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鳶尾 08家有俏女

作者 ︰ 君韻櫻然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四年後。

春日陽光和煦,綠亮的桑葉圍滿整個院子,清新的微風拂過,吹得衣角浮動。

整潔的農家小院里,一位桃花面流光溢彩,臥蠶眼雙瞳剪水,櫻桃嘴嬌艷欲滴,上著鵝黃薄紗,下穿百褶素裙,梳著些許珠花點綴著的隨雲髻的女子踮起腳尖,把手中的衣裳搭在木桿上,濺起的點點水珠飛到她臉上,微微皺眉的模樣俏皮極了,順手用衣袖一擦,繼續晾衣裳。

黛娥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轉眼都十四歲了,那麼听話懂事。不由感嘆時光靜好!︰「鳶兒,快進屋歇會吧!」

「娘,還要等會呢!我還要把師傅的衣服晾好才休息。」說著端起木盆走進賀珣的房間。

敲門後進去看見賀珣在寫字,便沒打擾,徑直把衣裳晾在屋內的繩子上。賀珣看了一眼她忙碌的身影,復又心事重重地寫字。

片刻後,一切做好了,唐暮鳶準備出去,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對著賀珣說︰「師傅待會就要吃飯,別忘了!今天有餅喲。」

「嗯」賀珣輕輕應了聲。

唐暮鳶不以為然,師傅只有在訓她的時候才會說很多話,而且一點都不妥協。平常就是這一副冷酷的「嘴臉」,她已經習慣了。

退出師傅的房間,又鑽進灶房。黛娥看見她進來,「來,嘗嘗餅好吃不?」唐暮鳶夾了一小塊嘗著。「好吃!」

「好,快去叫你師傅吧!」話還沒說完,賀珣就踏進來了。

三人圍坐在飯桌旁吃上了香噴噴的餅。不料卻響起敲門聲,唐暮鳶望向賀珣,他很知趣地回避了。

「娘,我去看看是誰?」

唐暮鳶開門一看,是孫大嬸和文彥哥。忙說道︰「孫大嬸,文彥哥快進來坐。」此時的文彥比四年前更高了,高大的身板很是健碩卻不壯實,小麥膚色,稜角分明的臉配著淡淡的微笑是那麼的陽光、成熟,與以前的青澀完全不同。

孫大嬸看著吟吟淺笑的唐暮鳶夸到︰「鳶兒啊!四年光景竟出落的如此美麗了?」

「哪有?孫大嬸說笑了。你們快進來吧!」

黛娥收拾了賀珣的那副碗筷迎出來,看到是孫大姐,熱情地招呼著。孫大嬸看見擺在桌上的的餅,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打擾你們吃飯了!」

黛娥笑著說道︰「沒事的。對了,你和文彥吃了沒?在這吃吧!」

「不用了,我們吃過了。」孫大嬸連連擺手。「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妹子你一聲,後天是文彥爺爺的六十大壽,你跟鳶兒早點來玩。」

「好,我們一定早些來。這些年我們娘倆多虧了你的照顧,我和鳶兒真的很感謝孫大姐你!……」

唐暮鳶看到文彥在院子里站著,並未進屋,于是來到他身邊想叫他進屋坐。文彥似是感到她的腳步,轉身笑看著她「暮鳶,很久不見了。可還好?」

「很好啊!」唐暮鳶微笑著回道。

文彥看著她柔和純真的笑顏,心中一動,好像心中的冰冷都被融化了。隨即也笑容滿面。「那就好,時間過得太快了,想四年前我們倆還上山采藥呢!」

「對呀!那次多虧了文彥哥你的幫忙,要不然我就麻煩了。」唐暮鳶也想起那次她從懸崖上摔下的情景。

「小事而已,別記著了。」

這時孫大嬸從屋里出來叫了兒子一聲︰「文彥,我們回去吧!不要耽誤鳶兒和你蘇姨吃飯。」

「好,暮鳶那我先走了。後天早些來。」轉身又對黛娥禮貌的說道︰「蘇姨,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吃飯吧!」

