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目光對望的剎那,孟浩的眼中,失去了這位青衣中年的身影,可下一息,這男子就直接出現在了孟浩的身邊。
孟浩頭皮發麻,此人的修為他看不透,一眼看去,就有種如大海般深不可測之感。
「晚輩孟浩,拜見前輩。」孟浩連忙起身,向著青衣男子抱拳一拜。
「你要去碎封大陸?」青衣男子看了孟浩一眼,坐在了旁邊,喝下一口酒,神色依舊沒落,很隨意的開口。
「碎封大陸?」孟浩一愣,想到了地圖玉簡上,對自己要去的那處大地的描述後,點了點頭。
「正好,順路。」青衣中年微微點頭,不再說話,而是靠在身後的一塊凸起的石層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漆黑的虛無。
孟浩有些遲疑,看了看這青衣男子,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盤膝打坐,可顯然無法入定,只能默默等待時間流逝。
一天、兩天、三天……轉眼,過去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青衣中年男子,始終躺在那里,酒壺里的酒似永遠也喝不完,一口一口喝著,一直看著漆黑的虛無,神色越發的沒落,蕭瑟之意,漸漸明顯。
他的臉上有胡茬,似很久沒有心情去整理,衣服上也滿是褶皺,明明應該是很邋遢狼狽,可偏偏他的氣質,存在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魅力,使得他給人的感覺,只是落寞,沒有髒亂。
他手中的酒壺。是木制的。上面還有一些木紋。被他拿在手里,這半個月來,不知喝下了多少口。
他不說話,孟浩也沒有開口,似乎這青衣男子,的確只是順路,不願自己行走,而是借孟浩這塊石頭而已。
二人保持沉默。在這相對寂靜的虛無中,又前行了一個月。
孟浩漸漸已可以入定打坐,不過總會留出一些意識在外,盡管他明白,有與無,沒太大的作用,可這是習慣,不是短時間可以改掉。
直至這一日,在這虛無內,這百丈大石前行中。忽然的,躺在那里一個多月。始終沒有坐起的青衣男子,神色露出一抹惆悵,緩緩地坐了起來,雙眼看向遠處。
他的舉動,立刻讓孟浩睜開了眼,也隨之看了過去,可那里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可偏偏青衣中年,他看的很認真,那認真的程度,如同專注了全部精神。
孟浩內心疑惑,可卻不露絲毫,而是默默的看去,時間流逝,直至又過去了三天,青衣男子看了三天,孟浩也看了三天。
直至在三天後的這一瞬,忽然的,整個虛無的世界,剎那間成為了灰色,與此同時,這百丈石塊更是瞬間停頓,孟浩心神猛的一震時,虛無起了濃濃的霧,這霧急速擴散,彌漫了八方,使得此地仿佛成為了霧海。
孟浩頭皮發麻,他豈能不知曉這代表了什麼,此刻身體無法挪動絲毫,看著遠處的霧海內,有一群身影,正扛著大石,一步步走來。
這些身影帶著茫然,默默來臨,幽幽的聲音,在這一瞬,回蕩整個虛無。
「仙橋何期重現天……問君何日能相見……」
隨著聲音的回蕩,這些男女老少的身影,帶著深深的迷茫,漂浮而來,隨著它們的靠近,孟浩再次感受到了那可以冰封靈魂的寒冷。
孟浩身體漸漸冰寒,似生機正在熄滅,可他卻清晰的看到,這些身影,與自己在之前的大陸上,追殺一塵子時遇到的,並非一群。
而此刻,那位青衣中年男子,依舊是坐在那里,依舊是時而舉起酒壺喝下,他的雙眼,惆悵更多,嘴角露出苦澀,凝望那群身影。
他仔細的看著,似在尋找著什麼,從一個個身影上看過,直至掃過了最後一個身影後,他身上的落寞更濃,搖著頭,喝下了一口酒。
那些身影,直奔孟浩所在的石塊而來,可就在它們要靠近的剎那,忽然這些身影猛的一頓,一個個原本是茫然的面孔,突然露出了猙獰,齊齊抬頭,全部看向石塊上,那位青衣男子。
他們雙方,只看了一眼後,青衣男子左手抬起一揮,這一揮之下,這些身影一個個身體漂浮,竟從旁邊繞過,去了遠處時,再次恢復了茫然,幽幽的聲音回蕩,它們越走越遠。
