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口悠悠是堵不住的,好歹得把那些掐尖兒冒頭的人給收拾了,不然人人都敢跑知州府牆頭外頭潑瓢糞,客人見了像什麼樣子?那是想裝聾作啞都不成,所以,他打算拿這幫人開刀。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事情是在粉頭兒街的民宅里商議的,自然瞞不住萬媽媽和鶯歌兒,所以,蘇半山這頭定下計策還不到一個時辰,沈娘子那兒就得了消息。
第二日,知州府衙外貼出告示,內容很直接,抓住一個往府衙內潑糞者賞十兩銀子,舉報者賞五兩!
在嶺南,三兩銀子就夠普通三口之家有魚有肉的過上一年了,這個誘惑的確不小,足夠讓某些人昧下良心,也足夠讓那些打算繼續惡心蘇半山的人掂量一番。
這天,蘇半山早早就在衙門里坐著了,衙役高舉水火棍立于大堂兩側,只等抓到第一個不識相的jian民開刀,好好抖抖一府知州的威風!
都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別說,這招還真管用,沒多久就烏泱泱來了一群人,乍一瞧,約莫得有百來個。
蘇半山萬沒想到響應的人會這麼多,有些愣,牢里可裝不了這麼些個。
然,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幫人不是來押人送官的,而是……自首!
「大人,抓住一個潑糞的賞十兩銀子,這外頭告示上都貼了,我們這些人都潑了,特來自首,還請大人兌現銀子!」為首的是個滿臉戾氣的夷人,一瞧就是個橫的。
隨他而來的那群人則夷、漢都有,大都是平常裝扮,可瞧著卻不像是什麼安分人,一個個氣勢洶洶的,擺明了就是來踢場子的。
蘇半山一看這架勢,哪里還能抖得起威風來?民眾圍堵府衙,這事兒要是傳開,他可不是丟官去職就能昏過去的,估計腦袋都得搬家。
「告示?什麼告示?本官怎麼不知道?」他反應還算快,立時裝傻。
這幫人哪里會容他?
「大人當我們老百姓不識字麼?外頭可白字黑字的貼著呢!」為首夷人一嚷嚷,後頭人便也跟著咋呼,一個個爭搶著要往前湊,衙役根本就攔不住。
謠傳……你逗人玩兒呢!眾人不願意,七品官的話什麼時候成放屁了?走也成,銀子得先兌現嘍,不然我們可就蹲在這兒了!
有些不明原因的人見了,上前探問,他們也不說是來自首,都說是知州府發銀子,其他人一听,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一個個也跟著湊熱鬧。
蘇半山還真沒經過這等群情激奮的場面,嚇得是面無人色,眼瞅著門口堆的人越來越多,估計今兒是一百明兒就能湊出一千來,他再草包也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得玩完,忙讓衙役清點人頭。
近兩千的銀兩掏出去,蘇半山郁憤的幾乎吐血!
事情傳開,老百姓那叫一個興高采烈,原來一州知府也沒什麼,踫著橫的一樣變軟蛋,于是乎,大家往知州府潑糞潑的更歡了,而且越發明目張膽。,儼然將知州府變成了昆州城最肥的地,糞多的都沒地兒落腳!
愣是把蘇半山那個‘幾乎’給去掉,‘幾乎吐血’成了真吐血。
惠康藥房接到知州府的急診,吳君鈺親自指派大夫出診,經過好一番針灸拔罐火療湯方……治療效果很明顯——蘇半山當天臥床不起!
