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始終是隔著肚皮,所以不管鐘靜言是否在演戲,在那通電話之後,莫時容還是第一時間把鐘靜言送往醫院。莫易坤在隨後飛車趕到,眉頭緊皺,臉色陰沉,把莫時容和溫從安當做空氣,偶爾看一眼也是飽含著憤怒情緒。
從急診室轉到病房,溫從安一直惴惴不安,匆匆瞧見鐘靜言幾面,她緊閉著眼眸,臉色蒼白,只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能讓溫從安安心。
病房安排在高級vip樓層,除了偶爾匆匆而過的醫生和護士之外,幾乎看不到其他人。莫易坤陪著鐘靜言在病房,溫從安則坐在病房外的長凳上。她不確定鐘靜言情況如何,有沒有穩定,然而沒有得到允許,她不敢貿然離開。
天色越來越晚,走廊的燈昏昏暗暗的,她微低著頭,幾縷長發從耳邊散落,遮住了她白淨的臉頰。雙手交握著放在腿上,露出一截藕段似白女敕的手臂。
莫時容在她身邊坐下,將干燥溫熱的大掌包裹住她冰涼的雙手,緊緊握著,並且拉至自己身前。
一道門,兩個世界。在病房里的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卻好不悠閑的看著電影、打著游戲、吃著零食,哪有身體不適的樣子?接近0點是,鐘靜言有些乏了,伸了個懶腰順勢依偎在莫易坤懷里,懶洋洋的問︰「那姑娘走了嗎?」
專注著游戲的莫易坤應了一聲︰「沒有。」
鐘靜言看了看時間說︰「讓她回去吧。」
莫易坤停下,偏頭看著她,笑說︰「不是說好了不耗一整夜不罷休嗎?」
鐘靜言砸吧著嘴巴,頗有些可惜的說︰「醫院的床睡著不舒服,我想回家了。」
溫從安沒能再見鐘靜言一面,就被莫易坤三言兩語的趕走。莫時容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卻始終陪在她身邊。
醫院,尤其是高級vip病房,醫生護士都是人精,不可能不認識莫時容,他整晚陪著溫從安,還拉著她的手,醫生護士們肯定已經察覺到了。這讓溫從安多少有些不安,不過還好,天亮之後她就要暫時離開,逃開京城,流言蜚語會隨著時間消逝,她和莫時容之間一言難盡的情愫也會慢慢消散。
從醫院離開,莫時容開車送溫從安回家。路上,疲憊的溫從安便沉沉睡了過去。莫時容把車停在空曠的馬路上,將自己的外套蓋在溫從安身上。開門下車,背倚在車門上抽了一支煙。昏黃的路的投射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看起來有幾分落寞。
睡意依舊深沉時,溫從安覺得身子好累,緩緩睜開眼楮,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在車里。偏頭看旁邊,那個正閉著眼楮的人,竟然是莫時容。溫從安心頭一跳,手緊張的一握,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著。
怕掙扎會將他吵醒,溫從安不敢再動。慢慢平復下訝異的情緒,開始回想著頭一天發生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而且睡得很沉,直到剛剛才發覺睡得疲憊,不太舒服。
溫從安凝望著莫時容的睡顏,忘記要挪開目光。他睡著時,臉部線條變得柔和,不再讓人望而生畏,甚至有些平靜安逸。還有,他的側臉真的完美的沒有瑕疵,像是能工巧匠一點一點精雕細琢而出的。以前溫從安不敢仔細看他,但也知道他容顏的不同凡響,可是今天的他,溫從安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放下了那曾經將她緊緊包圍的防備。
也許是他整晚在醫院陪她,也許是最近他一連串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言語和行為,溫從安模不透他,如今更覺得他難以捉模。所幸,她就要走了。
溫從安抬眉望向莫時容,看到他正睜著清亮的眸子望著自己,呼吸一滯,不由的再度緊張。
莫時容握著她的手,微微使力,她便朝他倒去,跟著便落入他早已準備好的懷抱里。溫從安有些失措的揚起下巴看著她,剛剛好的角度,莫時容唇邊噙笑,低頭吻住她。
溫從安在小區外和莫時容分開,她一步一步走進小區,听到身後車子引擎聲越來越遠。他們之間幾乎沒有說話,更沒有告別。今天的分別,也許就是永別了。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終于可以撥亂反正,從此後溫從安和莫時容就是兩條毫無干戈的平行線。
溫從安堅持不肯讓陳妍送她到機場,擔心自己會和陳妍在機場哭抱成一團。出國是件好事,她不想搞得像生離死別那樣難過,而且半年之後她就回來了,六個月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順利到達機場,溫從安獨自辦理登機、行李,過安檢、過關,卻意外遇到了同樣出境的程子淵。