「仙橋何期重現天……問君何日能相見……」
聲音漸漸遠去,霧海消失,虛無的灰色也消散,沒有曾經孟浩見過的恐怖風暴,就這樣平靜的消散了。
一切恢復正常時,孟浩所在的百丈石塊,再次向前疾馳。
「他們是……」孟浩身體一震,漸漸恢復過來,他內心震動,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群詭異的身影,他下意識的看向青衣男子,問了出來。
問完之後,孟浩知道,以對方的修為與這段日子的沉默,這個問題,或許不會回答自己。
「橋奴。」青衣男子輕聲開口。
「踏仙橋被季祖崩滅後,此橋的殘存之意,融合來到這里,貪圖時間的永恆,使生命得以延續的人們,融了他們的念,化作了橋奴。
他們獲得了永恆的生命,而代價……是成為了此橋的奴,日日夜夜,在其永恆的生命中,永遠的去修復這座無法被修復的踏仙橋。」
孟浩听到這里,心神猛地震動,他立刻回頭,看向身後那群橋奴離去的地方,看到的只是一片虛無,如同有一個存在放下了蓋簾,遮蓋了一切,目中所望,只有漆黑。
「這世間的一切,都有代價……都有代價……」青衣男子苦澀,低聲喃喃,拿著酒壺的手,死死的將酒壺握住。
時間流逝,孟浩沒有再問,青衣中年男子也沒有再繼續說話,他沉默中,又躺在了那里,看著虛無,帶著落寞,時而喝著酒。
孟浩也沉默,橋奴,一個很貼切的稱呼,得到了永恆,付出了代價,只是這代價太大,大到孟浩想到了,那些橋奴幽幽的聲音。
直至又過去了兩個月,在前方的虛無中,漸漸出現了一處龐大的石塊,這一處踏仙橋的石塊,其大小難以形容,是孟浩之前所在的大地,近乎數十倍之大。
一股磅礡的威壓,從其上散出,籠罩四周,它漂浮在虛無內,四周不規則,孟浩看著,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自己在來臨這墟橋界前,看到的那橫跨星空的巨大殘橋。
此刻,那位青衣中年男子,坐了起來,站起了身。
「喝酒麼?」他側頭看向孟浩,他的雙眼很清澈,又帶著深邃,如同星空,這是他第二次主動開口,第一次是到來,這第二次……孟浩明白,是離去。
孟浩起身,抱拳一拜後,望著青衣中年,雙眼一亮,遲疑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青衣男子笑了,右手一揮,那酒壺直奔孟浩而來,被孟浩一把抓住後,沒有遲疑,喝了一大口。
這一大口喝下,酒水直接灌入喉嚨,一股火辣之感瞬間爆發,仿佛要燃燒般,讓孟浩全身修為轟然運轉。
「小家伙挺貪心的,也罷,權當路費了。」青衣男子右手抬起向著孟浩一指,立刻孟浩身體再次震動,那一大口酒在其體內,瞬間化作了一個類似于金丹之物,散出陣陣酒氣,與孟浩的完美金丹融合,雖說沒有讓孟浩修為攀升,可在孟浩感覺,似身體在這一瞬,仿佛有些不同。
「酒丹在體,可支撐你散出兩次我的踏歌劍氣,仙之下,一劍斬。」
青衣中年右手收回時,酒壺歸來,被他拿在手里,轉很間,走出百丈大石,走向那龐大的仙橋石大地。
「你問何日能相見……我已尋你三千年……」青衣男子邁步踏入虛無,輕嘆之聲,從他口中傳出,回蕩時,那聲音里,說不出的惆悵,道不完的落寞。
孟浩心神一震,他感受到了在腦海中,多出了一個劍訣,此劍訣是一個符文烙印,孟浩無法明悟,但卻能感受到,自己可以將其運轉,釋放出金丹中的酒氣,兩次之後,此印記將消散。
看著男子遠去,孟浩立刻大聲喊出。
「還請前輩告知名諱!」
「韓山。」
聲音悠悠回蕩,伴隨著青衣中年的輕嘆,遠遠的離去,漸漸消散在了虛無中,孟浩站在那里,向著青衣中年消失的地方,抱拳深深一拜。
許久,孟浩起身時,他腳下的百丈大石,已直接撞在了這龐大的仙橋石形成的大地邊緣,瞬間撕裂壁障,穿透進去時,展現在孟浩眼前的,是一個龐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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