子王手底下的人,疤子王是城中主街的乞丐頭目,城東是皮三的地盤,官有官道,匪有匪道,乞丐行也有他們的規矩,其中一條就是不能在別人的地盤開展業務,不然,被揍了沒話說,所以只能收了破碗干熬著。
若是繼續跟,他們很有可能就得在街面上露宿一夜了。
被稱為老大的那個老乞丐思量了一陣,嘆道︰「跟什麼跟,沒听到他們是去東南巷子了麼?走,咱直接去給疤子王回話,就說吳公子去樓里抱姑娘了。」說著他拄著竹棍站起身來,跺跺腳,緩了緩因為蹲的太久而有些血液不通的雙腿。
其他乞丐一听,面上皆帶了輕松神色,紛紛站起身來跺腳抖腿。
年齡最小的狗兒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他弱弱道︰「他也不一定會抱姑娘啊,吳公子不是說吃飯麼。」
「去青樓吃飯……」老乞丐笑了笑,不以為然,「吳公子可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你當他喬裝成這樣是為了什麼?」
喬裝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來,不想讓人認出來說明他想要做的十有**就是不可見人的事兒。
那人不解,「男爺們去個青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吳公子他……至于麼?」
老乞丐抬了腳,邊走邊意味深長的道︰「你聯系起來想想不就知道了,吳公子為什麼要這樣賣力的幫沈家,沈姑娘又為何讓咱們跟蹤。」
眾乞丐一驚,「老大的意思是……」09
自然是這二人之間有貓膩了,老乞丐笑而不語。
當晚,眾乞丐回到往常棲身的破廟里將事情報給疤子王,疤子王一听當即就皺了眉頭,「吳公子竟然是這個麼個人?」
「可不是,我當時也驚得厲害,那家伙幾乎將城東的勾欄瓦舍逛了一圈兒,喝酒、賭錢、听小曲兒、抱美人兒……自在得很,一看就是慣會玩樂的。」老乞丐頭子道。
「唉,這麼個東西……」疤子王嘆了口氣,嘟囔道,「真是可惜了沈家姑娘的一片芳心。」
他後頭的那句話聲音太小,老乞丐頭子沒听清,開口道︰「老大,你說什麼?」
「沒什麼,睡你的覺吧,明兒還得接著跟呢,」疤子王撓撓頭皮,扒拉出來個虱子,啪的一聲捏爆了。
第二日,疤子王起了個大早,誰知才剛到巷子口就見有人滿臉憂色的從沈家後院出來,他唬了一跳,認出是同一條街上開米粉店的老板娘,忙湊上前去,「劉娘子,可是沈娘子的病又不好了?」
劉娘子搖頭,嘆道︰「不是沈娘子,是沈姑娘,唉,可憐吶,好好的一個標致人卻被熱砂燙了臉,滿臉都是水泡,沒一塊好地方……」說著,便忍不住要落淚,「你說這好人怎麼就沒好報呢?」
疤子王一驚,「燙了臉……什麼時候的事兒?」
「說是前天晚上在家炮制藥材的時候燙的。」
疤子王一听,皺了眉頭,「前天晚上……不對啊,昨天我明明見到她和吳家公子一起坐馬車從外頭來的,若是前天晚上就受了傷,她沒道理不在家里好好養著反而還出門吶,更何況,昨天上午沈家伙計們還都是臉上帶笑的,若是主家受了傷他們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真的假的?」劉娘子一听,有些驚疑不定,「沈娘子不是那等撒謊的人啊,而且我親眼看著沈姑娘的臉了,紅腫一片,的確是燙傷的模樣。」
「我騙你做什麼?不信你去問,昨天很多人都見著了。」疤子王肯定道。
「這就奇怪了,不行,我得進去問問,」劉娘子說著,復又回轉過去。
疤子王模模鼻子,想了想,走到門口將在院子里忙活的小春子招了出來,「是連翹姑娘讓我來的,有勞小哥兒告訴一聲。」
「連翹姐姐……」小春子微愣,有些想不明白連翹找他能有什麼事兒,略一猶豫,還是道︰「這樣,我去幫你傳個話,不過連翹姐姐如今正忙著照顧小姐能不能下來我就不敢保證了。」
「好,好,」疤子王答應了便在門口站著等,其間又有幾個探病的人從里頭進出,疤子王是個嘴碎的人,听他們議論梓蓉病情,便忍不住上前搭話,把自己的疑惑一說,眾人都起了疑,不由聚在一起探討了起來,沒多久,沈家後院門口便以疤子王為中心聚了一大圈人,卻是越說越覺得這個消息錯漏百出,疑點頗多。
「怎麼都聚在這兒了,說什麼呢?」
眾人正說得熱鬧,突然,一個溫朗清雅的聲音響起,回頭一看,卻見一個身穿錦袍的欣長男子玉立在不遠處,頭上戴著的竹笠遮住大半張臉,然那通身的富貴氣卻遮不住。
身邊立著一個模樣機靈的小廝,小廝手里拎著兩盒禮品。
顯然,也是來探病的。
眾人立時便猜出來人的身份,其中一人道︰「這不是惠康藥房的吳公子麼,你也來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