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澄,我有種預感,我感覺我們就快走出這里了。♀」雲海帆突然轉了話題,「不過我覺得前面應該還有一個大陣。」
「是嗎?」見雲海帆和藍斯澄膩味完了,柯益回過頭來。
雲海帆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藍斯澄為什麼總不避人呢,難不成他真樂意去滿足電燈泡們酸溜溜的窺視心理?
藍斯澄深深地看了眼雲海帆,眼神里混雜著惋惜和不安。復雜的情緒觸踫到雲海帆的靈魂,卻被她嫣然一笑化開。藍斯澄無奈地低頭一笑,在雲海帆看不到的方向搖了搖頭。
這丫頭,總是用柔軟包裹受傷。
帆……這樣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必須默許他的存在。
雖然我知道沒有他你也能處理好一切。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等一下。」雲海帆突然站定,「你們感覺到了嗎?」
藍斯澄和柯益站住,雙雙回頭疑惑地看著雲海帆。雲海帆卻不管他倆,定定地站著翻了翻眼楮,一言不發。♀如果不是她站得身影挺直,藍斯澄真的擔心她會突然倒下去。
好在,雲海帆沒有。
她的目光還是散的,但遲疑著已經開始有動作。雖然動作有些生硬,看得出來她正在和一種特殊的力量進行抗爭。藍斯澄拽住了想要幫忙的柯益,他知道柯益是一片好心,但凡是靈魂附體,非本人不能解決。若是動了外力,搞不好就會出岔子。
雲海帆的腳邊已經開始泛起金色的光芒。金光潤潤地圍了個圈,便從邊緣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向中間「生長」出怪異的花紋——雖然顏色還是金色的,但以圓潤的圈和尖銳的線兩種極端勾畫出來的圖形只教人想起那充滿詭異和神秘力量的黑色,尤其是那種瞧見了便放不開目光的感覺,和傳說中的黑洞極為相似。
一個吸引著外物,一個吸引著視線。
密密匝匝的圖案鋪滿整個圓後便在藍斯澄完全沒看清的方向上向外延展,他感覺到一陣本不該有的熱氣迎面而來,柯益卻早因為觸踫到了金色的邊緣而燙得向後蹦去。和陽光一樣的顏色仿佛沾有了陽光一般的溫度,除了炙熱,什麼也不曾存在。
「這樣下去會走火入魔的吧?」柯益看向藍斯澄,藍斯澄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雲海帆身上,雖然面色平靜但抿得緊緊地唇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柯益看著他攥得緊緊的手,發白的指關節撐得整只手有些變形。他也陷入了沉默,壓抑的氣氛在周圍彌漫開來。告訴自己「關心則亂」的忍耐讓人在不怎麼炎熱的氣候里脊背沁出了冰涼的汗珠。
雲海帆已經汗如雨下了。
雖然不知道金色的光圈是什麼,但其中的灼熱是一定的。隨著雲海帆呼吸的急促,藍斯澄可以推測出里面不僅灼熱而且潮濕,並且潮濕得讓人透不過起來。雲海帆是一副抱肩的姿勢,一貫的堅韌與不服輸,但只有藍斯澄知道,這是她一貫保護自己的姿勢,用別人覺得最外露最張揚的姿態來包裹住內心的膽怯與不安。
雲海帆之前為了引出柯益故意將自己變成了傀儡,確切地說是半傀儡。因為如果是完整的傀儡,她將真的沒有辦法使用魔法。因此她保留了部分實力,這也就使得她不能完全控制幻境,作為試煉場總會將內心最陰暗的毒瘤作為離開幻境前最後一道坎之前的壓軸大戲,想必這是雲海帆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卻以這樣方式真真實實地呈現在她的面前,她沒有想過,也一時間手足無措。
「留下來陪我吧……」
聲音飄渺,非男非女,本該是雄雌不辨混亂和難听,卻在雲海帆的耳中構成了奇異的和諧。如輕煙般輕輕彈擊著她的耳膜,有些麻酥酥的癢,但也讓人流連。
「你是誰?」雲海帆不禁問出聲,眼眸里仍是一片空洞,不知怎地,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球似是能轉動360°,清晰地看到應該是來自腦後的那張面容。
面容很模糊,和聲音一樣分不清男女。仿佛是無數張臉的混合,還沒來得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雲海帆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他」或是「她」,只能靜靜地等待對方的答復。
「我是你一直喜歡的人……」
那人啞著聲音說話,低沉的嗓音似是一個男人,但絕對不是藍斯澄的聲音。雖然面容隱隱有些變化,但雲海帆還是覺得陌生。
「不。」她反駁,「我喜歡的是藍斯澄。」
「藍斯澄?」那人聲音里多了幾分困惑,「他是誰?莫不是……跟那個該死的姓連的有關系吧?」
雲海帆沒有回答,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多說話,以免被繞進去更多。她有些亂亂的,這張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臉龐在她見過幾眼之後居然生出了幾分熟悉感。她想拍拍腦袋理清楚,卻發現周圍的魔法陣需要她雙手控制,完全騰不出手來。那人似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陰謀得逞似的「桀桀」地干笑了幾聲,得意洋洋地瞅著雲海帆。
「我就知道這樣可以制住你。」那人毫不掩飾內心的得意,「你和‘她’真的很像,你走不出去不是你力量不夠,而是你不想走出去。」
「又是她。」雲海帆心里是莫名的煩躁,卻想到了藍斯澄。
面前這人和向梓因都說自己像那個「她」,那藍斯澄喜歡自己的原因是不是也與「她」有關?
「夠了。」她出聲阻止那人繼續說下去,「我只是我自己,不是那什麼‘她’。」
「那當然,‘她’可比你溫柔多了,也不知道姓連的看上你什麼了。」
「什麼姓連的,完全沒有。」雲海帆強行想要把眼球翻過來卻無濟于事。
「真是個不乖的丫頭呢,不過你要更可愛一點。」比起藍斯澄冷靜的寵溺,那人卻是另一番戲謔,「好了,不逗你了。記得不久之後我就會去找你的。」
渾渾噩噩中的雲海帆完全理解不能,只覺得自己的眼球不知怎地就歸了原位,再看到清明藍天時卻覺得莫名的刺眼,她本能地閉上眼落入了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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