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想過,這兩天還沒來得及完全熟悉的樹林一下子變得更加陌生。♀想象中才會有的場景一時間出現在每個人面前,而從眾人各異的神情中可以輕而易舉地推測不同組的成員看到的情境其實完全不同。
這不僅僅是為了防止作弊和其他突發的偶然。
更重要的是,這場試煉,針對的本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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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集合的時候,藍斯澄一眼便在攢動的人群中瞧見了身高並不顯著的雲海帆。她瘦小的身影在密密的人群中擠軋著,看得藍斯澄呼吸一緊。但不想讓雲海帆因此在眾人之間突兀了,他還是忍了忍沒上前幫忙。
很快,雲海帆到了他的面前︰「久等了?」
「沒多久。」他淡淡地回答,眼里是掩飾不住的寵溺,「我們過去吧。」
雲海帆低低地應聲,藍斯澄順手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藍斯澄手指修長,手掌不算厚實卻很寬,分明的指節與雲海帆的手指交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手中的力度。不知為何,藍斯澄的手雖然指骨堅實握上去去很柔軟,溫熱的手掌很干爽絲毫不像雲海帆常年冰涼的手只要稍稍暖起來就會出汗,教她有些不好意思。♀
「手很涼呢。」藍斯澄握得更緊了。
「據說每個手腳冰涼的女孩上輩子都是折翼天使。」雲海帆剛剛矯情了半句便連忙恢復了一貫的毒舌,「你很快就會發現,我的上輩子不僅不是折翼天使,還是個氣血旺盛的天使。」
「我已經發現了。」藍斯澄淺笑,舉起他倆緊握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只有你這樣營養跟得上的天使才會有如此光滑細膩的皮膚。」
「這也算光滑細膩的話……那你要是真的踫上了光滑白皙能羞得死豆腐的蓮紙,豈不是覺得我的手和麻繩沒有差了?」每當雲海帆想要吐槽的時候,總會一掌拍在額頭上,以此來表示對方的不靠譜與自己的無語。
「其實,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接觸過蓮紙了,也確實被驚艷過,但那終究只是張紙而已,沒有溫度沒有情感的紙。縱然被賦予了如此多的含義,仍舊比不上此時的……」藍斯澄壓低了聲音,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溫香軟玉……」
雲海帆的臉紅了紅,這些日子來,她覺得自己像是從未認識過藍斯澄一樣,這家伙**的本事越發教人吃不消,真不知道都是和誰學來的。♀
雲海帆顯然忘了,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觸景生情。
「到了。」藍斯澄停下了腳步,雲海帆隨著他站定,卻見前面的人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漸漸少了,少在了試煉場的入口。就像是幻境的入口,雲海帆對一向難以掌握的事物都存著莫名的恐懼,她喜歡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目光無法觸及的虛幻讓她止步不前。
藍斯澄只是牽著她的手︰「走吧,一切有我。」
雲海帆乖巧地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慘白的光暈後是一片開闊的場地,和這里的樹林不同的是,盡管沒有絲毫的人煙,雲海帆卻總覺得不知在哪里隱隱地透著些紅塵的煙火氣息。
沒有山,有水。
沒有林,有木。
就像是……水鄉。
雲海帆從未見過水鄉,卻在夢境了摹畫過千萬遍,仿佛此時乘一葉扁舟過這湯湯大河便能瞧見參差十萬人家。菱歌泛夜處,茅檐低小,十里荷花盡放。
「帆……這是你一直夢想的場景?」藍斯澄的聲音打斷了雲海帆的幻想。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里是對每個人心里對前方憧憬的反應,若是人多,只會取共同之處反應。而此時只有只有我倆,而我的職責是防止你出意外,所以這里所有的場景都是你心里所想的。」
「那我能改變它嗎?」
「應該不能。」藍斯澄面露難色,「除非……你可以控制你的內心,但你的壞心情會在這里迅速表現出來,至少,你現在心情還可以。」
「我明白了。」雲海帆反握住藍斯澄的手,「我們走吧。」
「嗯。」
因為有水,連泥土都是濕潤的,悶悶的感覺倒是其次,泥濘的地面雲海帆實在走不過來,而濺起的泥花讓藍斯澄忍不住皺了皺眉。雲海帆悶悶地想自己的內心果然不怎麼陽光,如此陰暗潮濕不拿出來曬一曬恐怕就要發霉了。
不過好在夠平靜,說明一貫還是很淡定的。
很快,一條狹長的溝渠出現在他們面前。
雲海帆站在溝渠面前模了模鼻子,雖然這條溝渠看上一下子就能跨過去,但她心里覺得仿佛沒那麼簡單。而溝渠那邊的土地看上去也頗為怪異,很像……沼澤。
藍斯澄隨手撿起身邊的石子扔了過去,石子很快沉入了那片泥地里沒了蹤影。
雲海帆雙手捂臉,這居然是真的。
就這一瞬間,她感覺到天色黯淡下來,烏雲密布的仿佛山雨欲來。雲海帆猛地一驚卻瞬間狂風突起,就要把她卷入面前的溝渠中。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以平靜混亂的內心,大風才略略止住,天卻沒有放晴。
雲海帆翻了翻白眼。
真特麼靈異。
雲海帆閉上眼,雙手十指交錯覆于唇邊,低下頭默默祈禱。藍斯澄也不說話,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他倆一個沉思一個祈禱,不知過了多久,被密密烏雲籠罩的天空透出幾抹光亮。藍斯澄心中一喜,只見雲海帆突然睜開眼,一字一頓地說︰「就這麼跳過去。」
沒有解釋,沒有說明,她就這麼說著,聲音是不同與之前的飄渺,仿佛是在試圖催眠著誰。
「就這麼跳過去。」她說,「跳過去就能站穩。」
藍斯澄毫不懷疑雲海帆的話,剛想實踐卻被雲海帆攔住︰「我先來,我比較輕一點,要是陷下去了你可以把我拖出來。」
藍斯澄同意了微微向後退去,雲海帆縱身一躍,卻故意沒有穩穩地落地,在看上去浮起的泥土上打了個滾,她所滾到的地方都變成了堅實的土地,沾上衣服上的淤泥也變成普通的塵土。她爬起沖藍斯澄招手︰「可以了,你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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