……
沈娘子雖然關了梓蓉禁閉,不許她和外頭通消息,不過這些事情倒也不瞞她,趁著吃飯的功夫都一一告訴了,只把吳君鈺出手的那段略過,把她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娘親真是厲害,經此一遭,蘇半山不死也得月兌層皮,想必以後再沒人敢打咱家的主意了,」梓蓉夾了一筷子竹筍肉片放在沈娘子的飯碗里,滿臉殷勤笑意,極為嬌憨可人的模樣。
她是個孝順的,且識時務,雖然對自家娘親關她不滿,可軟磨硬泡了兩天,見沈娘子不松口,也就歇了那個心思,對沈娘子一如既往的孝順體貼。
說到底,她之所以同意接受吳君鈺,為的也是更好的照顧沈娘子,自然不會做出那等有了夫家忘了娘的不孝事兒。
更何況,她原本也沒指望自己和吳君鈺之間的事情能夠一蹴而就。
「這個沒什麼厲害不厲害的,蘇半山瞧著是位高權重,可他把柄一大堆,只要稍稍用些心就能解決,」沈娘子是見慣了風浪的人,並不自傲。
「也就娘親能說出來這種話來,蘇半山害了那麼多人,可誰不是吃啞巴虧?至少,我就想不出這法子,」梓蓉是真心佩服,娘親的手段的確是比她的高,而且,全無風險。
先傳假消息造聲勢,待翠紅樓消息傳出再暗中使人從中推波助瀾,甚至連百姓圍堵知州府自首的事兒都是她娘親策劃的。
十兩銀子對普通百姓來時的確是很有誘惑力的,若是真有人為了這份銀子舉報那些往知州府潑糞的人,其他人在做一些針對知州府的事情時就不免要掂量掂量,如此,便相當于是往激奮群情中潑了一大瓢冷水。
一旦百姓心中的憤懣之氣被這瓢冷水給澆滅,再想挑起來就不容易了。所以,沈娘子才特特提前一步,讓伙計假借他人之名開出十兩銀子的酬勞召集人手。嶺南是窮地方,為了幾兩銀子賣兒賣女的多了,這樣高額的酬勞足以讓一些人鋌而走險,況且這也沒什麼凶險,人們自然是趨之若鶩,這才有了百十來人圍堵知州府的場面。
而且,這筆銀子來自于蘇半山的賞銀,沈娘子此舉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太高明了!
「蓉兒,娘親畢竟經歷的多,等你到了我這般年齡,自然就會知道,蘇半山那樣的宵小不足為懼,」沈娘子將口中飯菜細細咀嚼了咽下,又飲了口百合粥,這才接著道,「真正讓人為難的是那些所謂的‘高義君子’,對付宵小,你什麼手段都能用,可對君子……」她嘆息著搖了搖頭,無奈道︰「那真真是輕不得重不得,除了避開,別無它法。」
顯然,說的是吳君鈺,他對吳家有大恩,雖然他對梓蓉起的心思讓沈娘子不滿,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又沒用什麼卑劣手段,沈娘子對此便有千鐘不滿卻也不能將之如何。
除了避開,別無它法……說的就是自己的態度了——敬而遠之。
可這卻不是她說了就能作數的,得自家女兒爭氣才成。
梓蓉的臉上的笑立時淡了,瞅了眼自己面前剩下的小半碗飯,往沈娘子那掃了眼,見她碗里的飯已經用過差不多了,也就不怕倒了她的胃口,嘆了口氣,將碗往前一推,悶悶道︰「娘親,我吃飽了。」她孝順,可並不愚孝,該有的立場還是要表明的。
其實類似的話題這幾天沈娘子已經提過四五回了,她對這件事情很堅持,這麼些天,愣是沒讓梓蓉出房門一步,用飯都是她到梓蓉房中來,而且,除了她和連翹,別人一概不許見,就怕有人替梓蓉和吳君鈺遞消息。
「蓉兒,你和吳公子的事兒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沈娘子將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沉了臉。
「娘親,我還是那句話,你若不松口我一定不嫁,」梓蓉半點兒脾氣沒有,然那油鹽不進的話卻讓沈娘子無奈。
「盡說些沒用的,你若是真孝順,就依著我的意思老老實實的嫁了廖九睿。」
梓蓉頗為郁悶,「娘親,這都是第幾回了?」娘親這幾天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提這話,她都說了非吳君鈺不嫁,可娘親還是一遍遍的問。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沈娘子的眉頭就蹙了起來,「你但凡能答應一回兒我還能有之後的話麼?」
「娘親,牛不吃草總不能強按頭吧?要不這樣,既然這兩人一個我不喜歡一個娘親你不喜歡,那就都不選,咱再挑挑看,爭取挑一個咱們倆都能瞧上眼的,成不?」梓蓉好脾氣的打商量道。
沈娘子冷著臉硬邦邦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娘親,你不也希望我能過得好麼?再說了……」梓蓉聲音一頓,左右掃了眼,往和沈娘子相反的距離挪了挪,挪到一個她伸手打不到的位置,這才壓低了聲音咕噥道︰「吳公子是納我為妾又不是娶正妻,我要是一心想要和他好,娘親也是攔不住的。」
沈娘子點頭她是為妾,她若是不點頭……奔者為妾,她跟著私奔也還是這個身份。
根本就沒差別。
「喲,敢情你這還是給我面子了?」沈娘子果然生氣,眸光湛然,仿似寒潭凝霜,只一眼,便讓人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