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城西郊是一大片桃園,接連十里的緋紅,桃花次第綻放,開的妖艷,開的喧鬧,荼蘼到了極致,入目皆是一片紅。
冷落妍獨自一人緩緩步入了這漫無邊際的桃園,精致的眉微微顰著,略帶厭惡的看著四處延伸的桃紅花朵。粉粉灼灼的單瓣花朵兀自盛開著,肆意的張揚著自身的美麗嬌艷,花瓣光潔泛著淡淡的粉末,全然不受周邊事物的影響。
她討厭這花。沒錯,這份厭惡源自血液深處乃至骨子里都深深憎惡著,沒有緣由,就是下意識的反感。
交代你做的事情可完成了。冰冷刺骨的聲音自身後不遠處傳來,另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快速的回了神,望向說話的人。
銀發在空中張揚,隨著風肆意的舞動,若松一般修長俊秀的身姿靜靜地站立著,一席白衣及其簡潔,瘦削的背影直入她眼內。
回主子,已經查清了,大皇子中毒之前曾經出現過一個女子,似乎是叫做霓裳。冷落妍望著那白衣繾綣的衣袂恭敬地說道,只是眼中的痴迷掩也掩不住。
風輕柔的吹著,四月份的陽光正好,暖暖地照射著,有種眩暈的感覺。而站在桃花樹下的白衣少年似乎什麼也沒注意到,僅僅就那麼久久地凝視著這漫天的桃花。也未曾轉過身望一眼身後痴痴看著他的女子。
又是這桃花,似乎在他的眼內,這花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倚月宮內有一處樓閣植滿了桃樹,卻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只要有桃花的地方,就沒有什麼能讓他注意的了。
主子!見其久久無言,冷落妍皺了皺眉再次開口。
霓裳…。這件事就由宮中的那些人去查探便可,你目前這段時間就全力保護好這個小女孩,記住,她叫葉青蘿,其他的事什麼都不用管了。冷淡的聲音也只有在念起‘葉青蘿’這個名字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話語中的溫柔。
冷落妍木訥的站在那里,苦澀的笑了笑,這世上還是有人能引起你的注意不是嗎,只不過這人,永遠不會是自己而已。
我的責任只是為倚月宮效力,而已,好像並沒有到要去保護這樣一個小丫頭的地步吧!冷落妍咬了咬牙冷冷地說道。
追月回過頭隨意地掃了一眼一臉倔強的白衣女子,那一身白下意識的讓他皺了皺眉,隨即淡淡的說︰什麼時候我說的話需要你質疑了。
那毫無感情的掃視雖是漫不經心卻直入骨髓,冷冷地剝吸著你的靈魂,仿佛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幽光。明明是仙人一般的容顏,卻寒冷的讓人想要逃月兌他的視線範圍。
我知道了。冷落妍垂了垂眼瞼,不甘心的說道。
你下去吧!最近這段時間就留在這蘭城。追月隨意的擺了擺手,便揚起一股風,一時間,漫天的花瓣隨著這股風肆意席卷遮擋著她人眺望的視線。
冷落妍緊擰著眉,滿臉無奈的望著眼前這倒花瓣形成的漩渦。咬著牙往外走去,心中暗道︰這該死的桃花,果然與自己向相互敵視。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能讓追月如此冷清無心之人這般關注。
小姐,越國國君已經抵達蘭城了,公子蘭正與他一道前往涼宮。襲月一邊替青蘿穿著衣服一邊說道。
哦!越國不是正在革新嗎,這君主都來這了。納蘭珈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子璃應該知道些什麼吧,等會兒去找下他,畢竟三年未曾見面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可好。葉青蘿揉了揉昏昏欲睡的腦袋,緩緩說道。
小姐,長老讓你不要管這些事情的,越國君主這人可是一點也不簡單,而且納蘭這一家族據說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顧’,擁有著十分隱晦的秘密,還是不要過多的接觸為好。
‘眷顧’,此話何解。青蘿穿好淡粉色的煙羅裙,似水一般的質地,柔和而又蹁躚若仙。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納蘭這一家族自上古時期便已經存在,它不似蘭家,冷家,夙家這些上古遺族。納蘭家從未衰敗過,無論這大陸格局如何變化,時局多麼混亂它總能傲然地佇立在這九州大陸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之中守護著這個家族。但是,納蘭家的子嗣尤其的單薄,自古至今每一代都只有一個孩子,所以這個家族又是如此的脆弱。襲月輕聲解釋著,平靜的敘述中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測的忌諱。
什麼叫做往日的天下第一美人,阿姐可是我所見過的女子當中最美的一個了,不僅僅是貌美還有那一份超然俗世的靈韻,這世間我可是未曾見過能與阿姐相提並論的女子了。姬斜著那雙桃花眼瞥了一眼身旁這一臉寒冰狀態的辛楠,自豪地說道。
三年前,涼國花會上,冷家小姐冷落妍突現,那天人般的美貌可是驚艷了不少人,這世間美貌而又有才氣,氣質獨特的女子雖不多,但也絕不是沒有。辛楠竟自喝著琉璃杯盞中的紅色液體,不再說些什麼。
冷家那位小姐雖說是很美,但到底是未曾見過,究竟是如何模樣,怕是辛楠你也不知吧!不過,相比與美人,我對涼國這一大一下的兩位天才倒是更為感興趣。姬挑著眉,略含笑意地說完後,隨即將視線緩緩地向殿外移去。
皇上駕到。殿外先是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叫喊,隨即便見一長長的儀仗自朱漆潑金的殿門外不緊不慢的走來。
涼宇身穿一襲明亮的龍袍,略顯蒼老的臉上帶著溫淺的笑容,眉目見一片清潤,不似一國之君反倒像一個步入中年的翩翩君子,只是那眼內若隱若現的威嚴顯示了他身為一國之君的不平凡。
葉子淼站在涼帝的身旁隨他一起進入這大殿。一襲紫色繡著蟹爪菊的錦袍,一頭烏發用玉冠束著,淡淡的笑著,不失為一個有魅力的男子。
四周的大臣皆跪著齊聲喊道︰吾皇萬歲。
諸位愛卿平身,今天只是宴席,不需如此拘束。涼宇清朗的嗓音雖不是那麼攝人心魄卻有著不可忽視的威嚴。
姬等人也站了起來,笑著向涼帝等人望了過來。
拓跋胥豪爽的說道︰生平二十多載,這些天得見這南方的秀麗風景全然不同于我北方之國,甚是美麗。今日涼帝壽辰,孤在此表示祝賀了。說罷,飲盡了杯中的酒,北方人便是如此,血液里便有著這干脆的勁。拓跋拉雅也隨著其兄長仰頭笑著喝完了杯盞中的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