黛娥這才注意到已經如此大方懂禮的文彥,和女兒一起送他們出門。

等送完孫大嬸母子,唐暮鳶和娘回到飯廳,看見賀珣早已坐在桌旁,黛娥將收好的碗筷拿到他面前,三人又繼續用飯。期間,賀珣看看黛娥,又看向唐暮鳶,欲言又止。唐暮鳶覺得師傅很奇怪,便問道︰「師傅,你想干什麼?」

賀珣回過神︰「沒什麼。」又埋頭吃飯。

晚上賀珣躺在床上想著自己以前每日都在刀光劍影中穿梭,性命隨時都受到威脅,那種充滿殺戮、血腥的生活確實讓他感到累。現在平淡的生活很溫馨、平靜,他竟然不排斥,這讓他心驚。他是一個殺手,這點始終不會改變,他不應該放松警惕,不應該忘了自己的使命!賀珣看著窗外的樹影發呆,久久不能入眠。

另一邊唐暮鳶與黛娥在黑暗中躺在床上,黛娥伸出右手撫上唐暮鳶的頭,模著她柔軟的秀發︰「鳶兒,娘親很高興你變得如此懂事、體貼,娘親真的很高興!」「娘,你怎麼了?」唐暮鳶握緊娘親的手。

「沒事,開心過頭了」黛娥想起自己當初懷著鳶兒孤身一人來到這個村子,以為生活不下去了。沒想到遇到孫大姐這樣的好人,她們不僅沒有歧視她這個沒成親就有孩子的女人,而且還事事幫著她。上天還給了她一個這麼好的女兒,她真得很滿足了!

「鳶兒你也大了,娘有些話要給你說,女兒家要注重修養、儀表,不是說讓你過分打扮地多麼光鮮靚麗,但至少不能失了風度。娘不是讓你去討好誰。只是想自己的女兒能活的有自尊!你懂嗎?」

「鳶兒知道了,不會讓娘操心的。既不妖艷又不寒磣,人前既不諂媚又不卑微。娘是這個意思吧?」

「對,鳶兒真懂事!」黛娥感到一瞬間的驕傲。

唐暮鳶來到這個世界感受到黛娥的無限母愛,心中早已珍惜得很!怎會惹娘生氣呢?有家的感覺真好。她現在幸福得很。

「對了,鳶兒覺得你文彥哥如何?」黛娥想問問鳶兒對文彥的感覺。

「啊?娘指的是什麼?」

「當然是文彥對鳶兒怎樣了?」

「文彥哥哥很有大哥哥的樣子,很是幫助我呀!」

「鳶兒,你今年十四了,再過一年就要……」黛娥自顧自的說著。

「娘親,鳶兒很困,我們睡吧!」唐暮鳶知道娘想干什麼?可是她根本就不想想那些事,也可以說不太相信愛情。當年爸爸媽媽也恩愛無比,可結果還不是分開。而且媽媽還因為離婚愁得得了病,最後離開了她。

黛娥看著女兒的樣子,心中好笑,也對!現在說這些還早,況且听鳶兒的口氣很抗拒。「好,那就睡吧!」

翌日,唐暮鳶像往常一樣在院子里練功,可是很久師傅都沒有來,奇怪?平常都是師傅比她早啊!沒多想走到賀珣的房門前喊道︰「師傅,你起了嗎?」喚了幾聲,並無人應答,推門進去。看見床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桌上躺著一封信。唐暮鳶突然意識到什麼。拆開一看,「暮鳶,請代我向你娘告別,我不能忘記自己的使命,必須走了,謝謝你和你娘的救命、收容之恩!你一定要好好練功,將來能保護你自己。後會有期!」

唐暮鳶覺得很難過,環顧四周確定找不到師傅的身影,轉身出去︰「娘,師傅走了。」

黛娥听到唐暮鳶的呼喊,也楞了一下。當看過信之後,漸漸明白了。看到女兒失落的樣子,安慰道︰「鳶兒,不用感傷,你師傅有他自己的苦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雖然他很冷酷、很嚴格,甚至很毒辣。但是唐暮鳶覺得他並不是壞人。而且一起生活了四年都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不過既然他已經選擇了,就應該尊重他。

唐暮鳶點點頭,又走到院子里練功。可是眼前時不時地浮現出師傅對她說教的情景。甩甩頭不再去想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不能太過計較。希望他不要再受傷。

