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蒼廖地區距離隆城有數千里的路程,其位于東北苦寒之地,被萬里雪山連綿環繞其中,雪山中常有異獸出沒,是以維洛派遣了大批士兵前往駐守。♀
維池因先前覬覦王位被維洛發配到了蒼廖地區,而慕賢此次前去營救的消息不知是否可靠。按種種跡象來推斷,這大抵可能又是慕賢設下的誘敵圈套吧!
維洛既然決定親赴邊境,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我只要跟他走上這一遭,他便會放了蕭然,想來也不算是吃虧的買賣,便毫無顧慮的點頭答應了。
隨行帶上泥萌的要求被維洛否決了,他解釋為︰此行凶險,隨行者必是武功絕頂的高手,否則我們很可能有去無回。
原來在維洛眼中我也是武功絕頂的高手,虛榮心小小的滿足了一把後,頓悟自己上了賊船,這麼危險的事情為毛要帶上我?
三日之後還在對此行的危險進行評估的我已然坐在了顛簸的馬車中,維洛坐在我身側,正低著頭看一本厚厚的書冊,我甚無聊的掃了眼書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鬼口子?這是什麼話本子,名字好生奇怪?」我雙手撐著腮,詢問道。
維洛的眉頭微微抖了一下,將書冊攤開到我眼前,我這才看清原來的修長的手指壓住了口字的上面。♀
「是鬼谷子,又名捭闔策
「百合側?講了個什麼故事呢?」我甚好奇的往前湊了湊,想要看看維洛愛看的話本子說的是什麼故事。
維洛干脆將書冊放下,用指尖按了按太陽穴,神情淡淡的望著我道︰「這不是話本子,是根據鬼谷先生的言論整理而出的權謀策略和言談辯論技巧,與軍事問題觸類旁通,也算是一本兵書吧
兵書?唔,果然是他才會看的東西。
轉身掀開窗簾,一縷柔和的陽光暖暖的灑進了車內,我雙目微閉倚在窗邊,沐浴著晨光,心頭一松,從未有過的平靜感襲來。
若維洛不是益王,若我是流蘇,若他舍棄江山陪我一路紅塵作伴,此生我便再無所求,只可惜……
冰涼的指尖撫平我微蹙的眉頭,耳邊傳來維洛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
「嗯雖然不知道他說的處理好一切是指什麼,但我依舊點頭應了一聲,將手籠進袖中,觸踫到一個冰涼的藥瓶。
雅姿給的情癲散我終是不願下給維洛,我想要的是他的真心,而不是一瓶藥物換來的虛假情意。
這一路奔波疲累,有城鎮的地方我們可以在客棧落腳,荒郊野外便只能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中過夜。
一日我們行至密林中,天色將晚,護衛們忙著搭建帳篷,維洛領了我在林中的一處斷木上坐下。
「距離蒼廖還有兩個月的路程,你猜慕賢現在什麼地方?」維洛抬手摘了片頭頂上的樹葉,含笑將我望著。
距離蒼廖的路程和慕賢在哪,這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我疑惑的看向他,問︰「不是在桐詹嗎?」
維洛並未答話,只是往我身邊湊了湊,將摘下的樹葉放到唇邊。我神思一恍,仿若有熟悉的畫面閃過腦中,想要捕捉時卻已經沒了半點蹤影。
一陣婉轉悠長的曲調自維洛輕抿的唇邊溢出,靜謐的林中偶爾傳出幾聲鳥鳴,附和著這曲帶著淡淡哀傷的旋律,漸漸融進了蒙蒙夜色中。
「今夜的星辰很美,陪我多坐一會兒!」維洛放下手中的樹葉,輕輕將我的腦袋攬上肩頭。
我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嘆道︰「我眼楮不好,根本看不清星星,不過今夜的月色倒是不錯,這才月初怎的就成滿月了?」
維洛扶在我肩頭的手僵了一下,低頭耳語道︰「是上弦月。早知如此我應該帶韓醫師一道上路的,這些日子疲于奔波,你定是沒有休息好。現在把眼楮閉起來,等再過幾日到豐城尋了大夫給你瞧瞧
「無需擔心,這並不是疲累所致,大抵是我天生視力就不好吧!」我揉了揉眼楮再次看向夜空,依舊是漆黑一片,只有一輪模糊的月兒掛在半空。
我這是患了眼疾嗎?
半夜狹小的帳篷中,維洛均勻的呼吸輕柔的打在我的臉側,我輾轉良久,思量著唐歡和昭文公主現在是不是還在隆城?還有蕭然,他被關在水牢中到底能支撐多久?
忽然帳篷外傳來一陣蕭索的笛音,我猛然坐起身,這一曲不正是木槿夫人的長相憶嗎?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笛聲,而且偏偏又是這一曲?
我披了件外衣,沒有驚動維洛,悄悄走出了帳篷。
值夜的護衛正要朝我見禮,我示意他們噤聲,低聲道︰「切勿驚動君上,本宮去方便一下。對了,這個笛音是從何處傳來的?」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探了,但是附近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行跡,這笛音確是有些詭異
「不用查探了,你們好生保護君上即可我將外衣裹得嚴實一些,緩步循著笛聲而去。
月色微光,漆黑的樹影後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立在遠處,她的面容隱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只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在習習涼風中舞動。
「你是人還是鬼?」我往後退了兩步,聲音顫抖的問道。
白色的身影慢慢飄至我近前,她手中一支碧色的玉笛借著月光折出妖異的色彩。
「流蘇……我的孩子
上次在靜若庵見到的姑子?婁國的木槿夫人?
「我說了我不是流蘇,你怎的從徭興跑到這里來了?」知道來人不是鬼,我的膽子頓時大了許多。
「你是流蘇,你是我的孩子……我本想永遠留在玄山陪黎邵……可是我始終放心不下你,歡兒終是不能保護你一輩子,我喚你來是想告訴你,我會一直暗地里跟著你、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木槿夫人的眼神全然沒有焦距,看來導演完這一場仇怨糾葛,她已經徹底的瘋了!
我自是不會同神志不清的人去解釋那麼多,隨意敷衍了她幾句,便轉身往帳篷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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