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夏,陽光微熾。一條蜿蜒的小路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清香浮動。
一位長發及腰,身著及膝百褶裙的少婦,打著遮陽傘,拖著行李箱。含著微笑,慢步在鄉間的小路上。
眺目遠望,前方的房子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沒錯那個優雅的少婦就是我。我沒先去海南,也沒回老家。而是直接回了外婆家。我很喜歡這里,因為這里有我最愛的外婆。但我從未見過外公,因為他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死了。只听家里的人都道其美的不可方物,美得不似真人。我感到遺憾,未能一睹其容。更加遺憾為什麼媽媽沒能遺傳上他的容貌,讓自己也沾個光。我喜歡這里,因為這是我的天堂。在這里,我度過了最快樂的童年。並且,在我學生時代里每年放假我也都會回到這里過寒暑假。可已說,這是我的第二故鄉。只不過,結婚之後就很少來這里了。所以,我決定先回來看望好久未見的外婆,順便告訴那幾個八婆我離婚的消息,之後再回老家。
走了好一會才到,我推開院子上虛掩的鐵門。走了進去,站在大門前,輕輕敲了敲木質的門。門內無人響應。想著,大概他們去忙菜地了吧!
我放下行李箱,取下墨鏡,收起遮陽傘。坐在木質的走廊上。清風吹過,門上的風鈴「叮叮••••••」作響,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荷香。
閑來無事,我決定在院子里轉一轉。看著未變分毫的院子,不禁有種「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趕腳。寬大凹陷的水池里長滿了半開的荷花,荷葉之下幾條金燦燦的小魚靠著荷葉躲避著午後的日曬。不由想起自己兒時與他的種種惡趣味,無所事事,再加天性頑劣的我,決定案件重演逗它一逗,我呼嚓呼嚓的跑到田間,撿了幾塊碎小的石頭。又呼嚓呼嚓的跑回來,站在水池上,對準魚兒聚集的地方「噗通!」一下仍在那里,瞬間,整池的魚蝦消散不見。額••••••!介個,我••••••難道,這些魚蝦是上一屆的後代?囧!
又無聊的我,用眼楮四處掃蕩了一下。
一顆長在院門邊的粗壯的隻果樹落入了我的眼楮,樹上長滿了紅彤彤的大隻果,看著極其誘人。
手一松,一顆顆碎小的石子「噗通噗通!」一個連著一個落入了水池中,我被驚回了神,走到那棵樹下。
抬頭盯著樹上的隻果咽了咽喉嚨里的口水,我決定看在它長的這麼誘人的份上,大方的干掉它一個。心理這麼想的,實際上我也是這麼做了。只是,個子實在不夠給力啊!
試著跳了好幾下,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點。于是乎,某個小氣又無聊的人暗暗的跟這顆樹較上了勁&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我終于如願以償的摘到了一顆大大的隻果,我走到水池旁,把水龍頭扭到了它的反面。打開,開始洗手中的隻果。洗完過後,又用水抹了把臉。在關上,把它扭回去,對這一池荷花。
我回到走廊上,坐下。用手甩了甩隻果,把水甩干些。然後張大嘴巴用力的啃了一口。又涼又甜。不禁爽快的仰頭大嚎一聲「爽!」
或許是我的聲音太大的緣故,臥在房檐上睡覺的貓咪,不爽的「喵!」了一聲,「絲溜」一聲,就從房檐上跳到圍欄上,不滿的瞪了我一眼。然後邁著「貓步」,一扭一扭的,在圍欄上上演了一出走台秀。最後跳到我的腿上,臥在我的腿里,把尾巴圈了起來。
我••••••
我又啃了口手中的隻果,另一只手順著貓咪的毛。貓咪舒服的眯起了眼楮,慵懶的「喵」了一聲。像極了某個無恥的人••••••
「嗨!」
我一驚,抬頭就看見了遠處站在院牆外,身著藍色體恤衫的男人。他對我揮了揮手。
我眯起眼楮,看著他,覺的他有些眼熟但就是死也想不起他是誰。
「小丸子!不認識我啦!我是趙鐘林啊!」
