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禾這次向余家隴余老八提親,比八年前第一回為了自個兒的親佷子來的時候更加興師動眾了,場面之壯觀、彩禮之厚重更是為阜新城史上嘆為觀止。
最要緊的是,這回全是程嘉禾自己掏腰包,以前這位縣太爺難巴結,這回可算是逮住的機會!
從阜新到余家隴這三十多里路走起來,一路敲鑼打鼓,沿途百姓听說是縣太爺提親無不羨慕嫉妒恨,羨慕的是誰家的閨女這麼好福氣,竟有造化嫁給一縣之長做個官太太了。
憎恨的是光提親就這麼重的禮,要是接親那一天還了得,這一來一往的花多少錢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尋常百姓家成年都見不著一點油水,而縣城里高高在上的父母官卻這麼大搖大擺地賣弄富貴,激起人們無聲的抗議也是在所難免的!
程嘉禾和常副官並頭騎著高頭大馬在余老八府門前駐足了,之所以沒有動用汽車也是程嘉禾經過深思熟慮的,馬車排著隊的拉著彩禮走這三十里路,亮亮堂堂地擺在人們眼前,誰都能看得見,要是換汽車一踩油門「噌」一聲就到了,說不定就沒多少人趕得上來了!
就連常副官都沒想到這程嘉禾這麼給面子,一路上咧著嘴比他自己娶媳婦兒都高興。
一听程嘉禾說「到了」,常副官扭頭招呼身後裝彩禮的馬車也都停頓下來,麻利地跳下馬,親自敲開了余老八的門。
早在馬車趕到之前,余老八早就听見了縣太爺娶親的動靜,混在瞧熱鬧的人群里探著腦袋張望著,打死也不敢相信這八箱大禮竟是沖著他們家來的。
听著吹吹打打聲停了,余太太也耐不住寂寞在這個丫頭的陪同下出了大門,站到了余老八身旁,「這是誰家辦喜事兒啊?」看到車馬就停在自己家門口,一下子就懵了,「這……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兒?」
余老八扶了扶頭頂上的瓜皮帽,「這我哪兒知道怎麼回事兒?」不過,他瞧見常副官身邊的程嘉禾了,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了,有這貨,指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哎呦!這就是余家老爺和余家太太吧,常某人給您賀喜來了!」
常副官趕緊鞠躬,並說著場面上的話!
程嘉禾那張堆著比哭還難看的笑的臉抽搐了下,「老八呀,不,八哥,八嫂,嘉禾也跟您道喜了!」
余老八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月兌下帽子,撓著他那禿瓢腦瓜兒,「我他娘的有什麼喜事兒可賀啊,你程嘉禾程大老板不算計我,我余某人就算燒了高香了!滾!你給我滾!」
余太太偷瞄了一眼站在程嘉禾旁邊挎著盒子槍的常副官,在一旁悄悄地拽了拽余老八的衣角,示意丈夫別亂說話。
「看看,看看,」程嘉禾很是尷尬地看著常副官,而後很是厚顏無恥地笑了,「你看我八哥,這會兒高興得就知道拿我這當兄弟的開涮!說笑了不是?」
常副官也附和著笑笑,程嘉禾那笑容真是讓人看了有點慘不忍睹,看來這親家老爺的脾氣還挺沖,面兒上笑著,「老爺子,算是給我一個面子,就算我常某人的面子要是不值錢,咱們家高縣長面子您可得給,過去的事兒了嘛,不提了,不提了,今兒我和程家老爺上門討擾,專門是替我們的衣食父母官高晉存高縣長向府上提親來的,老話不是也說了嗎,迎頭不打笑臉人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