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兒 第十九章

作者 ︰ 那只狐狸

俞鶯巧滿心焦急,直想解釋,但肖讓偏偏一副釋然的表情,徑自往東院去了。♀她的心情一瞬低落,忍下了糾結,跟了上去。

待到東院之中,南陵王已然在廳中等候。俞鶯巧雖已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既然隱瞞,她也不便行大禮,依舊只抱拳招呼。

南陵王看了看眼前的人,道︰「我只請兩個人,卻來了三個,是哪門子道理?」

符雲昌一听這話,正要出聲,卻被肖讓和俞鶯巧同時攔下。肖讓神色謙淡,開口道︰「這一位是在下的朋友,也是為清音姑娘而來。」

符雲昌雖不滿他說法,但看著俞鶯巧的面子,他終究沒有發作,略抱了抱拳,就當是如此了。

南陵王見狀,也未多追究,開門見山道︰「今日我叫你們來,只有一件事。交換那賊丫頭的條件我已想好。」

「再好不過。還請閣下直言相告。」肖讓笑道。

南陵王揮了揮手,他身旁的侍從會意,捧著一個卷軸走過來,遞給了肖讓。肖讓展開圖紙,就見這正是雲蔚渚的地形圖,雲蔚渚除弄玨山莊所在的主島外,周邊還有幾個零星小洲。而這張圖上,有一個小洲被朱砂圈了出來,似乎別有用意。

南陵王的語氣淡若清風,道︰「看到地圖上標出的地方了吧?那上頭有一塊大石。大石底下,埋著件重要的東西。你們若能把它取回來,我就放了那賊丫頭。」

「這麼簡單?」符雲昌忍不住問。

「就是這麼簡單。」南陵王笑了笑。

俞鶯巧看了一眼地圖,心中不禁疑惑。這小洲離得不遠,而且也不是什麼凶險之地,何須特意找他們前去,以此作為交換條件,豈不是虧本買賣。或者說,這東西非同一般,非他們三人不可?可這世上有這樣的東西麼?若說是陷阱陰謀,可眼前這位是堂堂南陵王爺,算計他們有何意義?

肖讓也思忖了片刻,隨即抱拳笑道︰「多謝閣下網開一面。我等這就去取。♀」

南陵王聞言,帶著些許不耐煩,撢了撢手道︰「快去吧。」

三人皆不多言,告辭後離開了。

待到院外,符雲昌皺著眉頭,問道︰「好莫名其妙的人,竟然叫我們去挖東西。」

肖讓笑道︰「簡單些不好麼?我去問雷莊主借些工具,小符你也一起來吧。」他說到這里,回頭看了俞鶯巧一眼,「巧兒你先回房休息,等準備妥了,我讓小符來找你。」

他的神色安然自若,笑顏溫和如昔,似乎完全沒有被先前的事困擾。想來以他的心性,也不是那般小器之人,未必真會誤會。俞鶯巧想到這里,淺笑著點了點頭。

符雲昌依然不悅,道︰「我怎麼覺得我變成你的跟班了?」

肖讓笑著,也不理會他的抱怨,起身準備去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符雲昌來找俞鶯巧出發。那小洲在雲蔚渚之西,不過一刻的路程。弄玨山莊極好風雅,雲蔚渚周邊的小洲上也遍植花木,建造亭台,放養鳥獸,各成景致。各洲之間皆有浮橋相連,沿橋兩側皆種荷花,更有盞盞浮燈點綴其中,入夜後的美景可想而知。

肖讓走在這般風景中,自然興致不錯。忽然,他伸手指著一處,笑道︰「看,小符,那就是我說過的丹頂仙鶴。怎麼樣,要不然就依我所言,把那什麼蝙蝠的名號改成‘丹羽’吧?」

「少跟我扯這些!!!我說你有空看鳥,不如幫我拿東西啊!」符雲昌一人拿著所有工具,不滿地喊道。

肖讓聞言,皺了眉頭,似不情願。

俞鶯巧嘆一聲,開口對符雲昌道︰「符大哥,鏟子我來拿吧。」

符雲昌哪里能答應,忙說︰「沒事沒事,我拿著就好。」

俞鶯巧還想堅持,符雲昌見她如此,徑自抱著工具跑遠了。俞鶯巧不禁驚訝,呆呆看著他跑遠的方向。

「呵,好實誠。」肖讓笑著評了一句,又對俞鶯巧道,「你是姑娘家,若幫他拿東西,豈不是看低了他?」

俞鶯巧只覺他話里弦外有音,似乎又牽扯上些許私情,心里略微不悅,也沒回答。

肖讓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哦,忘了你不想理我了。抱歉。」他說完,輕輕一笑,轉身繼續前行。

俞鶯巧又是一僵,想要解釋,卻已無力。她垂著頭,懷著滿心沮喪跟了上去。

這小洲並不大,一眼即可望盡。叢叢蘆葦環繞,小小扁舟淺泊。臨水草亭,閑置漁綸,游魚無怯,鷗鷺近人。一塊木匾懸在草廳之上,瀟灑草書,寫下四字︰釣罷蘆花。

這般恬靜景象,自然怡人。但除了肖讓之外,並無人有欣賞的情致。俞鶯巧和符雲昌一眼看見小洲中央顯眼的大石,疾步走了過去。符雲昌放下工具,正要推開大石,卻被肖讓喝止。

「且慢。」肖讓慢悠悠地走過來,笑道,「別著急,先看看。」

符雲昌大不樂意,俞鶯巧卻點了點頭,繞著大石查看了一圈,道︰「這石頭似乎放在這里沒多久。」

「三天。」肖讓笑答。

俞鶯巧不解地望向他,就見他蹲身在地,用兩根手指拈著一根草葉。肖讓起身,解釋道︰「這石頭底下的泥土翻動過,這片草大約就是那時候被壓埋的。這個時節,從朽爛的程度來看,應該三天左右。」他說完,扔下那片草葉,取了帕子出來,擦了擦手上的土。

