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初 第27章 相見(新)

作者 ︰ 夢見稻谷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嬋娟——————————————

弘德帝華陽山行獵回京之後,趙王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大元宮的拒絕往來戶。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雖然一向沉迷音樂不問世事,但身為天家人,對這些東西最是敏感,皇宮里面,閑來是風和日麗歌舞升平,一個不慎就是血流成河尸首滿地。且燕氏皇朝從太宗那一輩,宗室之間的斗爭實在是激烈,太祖五個兒子,除了太宗燕承,只有晉王存活,太宗四子,除了弘德帝燕賾就只有趙王猶在。

想到這里,趙王不禁惴惴,難道是進獻的樂遙散和樂遙香丹出了問題?但那藥丸和香丹都是精純提煉,只有助興之功效,絕無損傷人體的可能,怎麼就得罪了皇帝呢?千方百計得與和梨子暗中聯系上,這位小公公只帶出來一句話︰此事萬勿再提。

趙王得到此話,更潛心到音樂之中,連門都不出了。

晉王之前被皇帝禁了足,趙王又自關緊閉,一時間各貴冑大臣們府邸內又生出多少猜測,加之和梨子又「摔傷」了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傷的是貨真價實,眾人更試圖著將這些情況聯系起來,去猜這幾天行獵到底發生了什麼,還真出了幾個版本,說什麼的都有,所幸這事連當事人之一的趙王都是稀里糊涂不明就里,那些猜疑自更是與真實情況謬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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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求婚的時候,對面的少女蒼白的面頰,睜大了雙眼。

「你願意娶我?」

一時間,那雙眼楮說了多少話,疑問、猶豫、懷疑,看得出她有許多問題,比如,為什麼,你是在憐憫還是要贖過……但是,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

「好。」沒有血色的嘴唇吐出這一個字後,盛初初重新低下頸子,把額頭貼在膝蓋上。

那一刻,沈驥自己心里頭也是五味雜陳,「你等我,」他拋下這句話,從窗戶口跳出。

「砰!」雙掌擊出拍碎了一根木樁,沈驥滿頭大汗略停了一下,走到兵器架前撿起一根長戟,在手上晃晃試試重量,汗水沿著他古銅色的結實的臂膀、脊背向下流淌,一直順著脊背那條深深的溝壑,消失在長褲里。

「阿驥!」

沈驥回頭一看,沈恭背著手站在院子門口,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嚴肅。

沈驥扔下長戟,走過去,喚道,「哥哥。」

兄弟倆來到大樹下。沈恭問,「你一連休了三天假,赫連成風告訴我,你想和傅統領(內衛另一個副統領)調換職責,為什麼?」一頓,「是不是這次去行獵,發生了什麼?」

沈恭心細如發,沈驥知道他早晚有此一問,回道,「不過去了三四天,哪里有什麼事情,哥哥怎麼會這麼問。」

「陛下回京後冷落了趙王,已有人在猜是怎麼回事。」

「沒有。」沈驥看向別處。

沈恭知道他,若是有什麼事他不想說,再難從他的嘴里問出來。又回到原題,「那麼,你為什麼要調換職務?長慶殿的守衛事關重大,陛下是信任你才將最重要的職責交給你……」

「哥哥不是說過,我兄弟二人的位置都太緊要,風險太大?」沈驥打斷他。

「那也得陛下發話調換才可以。不論是你,還是我,陛下但有一句話讓我們讓出位子,咱們都沒有一句話說。哪里有聖人不發話,臣子們先撂挑子的道理?」

沈驥沉默一會,「我知道了。」

沈恭拍拍他的肩膀,「阿驥,你二人自幼一起長大,陛下的性情你最了解。無論怎麼樣,他是君,你是臣,君臣之分如天地之差,萬不可恃寵而驕,皇上是明理之人,該講的情分,他自會講的。」

