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院門進入主院,拐過兩個圓拱門,是一排廂房。
廂房中間一側的起齋居燃著燈,人影在門紗上晃動,想來又是一室的旖旎春光。屋內嬌吟不斷,和著污穢的話語,不堪入耳。
她厭惡的啐了口唾沫,飛身來到屋檐上,尋了個較遠的地方坐下,恢復平日的冷漠。
莫約一炷香的時間,身著丫鬟服飾的女孩衣冠不整的走了出來,面上還殘留著尚未退去的潮紅。這丫頭凌微月認得,曾經在她院子里打過雜,後來與這真身鬧了點矛盾,被調去其他院子里。沒想到與凌維勾搭上了。
她睥睨著,仿佛羅剎般,在盈盈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漠。
丫鬟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猛地回頭,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有些顫抖的喊了聲「二小姐」。
凌微月一動不動的看著,直至女孩全身顫抖才飄下屋檐。
「怎麼,剛才可舒服?」倒不是她可以壓低聲音,而是她本就擁有淡漠的腔調,不自而然便流露出來。
「二…二小姐,奴婢…」要知道,在這個朝代,勾引家主可是要被懲罰的,且不說如何懲罰,這被人當面叨問已經夠讓人害羞的了。丫鬟跪在地上,心中憤恨不說,此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呵。」凌微月走過去,用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玉釵挑起女孩的臉,仔細端詳。「這張臉倒是生的不錯。你是哪個院里的?」
「奴婢是馮姨娘院里的。」
「馮姨娘?她如今好像有孕在身呢。」凌微月似笑非笑,絕美的容顏如同絕塵的仙子。
丫鬟一驚。
凌微月的話不言而喻,在勾引家主,欺瞞主子。面上雖是一臉的無害,可骨子里卻是邪惡的化身。
「奴婢…奴婢…」忽然丫鬟哭了起來。聲音驚動了里屋的人。
凌維出來時,正見丫鬟紅玉拉著凌微月的衣角求饒。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麼「不要拒絕皇上的賜婚」。凌維一听,頓時大怒,上前拉開紅玉,呵斥凌微月︰「孽女,你鬧得還不夠麼?」
「我鬧什麼了?」凌微月把玩著玉釵,神情淡漠,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這丫頭竟然算計她,倒是嫌活得太長了呢。目光不著痕跡的撇著紅玉,琉璃般的眸子愈發幽深,如同潭水,將人溺斃,而又平淡無波。
或許是前世活在腥風血雨之間,凌微月對于生與死,早已看得慣了。生命對于她而言不過是螻蟻,不值一提。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罷了。
凌維心中也暗自揣度,按理說這個二女兒往日並非會鬧出事情的人,近日卻屢次給他添麻煩,加上羅側室的枕邊風,讓他對她的映像惡化了不少。方才看見紅玉跪著勸她,怒從心生。「你還有臉說沒鬧事?皇上賜的婚,無論貴賤,你都得接受。紅玉又沒惹著你,你何必將怒撒在她身上?我看就是我平時太縱著你了。」
縱著她?可笑。她從前被凌思琪欺負時,他在哪里?羅側室鞭打她時,他又在哪兒?現在倒有臉說縱著她了,冠冕堂皇。「那敢問丞相,請問您什麼時候看見是我在鬧事,是我在欺負丫鬟?何況她不過是一個賤婢罷了,丞相寬宏,豈會听信一方之言而誤會我?」
抬高帽子,凌維也不能繼續斥罵,憋在心中犯堵。紅玉嚶嚶啼哭不免讓他心煩。他反身將紅玉踹翻在地︰「大膽賤婢,竟敢設計主子,來人,將她拖去怡紅院賣了。」
「不要啊老爺,奴婢錯了,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丞相真是狠心啊,好歹她也是剛從你屋里出來的,恩澤才消受,到讓人家絕望,可真傷人心麼。」
「你…」凌維啞口。
卻見凌微月笑容雲淡風輕,問道;「不知丞相找我過來只是為了看這一幕好戲麼?如果是這樣,丞相未免想多了,微月雖清閑,卻還未無聊到和賤婢勾心斗角。」一語雙關,既諷刺了凌維,自己也表明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