「三天?那就不是什麼寶藏了……」符雲昌皺著眉頭,「什麼玩意兒,我倒要看看!」

符雲昌正要再一次推石頭,肖讓卻又將他攔住,不等符雲昌發作,肖讓笑道︰「我們打個商量,我來搬開這塊石頭,挖土的事就由你做,可好?」

符雲昌略想了想,疑惑道︰「你搬得動?」

肖讓一笑莞爾,囑咐符雲昌退開,隨即用帕子墊著手,摁上了那塊大石。而後,他腳步微退,聚力在掌,一推一抬間,那大石竟被輕巧地挪了開來。

符雲昌見了,笑贊了一句。俞鶯巧卻捏了把汗,眼見成功才放下了心來。要說肖讓不肯挖土,自然是情理之中,但他要搬石頭卻是意料之外。為一個的理由,只有一個︰若是陷阱,最有可能的機關,就是這塊石頭。搬石之人,首當其沖。而他,不露聲色地替他們擔下了危險。

肖讓的笑容,自是雲淡風輕。他一邊用帕子擦手,一邊略彎了腰,看了看石下的泥土,更用腳踩了踩。等他確定了什麼,方才笑道︰「行,土挺松的,來挖吧。」

符雲昌答應一聲,拿了鏟子上前去。肖讓退了下來,站到了俞鶯巧身旁。俞鶯巧看著他,心想跟他道謝,卻偏偏又不能說話,只好將感激都付諸于目光。

察覺那微灼的視線,肖讓轉頭,望向了俞鶯巧。

四目相接,俞鶯巧綻了笑容,沖他點了點頭,權當道謝。

肖讓並不知她是何用意,卻也自然而然地報以笑意。

就在這時,俞鶯巧看見他臉頰上有一點泥漬,也不知是何時沾上。她抬手,在自己的臉頰上比了位置提醒他。

肖讓會意,抬手輕輕抹了抹,看到那點泥漬時,他笑一聲,道︰「大意了啊……多謝。」

俞鶯巧含笑點頭,繼而移開了目光,看符雲昌挖土。肖讓也無他話,隨之移了視線。兩人就這樣默默站著,也無言語,只是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片刻功夫後,符雲昌驚喜道︰「挖到了!」

此話一出,肖讓快步上前,道︰「你可小心,別弄壞了。還是我來吧。」

符雲昌皺眉,道︰「什麼意思?我怎麼就弄壞東西了?」

肖讓也不多解釋,笑著拉開他,自己蹲去,拂開一層薄土,而後,隔著帕子,小心地將那東西拿了起來。

原來,這石下之物,是一個漆木書匣。雖還粘著泥土,但隱約可見精致雕文。

「就這東西?」符雲昌滿面不屑,正伸手要拿,忽听一聲破風囂響,一支羽箭竟直直射了過來。

肖讓見狀,推開了符雲昌,用手中的書匣一擋。那羽箭勁力十足,竟生生將那書匣貫穿。不等眾人喘息,更多的羽箭飛射而來,顯然是要致他們于死地。

電光火石間,俞鶯巧的長鞭已然在手。她擋在那二人身前,掄鞭舞花,將所有箭矢擊落。

「是哪一路的朋友,何不真身相見?」她朗聲質問一句。

微微騷動,在蘆葦中擴散。而後,箭矢再來,攻勢更猛。

符雲昌哪里能忍,他咒罵一句,縱身而起,靈巧地穿過箭雨,突入了蘆葦之中。頃刻間,數名灰衣蒙面的男子從蘆葦中跳了出來,恰如被獵鷹驚了的雀鳥一般。偷襲失手,那些男子索性棄了手中的弓箭,抽出刀劍攻向了肖讓,目標顯然是他手中的書匣。俞鶯巧見狀,眉頭一簇,手中長鞭高揚,紅纓飛縱,打向那群人去。一場混戰,隨即展開。

要說武藝,俞鶯巧和符雲昌都是江湖上報得出名號的人物,而肖讓師承梅谷,更不必說。戰斗突發,結束亦快。不過片刻功夫,那群灰衣人大多負傷,已然不敵,又勉強了幾招,便倉惶逃離。

俞鶯巧見狀,也不再追。符雲昌雖有趕盡殺絕之意,卻又被肖讓攔下。

「贏了就好,何必窮追。」肖讓勸了一句。

「你不怕他們再來?」符雲昌道。

「他們的目的是這書匣,又不是我們,何必害怕?」肖讓道,「比起這個,我倒是對匣子里的東西更感興趣,倒不如看上一看!」

若是偷看,豈非犯了他人私隱?俞鶯巧直覺不妥,卻礙著不能跟肖讓說話,只得搖頭以示。

肖讓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卻笑了笑,托起手中的書匣,道︰「都壞成這樣了,看一下想必也無妨。」

正如他所說,方才那一支羽箭射透書匣,早已毀了鎖扣,更在匣身添了許多猙獰裂痕。

肖讓掂了掂書匣,又笑道︰「這匣子輕得很,只怕里頭裝不了什麼東西。」他一邊說,一邊不客氣地打開匣蓋。果不其然,里頭只有一張薄紙。他拿起來略看了看,突然失笑。

俞鶯巧和符雲昌大惑不解,走上前去一看,雙雙無語。

那紙上,字跡張狂,寫道︰

他女乃女乃的王八羔子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敢算計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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