「趙鐘林?」我驚訝的站了起來。哇擦!這貨是和我當年青(兩)梅(看)竹(相)馬(厭)的少年郎嗎?怎長成這副模樣?!白皙的皮膚經過歲月的洗禮變的黝黑而又粗糙,曾今一頭爛漫多情的自然卷的長發變成了扎人的板寸頭。筋瘦的身材變的臃腫而又肥胖,可以看出他的日子過得其實算不錯。一雙細長清澈的眼眸變的深沉而又滄桑。曾今的他長得十分好看,就像是從油畫中走出來的王子,讓數千少女為之瘋狂。再加上他有著天才一般的智商和不凡的家世,絕對的上帝的寵兒。因此,就算我和他兩看相厭,但這也不妨礙到少女時期的我因此春心蕩漾了~。
曾今少年意氣風發,如今••••••我卻只想說,歲月真特麼的是一把無情的殺豬刀••••••「是啊!不認識我了啊!」他笑著看著我。我放下睡著了的貓,匆匆下了三級樓階,快速走到門邊,打開了門。讓他進來,我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這麼多年沒見,你確實變了。額••••••搞的我都不認識了。」
「是啊!我們好多年都沒見了呢!」他走到樹下,抬頭看著滿樹的隻果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了的?」
我笑了笑,指著樓梯上的行李說「剛剛!」又問「你呢?」
「是嗎!我也才到,剛剛看見你在摘隻果,就收拾了一下過來了。」說完伸手摘了顆隻果,走到水池邊洗了洗,咬了一大口,走來。「嗯~!當初真是種對了,好吃。」
我從走廊上拿來兩把椅子,遞給他一把,自己坐一把。我看著他一臉滿足的樣子,假裝一臉高傲的樣子說「切!要不是我當初堅持種隻果,你現在會有隻果吃嗎?」
他假裝認真的點了點頭「嗯!」然後對我拱手,一臉感激樣「臣不勝受寵隆恩!」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倆人便開始哈哈大笑起來。「說實話,好久了呢!」他抬頭看著樹。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追溯曾今,他說我腦子有病,大冬天的把他踹到水池里。我說,要不是你把冰水糊我一臉的我能踹你嗎?他繼續辯解說是小葉子叫他這麼做的。我繼續翻了個白眼,說他腦子被雞踩,她說什麼你做什麼。他「哈哈」一笑表示當時在暗戀她。所以••••••我被炮灰了。最後我們相視而笑,感嘆青春美好。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坐直身子,向我比劃。「小丸子!你知道嗎當初我就是在這跟你嫂子求的婚哦!我記得那天晴空萬里,你姐穿著白裙••••••;」我看著樹,耳邊他的話語慢慢變的沒聲,記得那時陽光微灼,我和他也是在這里定的婚呢。記得求婚那時自己就穿著一身寬大的淡藍色體恤衫,穿著緊身牛仔褲。就像現在這樣坐在椅子上,不同的是坐在我身邊人的換成了他。他看著我說「把你的手給我!」我以為他是想像平時一樣拉著我的手,想也沒想就把手伸了過去,他抓著我的手給我套上戒指。就把我的手甩了會來。我有些生氣,睜開眼準備罵他一頓,就被手上的戒指給嚇住了。讓後機械的扭頭看著他假意的閉眼裝睡,我驚訝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又抬頭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又抬頭看著他,這樣反復了好幾次。最後被他給打斷「喂喂喂!不就是給你帶個戒指嗎,至于嗎?」他站起身,伸手抓了個隻果,走到水池洗了洗,又回來。
我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背後圈住他的脖子,「這算不算求婚啊!」他低著頭認真的啃著隻果,嘴角泛著笑意。
「哎呀!算不算啊!」我搖了搖他的肩膀撒嬌道「到底算不算嘛~!」
他抿了抿嘴唇,掩著笑。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是啦是啦!怕了你拉!」然後站起身,轉身就要走。我笑著牽起他的手一蹦一跳,拉著他去菜地告訴外公外婆這個好消息。最終忍不住的他也笑了起來,任我拉著他。那個下午我高興的到處跑幾乎見著一人就告訴他們,我顧婉要嫁人了,于是乎就這個一下午全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知道下午有個女娃子牽著一帥哥,像瘋了一樣,到處抓著個人就告訴她要嫁人了嫁的是她身旁那位帥哥••••••