沈驥苦笑,他何嘗不明白兄長說的道理,只是這一次——間隙已生,不要說皇帝是否可以輕易揭過,自己若是就這樣下去,則未免會讓那一人失望,想到那雙充滿了疑問和問題、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的眼楮,她輕輕低頭將額頭貼在膝蓋上,沈驥的心,頓時狠狠地一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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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向朝堂上沒有什麼大事。各地風調雨順,百姓忙于夏耕,自古以來華夏的老百姓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只要有飯吃,不怕辛勤耕耘,最怕就是兵荒戰亂、天災**,所以活在現在這樣的年代,皇帝英明,朝政安穩,牧守們沒有太過分,又攤上一個好年景,當真是知足。

各地呈上的奏折都是一片祥和,又有自裴義就任大理寺卿後,不顧年邁,大力處理積弊案件,短短三個月竟清理了百余起沉案,更平反十幾起冤案,其中三個本已判了死刑預備秋後問斬的,一朝冤情得雪,激動的不能人言。裴青天的名號被重新提及並流傳起來,百姓們最愛這樣的故事,編了多少裴義斷案的情節,流傳到民間。皇帝也跟著沾了光,只因他——「現如今的聖人雖然年輕,卻最有識人之明,那裴青天裴公本是得罪了太祖爺爺被貶棄不用的,眼見一世英才就要埋沒,多虧了弘德聖人慧眼如炬,三顧茅廬,請裴公出山,這才有了下面的故事,百姓的福祉……」,一般的書館講裴公審案,都是以此開頭,提到皇帝,向長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下面的听客听了莫不點頭——老百姓的思維很簡單,能將裴大人這麼好的官提拔起來重用,那定是好皇帝了!皇帝就跟老天一樣,是不能選的,攤上晴是晴,攤上雨是雨,如今頭頂上有這麼個好皇帝,該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一件事啊!

至于這位皇帝也會誅殺大臣,有時候甚至只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比如說對自己的祖父盛肇毅,一家子九族,說滅就滅了,因著任太後求情,只留下兩個人,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五姑姑,且是南北相隔或永不能再見了,盛予印嘆了口氣,抬頭看看自己身邊拈須坐著、正聚精會神听說書先生眉飛色舞神侃的伍先生,支起小下巴。

散了場,叔佷(他們現在以叔佷相稱,予印隱去盛姓,稱姓伍)兩人攜手回家。

予印輕輕問,「阿叔,皇上真的是好皇上嗎?」

伍師爺道,「能讓大多數人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

「那麼他就是了,」孩童的心靈沒有那麼多轉彎,予印靈慧,體會到伍師爺話語中的意思,月兌口道,語氣有一些失望。

「阿誠不希望百姓們有一位好皇帝嗎?」伍師爺問。

「不是的,」予印搖頭,「可是……」可是如果殺死自己親人的是一位混蛋皇帝,這樣恨起來也更加順理成章嘛。

伍師爺笑笑,撫了撫他的頭頂。

兩個人走了一會,予印又小聲地問,聲音比剛才輕、比剛才猶豫,「阿叔,楊老爺說的是真的嗎?五姑姑她……不想認我。」

楊家依然在資助叔佷二人,京里的來信中也提到一次初初,叔佷二人還以為她現在仍然是皇帝的妃嬪,而且拒絕和予印相認。

伍師爺不好回答了,反問他,「阿誠覺得呢?」

予印皺起眉認真思索。其實他們之前相處不多,盛予印是盛家嫡長孫,初初卻只是側室的一個庶女,若非有血緣,熟識度比陌生人躲不了幾分。可是予印總想著家變後的那幾天,是少女細弱的胳膊日日摟著自己,夜里哄他入睡,告訴他不要害怕,他還有姑姑和伍師爺,被拎下囚車的時候,她回過頭告訴他,「予印不要怕,姑姑一會就回來。」雖然當時才只三歲,他忘不了她的神情,她的眼。想到這里,小家伙嚴肅得搖搖頭,「阿叔,我五姑姑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定會來找我的!」