少了一個人的院子多了一番清靜。

日子又過了一天,早上天才亮。黛娥和唐暮鳶就起身收拾「鳶兒,我們應該早些過去幫孫大嬸做事。」

「娘,知道了。」唐暮鳶麻利地梳妝,還是不變的隨雲髻,上面是珊瑚樣的珠花,不繁雜,卻恰到好處。一縷烏黑的秀發從左邊垂下。

黛娥看唐暮鳶梳好了︰「鳶兒,去把禮物拿來。」

收拾完畢後,兩人出發了。走在去孫大嬸家的路上,就看見她家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孫大嬸看到黛娥和唐暮鳶來了,迎出來︰「你們這麼早就來了啊,快進來吧!」

黛娥回道︰「孫大姐不用客氣。不用招呼我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是啊,孫大嬸,你不用客氣」

「好吧,現在灶房可能有些事要做,麻煩你們了。」

「孫大姐你說的什麼話,我們來幫忙是應該的。」

晌午時分,人來的越來越多。文彥和他爹站在門前迎賓客,隨著離宴會開始越來越近。文彥仔細地看著人群,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滿臉焦急

「馬兄,你來啦!快進去坐。」那個被稱為馬兄的人轉眼看到文彥︰「梁兄,你好福氣啊,兒子這麼大了……」

「哪里哪里,文彥快向馬伯伯問好。」文彥爹對兒子說道。

不料文彥在發呆,根本沒反應。

文彥爹尷尬地輕咳一聲︰「文彥,沒睡醒嗎?馬伯伯在跟你說話。」

文彥才回過神︰「額,馬伯伯好,快進去坐吧!」

待那人進去後,文彥爹問他︰「兒子,你在想什麼?」

「額,沒什麼!」文彥閃躲。

孫大嬸听到爺倆的談話,看著兒子的反應。湊上來笑道︰「彥兒,你可是在找暮鳶?」

「啊?對啊,我還沒看見她。」文彥低下頭說道。

「傻兒子,她早就來了,只不過在灶房幫忙。」

「真的?那我去看看她。」文彥臉色一變,轉身跑去灶房。

留下文彥爹在原地不解,孫大嬸看他困惑的樣子,就把兒子的心思告訴他了。「啊?」

「啊什麼啊,咱們文彥也大了,隨他去吧。」

話說文彥來到灶房尋找唐暮鳶,終于在擁擠的人群中找到那抹倩影,喜不自勝。

「鳶兒,你在這兒啊。」

正在拿碗的唐暮鳶小驚一下,抬頭看見風塵僕僕的文彥禮貌一笑︰「是啊!」

「額,好。」文彥模模頭,看著她的臉,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遂說道︰「我先走了,待會見!」

唐暮鳶看見他的樣子點點頭繼續做事。

宴會開始,所有人員都涌到大廳,文彥一家人在正中央。文彥的爺爺對著賓客說道︰「今天歡迎大家光臨寒舍給我這老頭子祝壽,大家吃好喝好!我要感謝這麼多年來一直照顧我的兒子和兒媳,還有孫子。他們的孝心我感受得到。現在我這老頭子也沒什麼心願了,只希望我孫子早點找到孫媳,我好早點抱重孫。」說完抱抱文彥。

文彥听了爺爺的話小麥膚色變成碳紅了,眼楮卻瞟向唐暮鳶這邊來。

鄉間民風淳樸,人們其樂融融。宴會後,各路賓客也紛紛告辭。黛娥和唐暮鳶也打算回家了,孫大嬸送她們並說道︰「今天謝謝你和鳶兒了,大妹子。」

「孫大姐別那麼說,我最應該感謝你。那我們先走了。」

文彥一听,連忙也追出來︰「蘇姨,暮鳶,我送送你們吧!」而後看向唐暮鳶

唐暮鳶和娘親對視一眼︰「文彥哥不用了,你們還有的忙呢!」

「可是……」文彥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文彥你們家今天還很忙。我和鳶兒自己回去就行了。」黛娥也說道。

「好吧!那你們小心。」

文彥一直目送唐暮鳶離去,直至看不見。

孫大嬸拍拍傻掉的兒子戲弄到︰「別看了,已經走遠了。走,回去吧!」

文彥回過神來,慢騰騰的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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