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月抬腳走出房間,額角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她差點摔倒。她扶著門,听見時宣嘟囔著︰「娘子,我們不去勸勸麼?人家吵得不可開交了。」
凌微月有些虛弱的搖頭,看似不在意道︰「哪有與我何干?」屋內傳來的爭吵仿佛被隔了層薄紗,遙遠沉鈍,卻清晰可聞。陽光正是熾熱之時,落在地上,花木都慵懶了。
「身體不適的話,我送你回去。」
凌微月擺手,輕聲道︰「不必了。答應別人的話,怎麼能毀約?」
休息片刻,兩人動身離開了。
一路上沉默,來到城外別院時,陽光已不再是那麼大了。時宣拉著凌微月下馬車,被對方推開。「娘子,我只不過是看你身子虛,想扶你下來罷了。你若是摔倒了,可不是我的錯麼!」
「我沒有那麼嬌弱,把你的溫柔收收吧。」
「真搞不懂,換做別人,求我溫柔都沒有,你還不是好。女人不都是希望男人對她溫柔的麼?」時宣道。
凌微月嗤笑,徑自走向別院。
別院是茂林修竹,亭閣樓台,飛檐水榭。沿著鏤花長廊走到盡頭,放眼望去是另一番光景。草色茂盛,寬闊無垠,只在極遠處隱現著淡色的黑線將整個院子重重圍住。
時宣這丫真有錢,這麼好的院子,定是花費不少銀子。凌微月感嘆之余,見平坦的草地上有一方木亭,雕花古老精致。亭子下有俊男美女對弈,仙袂飄飄,長發搖曳,洋溢在嘴角的笑意清淺,卻是美得驚心動魄。如此看來,第一美人蘇扶雨毫不留情的被踩在腳下,或者,這兩個人非是凡人可以相比較的。
「這位是微月麼?早就听說過你的名字,今日相見,果然名如其人的美呢!」永央迎了過來,燦然一笑,面若桃花,「赫連永央,你可以同時宣一樣喊我永央。」
凌微月頷首,「帝姬身份高貴,我怎能失了禮數?」
「若是微月在意禮數,還會用‘我’自稱?」赫連永央說,回頭看著停下依舊下棋的白衣男人,目光溫柔,「亦傾,微月來了,不過來打聲招呼麼?」
亭子下男子面冠如玉,子夜般的眸子下點著一滴淚痣,眼波流轉。「凌姑娘。」
「見過世子。」
赫連永央偎在亦傾身邊,打量著凌微月,「微月,你額頭怎麼回事?漂亮的臉可不能被這疤痕給毀了。」
凌微月鳳眸微揚,只笑著瞥向撂在一邊無所事事的時宣,朱唇輕啟︰「不過是鬧性子摔倒了。何況容貌不過是一層皮,無礙。」
「鬧性子?微月看起來倒不像是會隨意鬧性子的人呢!巧著我和亦傾從塞外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嗯,應該有什麼能消除這疤痕的。容貌雖然只是一層皮,但既然擁有了,切不可不珍惜啊!」赫連永央又道,「亦傾,我們有帶葙瀾草麼?」
亦傾從腰側掏出香囊,遞給赫連永央︰「你倒是費心,時宣估計早就準備好補品藥物了,他的東西可不比我們的差。」寵愛溢于言表。
「倒也有理。時宣,你這次又拿出你什麼珍藏來了?微月可是你王妃,不是一般的女子啊。如若比葙瀾草次一點,我可不讓你。」赫連永央縴手晃悠著香囊,似笑非笑。
時宣埋怨︰「呦,這會兒可想起我來了?」
「什麼時候敢忽略您啊!」赫連永央道。
「什麼時候不敢忽略我啊?」時宣嘆了口氣,他從進別院起就被忽略,這可是天大的事實啊。天底下,讓他受這麼差的待遇的,真是屈指可數。「葙瀾草倒真是不必了,娘子的身子屬寒,受不住葙瀾草的烈。我命人為娘子打造了暖玉榻,養一些日子比藥草香料都有用的。」
「暖玉榻?這麼好?這帝都用得起暖玉榻的我只听說過一家,那就是你父皇。看不出來我們小霸王今日也學會溫柔了呀!改天我也讓亦傾花個血本買些暖玉來。」
時宣嬉笑︰「不,永央,這暖玉可不是我付的銀兩,是相府付的。而且暖玉本是可了穿龍過海,我覺得太顯眼,就順道拿去打成臥榻了。」在場的人若是旁人,估計早就在心里把時宣罵死了,暖玉難得,這男人竟然還不惜拿去打造?靠,拿銀兩當柴火燒呢吧?再者,他王府里哪樣東西不是「太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