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當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整個方家堡便熱鬧了起來,凡是留在堡內的族人都一窩蜂似的涌向了演武廣場。
融血大典,乃是方家延續了四千年的傳統,算得上是族內第一盛事。
一旦有人融血成功,眾人便可有幸見證一位絕世強者的橫空出世,這對于方家乃至整個人族都意義非凡,誰都不想錯過這個歷史性的時刻,就連同居北冥島上的白家、離家等大族都安排了盛大的觀禮團前來觀禮道賀,方家堡的官道上人來人往,車馬喧天。
此時,方雲的房間內,小侍女秋蘭一邊為方雲整衣梳裝,一邊悄悄的抹著眼淚。
胖子方劍也無精打采的坐在一旁,仿佛丟了魂一般,時不時的看一樣方雲,似乎看一眼少一眼。
「雲哥,現在你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咱能不能不去啊?要是爹娘他們知道我沒照顧好你,本少鐵定了要遭殃啊!」方劍委屈的道。
「滾!我什麼時候需要你來照顧了?」
方雲淡淡的道。
他昨晚一夜沒睡,但臉上卻是容光煥發,十分的精神,尤其是一雙眸子清亮逼人,令人無法逼視。
這一切都是那顆明神丹的功勞。
明神丹的主要作用是強化精神意志,駐守心神,避免武者走火入魔。
它是一種上品靈丹,可謂價值,在大陸上有價無市,就連魂武境、冥武境的強者都趨之如騖,求一枚而不可得,往往只有在突破大境界的緊要關頭才舍得服用一枚。
方雲在服下明神丹之後,整個人的精神力暴增了十多倍,不但能夠做到內視五髒六腑,甚至閉上眼楮都能將方圓十丈內的一切盡收眼底,這是只有靈武境的高手才能達到的精神境界。
在精神力強大之後,方雲曾試圖以精神力觸及左手中的那個神秘符文,果然讓他有了意外的發現。
只見在自己的左手中,竟然蘊含著一個神秘的小空間!
這個空間不大,僅有十丈方圓,里面也只有一塊三尺高的黑色石碑,古樸,滄桑,石碑上深深的刻畫著一個玄奧的符文,也正是方雲手中以前顯現出來的那個符文,或者說是一個古文字。《》
方雲驚訝之下,興奮的研究了大半夜,可惜再也沒有特別的發現,也只能暫且放棄了。
在秋蘭的整理下,方雲很快便整裝完畢,他身穿一襲白衣,面容俊逸,身形挺直,整個人如同一柄鋒芒逼人的利劍,顯得風度翩翩,就是臉色稍微冷了點。
「方雲!方雲!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出來」
小院外傳來一個少女的清脆叫罵聲。
方雲眉毛一動,立即听出是方若煙的聲音,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柔和。
「雲哥,嫂子來找你算賬了,你還是想想該怎麼跟嫂子交代吧。」方劍在旁邊無精打采的嘟囔道。
方雲輕吐了口氣,起身向外走去,但剛走到門口,他又突然轉回身來,雙目直直的盯著方劍,看的方劍一陣不適。
「雲哥,你看我干嗎?你不會是又想讓我替你擋住嫂子吧?我可不干昂!你們兩個的事本少再也不攙和了!」方劍聳了聳肩,撇嘴道。
這大半年來,每次方若煙到訪,都是他被推出去應景,沒少受方若煙的欺負。
方雲看著方劍,猶豫了一下,語氣有些生硬的道︰「我若是回不來,替我照顧好爹娘和爺爺。」
話落,也不等方劍反應,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房間,留下方劍一個人怔怔出神。
……
小院中,方若煙掐著裙角,在一棵桂樹下急切的走來走去,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泫然欲泣,一雙大眼楮又紅又腫,貌似昨晚上哭了一夜。
「若煙姐姐,你停下來歇歇好不好?你沒听說過嗎,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方雲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不遠處,一身紅裙的白少卿毫無形象的坐在石桌旁,沒心沒肺的喝著涼茶。
方若煙蛾眉蹙起,焦躁不安的道︰「少卿,你難道不知道,融合妖獸精血基本上十死無生,近百年來我們方家一連十多屆融血大典都沒有人成功了!這個混蛋!他怎麼能這樣?他要是有什麼事,我,我……」
正說著,方雲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方若煙一下子呆住了,美目中又有洪水泛濫之勢,一大堆興師問罪的話都胎死月復中,只是帶著哭腔弱弱的道︰「方雲,我我不想你去」
方雲面色平靜如水,看著前方亭亭玉立的佳人,眼底深處一股柔情緩緩的涌動著。
