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靜曾無數次設想過同程朗重逢。♀
也許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回眸間彼此有種熟稔感。也可能一方形單影只,目光久久膠著于對方身上。也不排除二人至今單身,相視一笑後,或者再續前緣,或者因種種緣由再次錯過。當然有可能是一個使君有婦,一個羅敷有夫,各自挽著現伴侶,公園散步時偶遇,前塵往事一笑而過。
而這些年,這座不大不小城池里,他們從未遇見過。
這一天,是她婚第三日。
公公表兄因為妻子過世沒多久,無法參加外甥許嘉馳婚禮,但依然托人送來一個大紅包,出于禮貌關系,公公這天鄭重叫上余靜和許嘉馳,趁還婚假,選了幾件拿得出手禮物,上門回禮。
誰都沒有想到,相遇,會是這樣情形下。
門打開一剎那,余靜就愣住了。
程朗還是帶著他標志xing漫不經心表情和慵懶笑容,仿佛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他許嘉馳肩上不輕不重地捶了下,然不羈笑意見到余靜時倏然收起,雙眼緊閉了下再睜開,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這是你表嫂。」許嘉馳絲毫未覺有異,笑著說。
程父適時迎出,「怎麼都門口站著?」
程朗這才反應過來,掩飾般微笑打趣︰「表嫂太漂亮了,我都看呆了。」
引得許嘉馳哈哈大笑。
余靜低頭換鞋,努力平復劇烈心跳。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即離開這里。
程朗此刻心情五味雜陳,他眼角掃過余靜側臉頰,唇動了動,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尋找她。然而再見之時,她已然成了他表嫂。
「阿朗,還不給你表叔他們沏茶。」程父吩咐。
程朗低聲答應,又再瞥了余靜一眼,慢吞吞走進廚房。
余靜稍稍舒了口氣,他熾烈注目下,她幾乎想落荒而逃。
程父隨口問道︰「外甥媳婦哪里工作?」
余靜忙回應︰「RJ醫院做護士。」
「小姑娘工作好,人也文靜秀氣,嘉馳有福氣啊。」程父笑眯眯地贊許。
許嘉馳毫不客氣地將贊美收下,「自然,我眼光怎會差。」
「臭小子,」許父笑罵,「兒子不怎麼樣,兒媳婦我倒是一百個滿意。」
許嘉馳不服氣︰「我不好她怎麼肯嫁給我,」他嬉皮笑臉地轉向余靜,「是吧,老婆。」
余靜咬了咬唇,沒說話。
「還是你福氣好啊,兒子結了婚,離抱孫子就不遠了,」程父朝著廚房方向嘆口氣,搖了搖頭。
「阿朗還是不肯交女朋友?」許嘉馳問。
程父默默頷首,說起這個兒子,他一副恨鐵不成鋼心痛。
余靜心髒重重地一跳。
許嘉馳笑嘻嘻,「那還不容易,讓我們家小靜給他介紹一個,保管他滿意。」
「這樣再好不過了。」程父連連點頭。
「老爸,我自己事自個會處理,您就別瞎操心了。」程朗把三杯茶放茶幾上,朝余靜看過去,恰巧與她視線相撞,余靜驚慌地垂下眼,臉孔染上幾分紅暈。
「我不操心哪成,你都老大不小了,你媽臨走前還為你事不放心,你……」
這一說下去必定沒完沒了,程朗趕緊轉移話題,「嘉馳,你上次說跳槽事,後來怎麼樣了。」
「老總不放人,沒辦法。」許嘉馳聳聳肩,眯著眼楮說。
兩人從工作談到網絡游戲,又說到小時候事,程朗目光不時投向余靜。
余靜坐立難安,好像有根毒刺,橫亙她心中,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她扯了扯許嘉馳衣袖,「我有點不舒服。」
許嘉馳馬上緊張地問︰「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緊?」
「有點頭疼。」余靜第一次他面前撒了謊。
許嘉馳抱歉道︰「表叔,阿朗,我們要先走了。」
程父點點頭,「路上小心。」
程朗則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一出了門,余靜就感覺渾身輕松了許多。剛才氣氛太過壓抑,她有窒息錯覺。
「小靜,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許嘉馳擔心道。
余靜低眉笑笑,「吹了會風,已經沒事了。」
許嘉馳喃喃︰「沒听過吹冷風還能治頭痛。」
「大概是剛才屋里空氣不好,我也有點胸悶呢。」許父幫腔。
余靜深吸口氣,恢復了笑意。
許嘉馳取了車,先把許父送回了家,然後提議︰「去看場電影?」
因著程朗事,余靜心情不佳,「還是回家看碟。」
「好,那我們就一塊兒宅吧。」許嘉馳笑意盈盈地迎上她視線。
余靜眨了下眼,嘴角情不自禁地浮現一抹笑,方才陰霾逐漸散去。
許嘉馳做飯手藝一流,常言道︰抓住一個人心首先要抓住他胃,余靜答應嫁他,廚藝還佔了其中大半功勞。
等余靜洗完澡出來,一桌色香味俱全飯菜已擺上桌,她許嘉馳臉上親了一下。
許嘉馳怨念︰「這樣就算獎賞我了?」
余靜嘿嘿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撒嬌。
許嘉馳被她吃得死死,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余靜剛拿起筷子,許嘉馳說了句︰「對了,你洗澡時候,阿朗給我打電話,要了你號碼去。」
她手上一頓,手指掌心收攏,許嘉馳解釋︰「說是以後去醫院看病,有個熟人方便些。」
余靜苦笑,他要是真能那樣想倒好了。頓時沒了胃口,她吃了幾口便放下。
「不合口味?」無人欣賞,許嘉馳對自己廚藝沒了信心。
余靜搖頭,「不是,是我問題。」
「嗯?」許嘉馳不解。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余靜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用一個簡單也是有效理由敷衍過去。
許嘉馳愛憐地撫了撫她面頰,「結婚這段日子可把你忙壞了。」
「還好,」余靜心虛地往他懷里蹭了蹭。
「去休息吧,這里我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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