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嫻到底在心里是警惕他的,但是程嘉禾卻很不以為然,憑他這麼一個過江猛龍,在商場上模爬滾打了這麼些年,還搞不定這麼一個小丫頭嗎?
他訕訕地笑著,「哎,什麼叫不會喝呀,酒這東西,下了肚,自然就會了!」看到程明嫻有些拘謹了,「不喝酒不喝,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二伯,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嗎?我還上著課呢!」程明嫻冷下臉來。
程嘉禾將整杯紅酒仰脖灌下去,引來鄰桌以及過路服務生的關注,他大概以為,大家都在吃驚,能這樣豪爽地喝洋酒的,家里該有多少錢吶?!越是自尊心高漲,越是得瑟,又能自己倒了一大杯。
程明嫻眼楮里也不免飄過一絲擔憂,這貨若是在這里喝多了,耍起酒瘋,她程明嫻可就真的在學校里一夜成名了!伸手搶了程嘉禾的酒杯,把手掌心扣在酒杯上,「二伯,別這麼個喝法兒啊,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得注意自個兒的身子骨兒!」
程嘉禾挺意外的,他以前怎麼就沒注意這丫頭有這份膽氣呢,像塊當官太太的料。
「瞧瞧,還是閨女貼心吶!明轅那小子除了給我惹事兒,就從來沒關心過我這當爹的。明嫻啊,二伯這次來呢,一是在省城有點兒事兒做,二是來看看你,三是……看看你、能不能跟我回家看看……」他用力擠出了幾滴鱷魚眼淚,他心里有數,小姑娘嘛,不怕戲演過了,就怕火候不到鎮不住她。
程明嫻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個人流眼淚,觸了觸小眉頭,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程家大院破產了?還是女乃女乃……
程嘉禾瞄了程明嫻惶恐的樣子,嘆了口氣,「瞧瞧,在我閨女面前丟臉了不是?二伯就是心里難受啊,你女乃女乃病了,眼看都快不行了……二伯想著,你,你還是回去看看她吧,她就你這麼一個親孫女兒!你女乃女乃要強了一輩子,臨了了,怎麼也應該讓她老人家走得放心不是?這不大家子,總該見全了!」
果然是女乃女乃!
人上了歲數總有那麼一天,她早就應該想到了。
「您別難過了,我跟你回去!」
程明嫻一絲一毫都沒猶豫。
其實,程明嫻長這麼大,從小就受她母親侯慶蘭影響而不喜歡那個自私,貪婪,心狠手辣的小老太太。從她幼年的記憶里,她的祖母程林氏就如同那個猙獰恐怖的老巫婆一樣,隨時隨地都能讓程家大院刮起一陣陰風,連累無數人的清白與尊嚴!
可是最近幾年,祖母漸漸地老了,才開始吃齋念佛了,話也少了很多,呈現出一種清心寡欲、沉靜安詳的狀態。
即便這樣,除了敬畏,她對老太太幾乎不夾雜任何柔軟的情感。但是,連眼前這個「嗜血魔頭」的程嘉禾都哭了,她的心還是萌動了,那畢竟是祖母啊!
程嘉禾愣了愣,連忙點頭,「好,好,」他沒想到這丫頭這麼痛快,往門外喊了一嗓子,「吉祥,讓司機把車開到大小姐宿舍那邊兒去,你去幫大小姐收拾一下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