不可否認,他做出那個決定與面前的傾城紅顏不無關系,但也並非全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即便沒有融血大典,他也會另闢他徑,想盡一切辦法尋找那通過武道極巔的路途,或許那將會更加的危險和艱難。
稍一猶豫後,他走上前來,猛然伸手將佳人的攬進了懷中,貪戀的嗅了嗅少女身上的幽渝香,在她的耳邊低語道︰「等我回來,娶你!」
方若煙一僵,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從小到大,她還從方雲如此親密過,尤其是方雲的話語,更像是一道晴日炸雷,將她的腦海轟得一片空白。
旁邊的白少卿也吃驚的張大了小嘴,差點被涼茶給嗆死。
等兩女回過神來時,方雲早已經松開了懷抱,昂首闊步的走出了小院。
「喂!若煙姐,你醒醒!那家伙已經走遠了!」
「我沒做夢吧?他他竟然說……」
「切!本小姐還從沒見過被人佔了便宜還這麼高興的!要是他敢抱我,本小姐一定揍他!對!狠狠的揍他!」
……
演武廣場佔地十里方圓,此刻已經人山人海,方家的族人佔大多數,另有不少方家之外的人士前來觀禮,萬千眾人興高采烈,議論紛紛,喧囂震天,
「咱們方家已經連續十一屆融血大典沒有人成功了,不知這一屆能不能有所斬獲!」
「我看懸啊!不過,按照以往的幾率,也該冒冒青煙了吧!」
「听說這一屆的融血者中,就有九長老的長孫!九長老可真舍得啊!」
「切!我听說那小子是哭著喊著自願參與的!真是稀奇!」
「此子勇氣可嘉啊!咦!快看,那小子不就是方雲嗎?」
「……」
方雲穿過了熙攘的人群,毫不理會眾人的目光,信步走上了廣場中央的十丈演武高台。
寬闊的高台上,另外九名參加融血儀式的年輕人已經就位,這九人分別是七男兩女,此刻幾人明顯都在強裝鎮定,眼神中都流露著忐忑不安之色,仿佛上了刑場的死囚一般,其中一名少女臉上更是有著哭過的痕跡。
他們都與方雲不同,方雲是自願參加,而他們都是在同族中比武落敗,給強行推選出來的,心中自然一百個不情願。
方雲也沒有與幾人領的興趣,他走到演武台中央,盤膝坐了下來,獨自閉目養神,暗地里悄悄到索著符文空間的秘密。
在演武台北方百丈之外,還設有一座高高的祭台,是待會兒讓方家高層焚香祭天之用。
此刻的祭台上,方慕白昂然而立,表情肅穆,正在指揮著族人擺設香案和牛豬羊等供物。
作為方家族長的繼承人之一,而且是第一繼承人,方慕白很早就已經接觸一些尋常的家族事務,今日這融血大典上萬千族人齊聚一堂,恰好是一個露臉的大好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他今天穿著一套頗為正式的戎裝,披甲戴盔,腰懸長劍,顯得威武大氣,頗有幾分上位者的風範。此時看到方雲出現,他臉上的冷笑一閃即逝,轉而又迅速的換成了和煦如春的笑意,引得一些小姑娘頻頻側目。
要說起來,他與方雲其實也並無什麼深仇大恨,當年「雲霸王」橫掃方家堡年輕一代時,也僅僅揍過他一次,這在方家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這兩年來,方慕白卻漸漸對方雲心生怨恨,直到恨之入骨。
究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方若煙。
從懂事以來,方慕白的耳邊就不時諜到一些老輩人物將他和方若煙配成了一對,所以在他的心目中,也就自然而然把方若煙當成了自己的禁臠,嚴禁任何人染指。
他自認無論是心智還是出身,都要凌駕于方雲之上,論起天賦來,兩人更是天地之差,雲泥之別。
可奈何,方若煙的眼里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方雲,根本正眼看過他。
這不禁令他暗生嫉恨,甚至漸漸的成了一塊心病,所以在他心中,只想要方雲死!
此時此刻,他看著盤膝坐在演武台中的方雲,只感到一陣快意,心情極為舒爽,似乎已經看到了方雲肉身爆裂、慘死當場的景象。
時間在震天的喧囂聲中飛速的流逝著,艷陽漸漸的掛上了中天。
終于,在一陣雷鳴般的鼓聲中,融血大典正式開始。
老族長方明道和方懷安等九大長老,都一一登上了祭台,在萬眾矚目下焚香祭天,禱告先祖。
繁瑣的儀式足足進行了半個時辰後,正戲終于上演了。
方慕白從方明道的手中接過十只血瓶和十個丹藥瓶,用托盤盛著,高舉頭頂,邁著莊嚴的步伐走下了祭台。
在十多名方家高手的護衛下,他緩緩的穿過了人群,登上了演武高台。
高台下方,萬眾矚目,人人翹首以待,數萬人鴉雀無聲,等待著見證歷史性的時刻。
方劍、方若煙、白少卿等人也夾雜在人群中,神情緊張的注視著台上的方雲。
然而,方雲此時似乎並沒意識到融血儀式即將開始,仍然旁若無人的緊閉雙目,眉頭時而皺起,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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