「小丸子!小丸子!」
我看著在我眼前揮來揮去的手,才反應過來他在叫我,霎時「刷!」的一下就不好意思了起來。「哈哈!••••••抱歉哈!我剛剛沒听,你,你繼續哈!」我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
趙鐘林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算了算,不想听拉倒!」又對我揮了揮手。
「話說,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任淵澈呢?他怎麼沒來?話說那小子我可好久都沒見到他呢!」我看著他疑惑的眼楮,裝作毫不在意的對他笑了笑。「我把他踹了!」
我看著他一副不可思議的目光,慢慢轉換成一些憤憤不平,一些沉重,一些難過。「別傷心!」
他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低著頭想著過去,才發現自己好慘好慘,不禁憤慨起來,TMD我當初就不應該嫁給那個渣!要不是因為他我的人生應該跟好才是,如果沒有嫁給他我會弄到這個地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眼淚不覺「啪啪••••••!」的往下落,模糊了視線。這是自結婚時當他說我願意之後第一次掉眼淚。不管他以前做了多麼對不起我的事我都沒哭過,這一次,卻無緣無故的哭了,不是早就對他失望了嗎,為什麼哭呢?不是早就習慣了嗎,為什麼哭呢?我一遍一遍的這樣問著自己,卻沒有答案。直到過了多年以後想到此事時才明白,不單單是因為難過,而是為了那回不去的曾經。
他不知所措模遍了全身的口袋,終于才在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衛生紙,遞給我。我死死的抓著這一張衛生紙,好像抓到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似的。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最後,抬頭看著那棵粗壯的大樹,深深的看著。
午後的夏日微熱,樹下一個身著白裙的女人坐在竹椅上低著頭小聲的哭涕,悼念自己逝去的青春。樹下一個同樣坐在竹椅上男人抬頭望向頭頂被樹葉遮主的天空,回憶著那遙不可及的曾經。如水的月亮向著小院灑下清冷的光華,午夜的微風時常光臨吾房,甚是沁涼。我起身來到桌前到茶,房間的門開了。我扭頭一看就見一身著淡藍色和服的外婆雙手托著托盤對我笑。「小丸子還沒睡呢!來吃個西瓜清熱解暑。」然後對我舉了舉手上的托盤。
我對她笑了笑「嗯!好。」
她把托盤放在了走廊上,坐在地上。我端著溫暖的茶水放在她的手邊,自己也坐在她的身邊,雙手握著茶杯食指摩擦著杯沿。
她看著我說「我今天下午遇到趙家的大兒子了!」
「嗯,我也遇見了。變化真大,我都沒認出來。」然後伸出手抓了塊西瓜。默默的啃了起來。我知道那小子一定是告訴了她,並且夾雜著夸張的動作與神情。我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種想踹死他的感覺。
院子里躲在草叢中的知了,蟋蟀叫個不停。兩人一陣沉默,聲音顯得格外的響。一項受不了沉默的我決定打破沉默,開啟話題,「啊~!我記得小時候經常捉蛐蛐跟那小子斗呢,他老輸還賴賬。」
「丸子,你真的放下了嗎?」她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你要知,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外婆是會永遠支持你的。」伸出手模了模我的頭,就像從前那樣。
我喝了口茶,抿了抿嘴唇。抬頭笑著看著她,「外婆,西瓜吃完了,」對她揚了揚早已空掉的托盤「累了,我想困了。」
她嘆了口氣轉身,向屋里走去。打開門頓了一下「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放的下他嗎?」我沒說話,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離開。
