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個午後完全看不出一點兒異樣,整個程家大院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像以往一樣,大院里的男人們該忙的都去鋪子里忙了,大院里的女人們則借以享用這靜謐慵懶地小睡。
戰火和硝煙,貧困和饑餓,似乎絲毫沒有打破程家大院濃郁、厚重、沉靜的氣息。
程繼洲坐在正廳右邊的回廊上,眯著眼楮,舉頭看著四角天空外那只太陽旗,他的神情很平靜,沒有哀愁,沒有悲憤,只是悠然地打量著它靜靜地飄展,暖暖的日頭映得他這張年逾古稀的臉愈發紅光滿面了。♀
下人們在院里三三兩兩的往來著,有的收拾著花木,有的挑著擔子搬著什物,他們向來守規矩,每個人腳步都很輕,生怕打擾了老爺子的思緒。
「老爺,老爺,不好了,老爺——」
突然一個淒厲的聲音從後院傳來,隨後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疾奔過來。
還沒等程繼洲完全回過神來,那個婆子就已經哭哭啼啼的匍匐到他的腳下了,驚魂未定地嚷嚷著,「老爺,不好了,孫少女乃女乃,孫少女乃女乃快不行了……流、流了好多血呢……」
程繼洲騰地從竹藤躺椅上站了起來,連旁邊的拐杖都沒顧上拿,「你他娘的瞎咧咧個啥?!什麼快不行了!余蘭芷的肚子里揣的可是我程繼洲的重孫子,福大命大,好端端的,怎麼就不行了,快、快帶我去看看!」
現在沒有什麼都比得上余蘭芷肚子里他的重孫子要緊了,邊說邊罵就往後院一陣疾走。♀
「老爺您慢著點兒!」婆子生怕老爺子摔了踫了,趕緊從地上又爬起來去追趕他。
這時候東西廂房的兩位太太都听到聲音了,分別從自己房間里探出身來,挪動著三寸金蓮也去追老爺子。
路過回廊的時候,程林氏使勁兒掐了一把那婆子的手背,「這個沒規矩的東西,嚎個啥?!看把老爺子急的,有什麼事不能交給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操辦的……」
那婆子的手背上立馬被掐出了青印子,卻大氣不敢喘一聲,「回太太的話,二少爺今兒個一大早去出門了,這會兒二少女乃女乃也沒在房里……孫少女乃女乃真快不行了,流了好多的血呢,孫少爺房里的丫頭鈴兒都嚇傻了!」
她不爭辯還好,這一爭辯更加程林氏有氣不打一處來,拔下頭上的銀簪子向婦人手上就捅,「呦呵!還學會頂嘴了!」
隨著婆子一聲淒厲的尖叫,手上汩汩的鮮血直往外冒,她真不敢再出聲了,如果再出聲程林氏立馬弄死她都不奇怪。
程錢氏有心說兩句,但是礙于人家掌房太太的身份,也只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太太,都到了什麼節骨眼兒上了,咱姐倆兒快著點兒吧
程林氏抬頭瞧了瞧前面撒開鴨子跑起來的程繼洲,「老爺!你跑那麼快干啥!這女人生孩子的事兒,你懂什麼,再說了都見了血了,給你看了不吉利
程繼洲收住腳步,他不是怕不吉利,是突然想起來了,自己過去不合適!
一回頭看到疼得面色慘白的那婆子,冷顏看著程林氏,「你這是干什麼,還嫌這個家不夠亂?!我老程家要是斷了香火,都他娘的是你這個敗家娘們作的孽!有你這麼作踐下人的麼!」又看了看程錢氏,「老二你去,你去守著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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