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夏天,程明嫻跟著老黑的部隊被上級首長由湖南調遣回首都北京。
這是一支旗開得勝的部隊,也是一支歡天喜地的部隊,所到之處無不留下他們解放軍戰士激昂豪壯的歌聲笑聲和大字標語。
而程明嫻經過這兩年的歷練,也從一個富家小姐成長為一個革命隊伍里的宣傳員了。這種成長是卓有成效的、也是無奈離奇的,沒有誰能夠想象的到,當年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從高縣長家里落跑的小新娘,也能穿著軍裝、舉著手槍、和男人一樣風里來雨里去的徒步千里。
程明嫻越發出落得俊俏玲瓏了,又是個有學問好勤快的姑娘,深得青年男戰士們的愛慕和親近。
又因為和連長老黑是同鄉,再加上老黑與她大哥程明軒的淵源,明里暗里都格外關照她,所以,她也沒覺得這種成長有多苦多難,而話說回來,一個差點兒在橋洞子底下凍死的人,在鬼門關兜過圈子的人,總是比一般人更知道感恩,更懂得惜福!
在他們連隊,當年那個愛看《白毛女》的大頭兵叫做楊大樹的,早就對程明嫻有意思了,這種「意思」呈現的非常低調和被動,這表現在他和明嫻面對面說話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臉紅,只要明嫻在,他都下意識地少吃多半碗飯,還有就是他愛干淨了,也愛美了,每天洗臉的時候總在臉盆里照啊照的!
其實整個連的兄弟都知道這個茬兒,卻誰都不多問,其實也不敢問,同為革命隊伍里的階級弟兄,要相應黨的號召為建設新中國而奮斗,組織上可不允許想三想四的,那可是犯錯誤的!
程明嫻一向精明,當然也能感覺得出楊大樹的心思,她只是裝傻充愣,倒不是害怕犯錯誤,一個受過教育的資本家小姐眼里,這男女情愛、兩情相悅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和美好快樂的事兒,可是,問題就出在她卻怎麼也對這楊大樹「意思」不起來,倒不是說她嫌貧愛富,也沒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她要的就是個可心可意的人兒,或許,她在心上老是記掛著高晉存的長公子高瑞德,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也不清楚為什麼高瑞德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總是在她腦海里閃啊閃啊的,這就是思念,就是情有獨鐘吧!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和高瑞德雖然年紀相仿,出身也相當,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要麼作為繼母和繼子同在一個屋檐下,要麼一輩子都沒有交集!
可是,念想就是念想,牢牢地藏在心里,摒棄不了,揮之不卻。
那天,他們的隊伍路過鳳仙鎮前大街的時候,程明嫻偶然看見街邊上春萍拖著兩歲多的小念初坐在早茶攤子邊兒上為她把尿,就隨口向大家說了一句,「哎呀,瞧這女老板也真是的,賣吃食的,竟在攤子前給小孩把屎把尿的,來了客人也能吃得下去?」
老黑卻呵呵一樂,「小孩子嘛,本來就屎尿多,老百姓誰會嫌乎這些個!我看啊,你資本家小姐的那些窮講究還沒改掉呢!」,最快更新本書最新章節,清爽無彈窗,希望大家可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