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出師難利,吳君鈺卻不願避而不見,為表誠意,他甚至親自去沈家送信,不過梓蓉卻不怎麼給面子,避而不見,只打發了連翹出來應付,連翹也不怎麼給面子,閑話一概不說,問清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直接送客。冰@火!中文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那股子冷淡勁兒讓不知真相的沈家眾伙計都有些看不下去,可吳君鈺一直都是謙謙君子的姿態,脾氣好得很。
旁邊站著的一明瞧了很是感慨,姑娘要想身價高果然得拿架子,剛見沈姑娘那會兒,他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家公子會做小伏低到如此地步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覺得沈家姑娘正該被公子這般對待!
見面定在第二日下午,地方是和沈家相隔一條巷子的民宅,宅子鬧中取靜,地方大,格局好,有花園子有小池塘,宅前路面上是新鋪的青石板路,下雨也不怕積水……在昆州城算是難得的好地方。
那座宅子的原主本是做茶葉生意的,家里有好幾座茶山,可後來當家人迷上了賭錢,愣是將偌大的家業輸了個精光,那宅子自然也就落在了別人手里。宅子的現主自有居處,便打算將之轉賣,梓蓉得了消息就惦記上了。
「咱家早就該換大宅子了,前頭十來個伙計擠一張大通鋪,後頭你連個長些的兵器都耍不開,娘親散個步得在院子里轉十來圈兒,筋骨還沒松乏開人就先轉暈了……唉,只可惜家里現在沒余銀,否則這宅子哪里還能落到吳君鈺手里頭?」梓蓉對吳君鈺本來就不滿,一听他把見面的地方定在自己一早相中的宅子里,知道必是被他買下了,更是不滿。
「小姐說的是,那宅子空了兩三年都沒賣出去,若沒有吳公子,等到年關的時候咱把賣給惠康藥房的成藥銀子收回來,買宅子肯定妥妥的,說不定還能往下壓壓價。」連翹緊了緊背著的藥箱子,也是不平,「他是個奸猾的,還什麼銀子每季度一結……切,分明就是為了算計咱!若是一手交銀一手交貨,咱很快就能回本,無債一身輕,咱也不必有這麼多顧忌了。」
「他有心算無心,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梓蓉翹起唇角,澄澈清透的眸子里透出莫名的冷意,那笑容若是落在吳掌櫃眼里,定能讓他好生打個哆嗦,「不過,我總不能被他白白欺負了去。」
「小姐說的是,這次一定讓他曉得厲害,不然,真當咱沈家是泥捏的了!」連翹咬牙切齒道。
主僕倆說著話就到了宅院門口,朱門四角包銅上嵌著懸環獸首,門前蹲坐著兩個石獅,雖說朱門闊不過一丈,獅子高不及四尺,可在荒僻的嶺南卻也算得上是氣派非凡了。
連翹上前叩了幾下銅環,當當當的聲響傳出去老遠,不一會兒里頭便有急急腳步聲響起,「來了來了。」
少頃,門被打開,一明陪著小心迎出來,「沈姑娘,連翹,快里頭請。」
梓蓉並不言語,略一點頭便抬了步子往里走,連翹背著藥箱子緊隨其後,她沒戴竹笠,略黑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一明臉皮向來厚,只當未覺,「你怎麼還背著藥箱?難道是瞞著沈夫人出來的麼?」之前梓蓉每次偷偷出門都是打著出診的名義,是以他才有此一問。
連翹乜了他一眼,不客氣道︰「我家夫人身子才剛好些你家公子就來了那麼一出,如今已是又病得倒在了床上,以後如何還未可知,哼,你家公子真是好本事,先施恩把人救活,然後再氣倒,來來回回的折騰人,到最後還能落得個大義助人的名聲,實在是讓人佩服!」
此言卻是將吳君鈺的那一番好心都視作了驢肝肺,饒是一明好脾氣,听了這話也不由肝疼,「你、你……敢情我家公子當初冒著風險借人參為的就是逗沈夫人玩?」
連翹見他動了真怒,越發來勁兒,她心眼子雖粗,嘴巴卻是個毒的,「難道我家夫人不是他氣出來的麼?你也說了,是借,沈家又不是不給銀子,我家夫人當初白送了別人多少好東西也不見像你家公子似的念叨,也難怪,素日不行好,難得做了件能見人的事兒,自然少不得拿出來現!」
一明氣的臉都白了,「我家公子對沈姑娘何等痴心?為了幫扶沈家生意,不惜得罪那些給惠康藥房的親朋故舊,為了幫著沈姑娘在蘇半山面前周旋,不惜將太後賜下的烏木如意送了人,為了求得沈夫人點頭應允他和沈姑娘的親事,不惜負荊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家公子是頂頂尊貴的人,只跪天地君親,若不是看重你家姑娘又豈會給輕易下跪?」他心里悶堵的厲害,見連翹一直是冷冷不語面含譏誚,分明是不以為然,胸中那股子郁氣積的越發濃重,他轉頭望向梓蓉,面上帶了幾分憤然之意,「沈姑娘,我家公子是有錯,可他為何會如此?還不是怕沈夫人將你許配給廖家大郎?這一腔的痴情,難道在沈姑娘這兒竟是分文不值麼?」
他是真的替吳君鈺委屈,那是被人捧大的爺兒,如今為了一個無家無勢的流犯之後,費盡心機,又是下跪又是挨打,半點兒怨言沒有,到頭來,竟是半點兒好都落不下!
一明一臉不平色,眉眼間的憤然比連翹還要盛上三分。
梓蓉卻是平靜,她冷然道︰「你這是自己問的,還是替吳公子問?」他不過是一個小廝,若是他問,她自不必答,若是替吳公子問……哼,自己有疑卻借下人之口問話,如此作為已是落了下乘。
一明一哽,作為大戶人家里歷練出來的人精,他便是再憤怒行事也是要過腦子的,之所以說這番得罪人話不過是想著和吳君鈺唱雙簧,一個紅臉一個白臉,自己先把壞人做了讓沈姑娘知道自家公子的痴心,力爭起到當頭棒喝的作用,這樣吳君鈺接下來的戲便好唱了,不成想,梓蓉根本就不接招兒。
他憋了一陣,忍著氣垂首道︰「小的逾越了,還請姑娘恕罪。」
梓蓉自然不回應,一行人穿過花園,繞過尖荷初露的池塘便到了後頭廳堂,遠遠就見一人從廳中迎出來,一身皂色長袍,頭發只用一根緞帶半束,通身上下並不半點裝飾,卻是自省的裝扮,向來清雋的眉眼也帶著幾分憔悴之色,似乎這兩天過的並不好。
看到梓蓉,吳君鈺臉上有欣喜之色一閃而過,接著便是忐忑不安,「蓉兒……」聲音清啞微潤,仿似纏綿的雨絲,仿似能侵潤人心。
梓蓉步子一頓,深吸口氣,若不是疤子王將他這些天的作為告訴了自己,她見著吳君鈺這幅模樣,怕會真的以為此人對自己情根深種。
胸中郁憤之氣越發的重,然鼻腔卻是酸澀,梓蓉微抬了眸子,暗罵自己一聲不爭氣,將那股子淚意生生壓下。「我向來討厭牽扯不清,此番前來不是為了和公子互訴衷腸,而是做個了斷,公子若是覺得其中有誤會,大可解釋一番,我洗耳恭听,若是沒有,還請公子日後不要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