我拿起茶壺倒水,水溢滿了出來,滾燙的茶水沾濕了全手,沾濕了白色的連衣裙。我趕忙站起了身,「啪!」杯子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我一愣。豁然想起老早老早以前,我還在上學時在網上流行的「大師與旅游者」的對話。——「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午夜12點。
我跪在地上,收拾打掃到最後剩下的櫃子。我打開櫃子,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撲面而來的灰塵味嗆的我直咳嗽。我捂著鼻子,開始搬出里面的東西。三本黑色的筆記本,一個長長扁扁的木頭盒子。于是乎,我果斷的被這個盒子給吸引了。我記得這盒子是外公送給外婆的項鏈的包裝盒,覺得好看就要了過來。記得里面以前裝的是游戲網卡,最後被媽發現對我破口大罵然後連盒帶卡的給仍了••••••;打開蓋子,里面放著••••••一封信。我那出信,打開信封。一張發黃的紙。入目,是一首短詩,一首卞之琳寫的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卻裝飾了別人的夢境。」飛揚的字跡透露著寫信者的自信和張揚。往下看落款人竟是「任,淵,澈!」日期還是2014年4月26日!
我愣楞的看著這封信,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又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信的內容。過了好以下才回神。任淵澈什麼時候給我寫的信?而且還是一封情書!重點,還是2014寫的!我和他當時認識嗎?他不是討厭我嗎?!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和他第一次見面時他流露出的眼神••••••就像看到干淨的街道上突然出現的垃圾一樣的嫌惡!他怎麼可能會寫信給我?!
清風吹過,被手緊緊握住泛黃的信,搖擺不停。最終,趁其不備從她的手中溜了出去,飄在空中,打了個旋落在樹枝上。
顧婉一愣,追了過去。爬上了樹,在握住那張信的瞬間,白光煞現,狂風亂舞。風止,樹上的人消失不見••••••空留一張泛黃的信從樹上輕輕的飄落而下。臥在房沿的肥貓「喵~」了一聲,伸了個懶腰跳到身著淡藍色和服的婦人的腿上,圈起了自己的尾巴。婦人溫柔的模了模貓咪的毛發「事情都辦好了吧!」貓咪像似再回復她一般「喵~」了一聲。深藍色的眼楮舒服的眯成了一條縫。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身體一顫。隨後撅著嘴巴,眼楮懵懵懂懂的睜開,呆萌呆萌的甚是可愛。「額••••••!貌似••••••法力用過頭了一點的說••••••(☉o☉)…」
婦人似是感到了貓咪的不正常的反應,皺著眉頭,把貓咪撈了起來,兩只手撐著它的胳肢窩,危險的眯起了眼楮與它對視「說,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它••••••送到跟早以前了?」
貓咪哭喪著臉顫抖的「喵~」了一聲。婦人抽了抽嘴角,扭過頭看向她的丈夫——林書豫,也就是大家以為死了的外公。林書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白色的水霧遮住了他的眼楮。朱紅色的嘴唇輕輕勾起,溫和而又殘忍的看著婦人手中的貓咪,親啟薄唇「你是在作死哦~大丸子子」明明是很溫和的語氣卻讓貓咪忍不住縮成一團。睜著一雙快要哭的海藍色的眼楮可憐兮兮的望著婦人。
婦人有些無奈的看著它「子子,把她帶回來!」說完閉上了眼楮說了一串無人听懂的咒語,再一次白光煞現,狂風亂舞。風停,貓咪消失不見了。
走廊上,婦人抬頭安靜的看著月亮。他身旁的男人輕輕的把她攬入懷里••••••溫馨而又甜蜜,好似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題外話------
看看哦~!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