他們倆之間隔著形形色色的人,十數米的距離相隔,彼此安靜的遙望著。渀佛他們已有多年不見,這一刻有著濃烈的物是人非之感。
溫從安站在原地,看著程子淵走近。他比之前見到的更加瘦削,下巴上是發青的胡茬,眼窩深陷,看起來疲憊又憔悴。這樣的程子淵,讓溫從安感到心疼。
程子淵勉強的扯動嘴角笑了笑︰「去哪里?」
「倫敦。」溫從安說。
程子淵問︰「時間緊張嗎?有沒有時間喝杯咖啡?」
溫從安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人生之事真的難以預料,溫從安曾以為程子淵會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愛人,失去程子淵,就會像魚兒離開水、人離開空氣,無法繼續生存。可是如今,她還安然無恙的活著。
上次這樣坐在一起時,梅若瑤闖了進來,那時候他們浮躁、不冷靜,但是經過程同軍的事情之後,他們反倒可以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
「你……」
「你……」
溫從安和程子淵幾乎是同時開口,他們看著彼此,都微微一笑。程子淵說︰「你先說。」
「要出差嗎?」溫從安說出話之後,才發現聲音是啞的。
程子淵回答︰「一個師兄讓我過去幫忙。短期內可能不會回來。」
離開對于程子淵來說,是好的,可以重新開始。他是個有能力的人,不應該就這樣倒下。
「武阿姨呢?她還好嗎?」
程子淵點點頭︰「我到洛杉磯安頓下來就會接她過去住一段時間,最近對她的打擊很大,她需要離開這個地方緩解一下。」
「你說的對。」溫從安附和。
程子淵說︰「我听說了,唯一一個出國交流的名額。恭喜你。」
幾曾何時,曾經無比親密的他們,如今談話竟然變得這般有距離。溫從安苦澀的想著,不心酸是假的。如果當初沒有遇到莫時容,她會不會和程子淵有個好結果呢?也許不會吧,沒有莫時容,卻還有梅若瑤。
終究是她先做了對不起程子淵的事,所以在他面前,溫從安始終覺得有些抬不起頭。
程子淵忽然有些猶豫的開口道︰「從安,不介意的話,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溫從安大概猜到了他會問什麼,但是仍然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已經離開莫時容了,對不對?」
離開嗎?應該算吧。沒有道別,到底是不願再見,還是覺得沒有再次見到的必要?坦白說,溫從安也不敢確定。她始終捉模不透莫時容,不知道他的性情為何,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更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什麼。溫從安只能被他擺布著,一步一步走著。
溫從安和程子淵只聊了寥寥幾句,便揮手告別彼此。
溫從安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漸漸遠離的地表面,耳邊是引擎轟隆聲。壓力壓迫著耳膜,溫從安不舒服的閉上眼楮,手指按壓著耳朵緩解壓力。
這次的離開,她可以和過去告別,一切從頭開始嗎?溫從安非常希望會是這樣。
溫從安到達倫敦後,經過兩天短暫的休整,很快便加入了歌舞團龐大的團隊,成為其中唯一一位黑頭發黃皮膚的亞洲人。
這個陌生的地方,每個人對溫從安來說都如一張白紙,而她對大家來說也是一樣,她可以隨意的隨心書寫。溫從安努力著對大家敞開心扉,學習著讓自己變得開朗合群,努力消滅溝通障礙,真正融入這個團隊之中。
溫從安在距離舞團兩條街區的地方找到了一處空置的房子,裝潢有些陳舊,卻非常有格調,而且收拾的很干淨。湊巧的是房東是為華僑,于是以一個相當便宜的價格把房子租給了溫從安,這讓溫從安開心了許久。
到達倫敦的第二個月,溫從安開始每天都會受到一株白玫瑰,日復一日,不管天氣有多麼惡劣,花總是在她早晨出門前準時送到。送花的大叔卻始終不肯透漏送花人的信息,總是贊美她比花更漂亮。
新玫瑰不斷補充,時間久的玫瑰開始慢慢枯萎,溫從安覺得把他們扔了有些可惜,于是學習了制作干花的工序,將放久的玫瑰做成干花,積少成多,放在一個漂亮的白色瓷瓶中,並且將瓷瓶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漸漸的,每日收到一株白玫瑰成為了溫從安的習慣。然而這一天,花卻沒有在老時間送達。
為了不遲到,溫從安按照往日的時間出門,但是這個沒有收到白玫瑰的清晨,讓溫從安的情緒有些飄忽,分外擔心那個千里之外送花給她的人,是不是出了事。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更新了!大家久等了!!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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