伍師爺不說話,再模模他的頭。

前面一陣喧嘩,好像是百姓們圍攏起來,接著又散開跪在街道兩邊。

伍師爺知道是官府的人出行,忙帶著予印也到街邊跪下。

果然,不多時,鑼聲陣陣,伍師爺看旌旗牌號,竟然是嶺南道刺史的儀仗,再往後看,只見開道衙役後面,兩匹大馬並駕而行,一人五十多歲年紀,黑紅面膛,定是刺史本人了,另一人卻是三十多歲,圓胖身材,相貌平庸,只不知他是誰,竟能讓刺史親自迎接。

伍師爺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就听旁邊一個衣著錦繡的男子道,「听說聖人遣使與大理王子一道回大理,這就是那使節了吧?」

「這使節是誰?」儀仗過去後,另一人問。

先說話的那男子一笑,「你連這都不知道,邸報上不是寫著的嗎?聖人令鴻臚寺大夫柳如輝為使,他就是國舅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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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良來到宮城一處不起眼宮殿的廡房,打開門,一個侍女領著他往里走,走進內室,侍女揭開珠簾,示意他進去,周太醫緩緩走進。

一個身穿雪青色宮裙的少女正伏在案上讀書,裙角壓著一枚深紫色絲絛墜著的環佩,青黑的發髻上只簪了一朵珠釵。少女看見他,微微一怔,然後記起來他是誰,放下書本。

她生的白,這樣素雅的裝扮更襯得人膚光勝雪,有如明玉珠輝。

「盛姑娘,」這位姑娘目前身份未明,周太醫模糊地喚一聲姑娘,微微躬身,「老夫奉皇上旨意,來給姑娘診脈。」

初初道,「有李醫娘在,我的身體已經大好了,不用再勞煩周太醫。」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對話,只是這一回,初初沒有了上一回的惶恐猶豫,換做周宗良覺得頭痛。

這時候李醫娘從外面進來,周太醫看見她,先是覺得面熟,接著一笑,「原來竟是你,若是知道你在這,老夫真不用來了。」

李醫娘欠了欠身,「周世伯。」

原李醫娘出自醫藥世家,她的父親與周宗良是舊識,侍奉過前齊哀帝(前齊最後一任皇帝),大周建立後,太祖善待前齊留下的太醫、宮人,不少人留下來侍奉新帝,不過李醫娘的父親李太醫感念哀帝的知遇之恩,自請去了行宮。

周太醫深知李太醫醫術精湛,遠在自己之上,李醫娘一脈相承定也不多遑讓,便起身告辭,「如此,老夫先別過。」

听完周太醫的稟告,得知初初沒有讓他診治,皇帝的眉毛皺起來。

「行宮的李醫娘是前齊李雲山李太醫的女兒,家學淵源,有她給盛姑娘調養,再妥當不過。」

皇帝沒有說什麼,示意他退下。

周太醫走後,皇帝喚和梨子,「去請她過來。」

不用說名字,和梨子自知道是誰,剛轉過身走了沒幾步,卻听皇帝又道,「算了,」和梨子站住,皇帝的聲音輕,他只疑自己是听錯了,但展眼間皇帝已又重新低頭批閱起奏章,和梨子哪里敢再問,輕手輕腳得回到原地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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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夏末,入夜便帶了些涼意。

月光如紗一樣透過六角隔窗,淡淡地照在竹榻上的少女身上,睡夢中她的臉很平靜。

初初在做夢。夢境中自己站在雲氣藹藹的一處所在,這地方仙氣朦朧,讓人忘記人間煩憂。幾株海棠從雲海中伸出,潔白的花朵開在枝上,讓人忍不住伸手觸模。

初初看著一朵花兒,驀然間那海棠竟然從枝頭跌落,直落到自己胸前,花瓣上的露水也跟著花朵一同跌落,眼見著就要滴到她薄紗衣裙的前襟上。

「咯吱」一聲聲響,初初醒了。

有人從身後抱住她,她嚇的心口一縮,冰涼的感覺好像夢中帶著露水的海棠花真的跌到胸口處似的,緊接著火燙的唇貼到她的耳邊,「別怕,是我。」

懷里的身子有一瞬間的軟落,緊接著就僵硬起來。

「不!」前襟已經被打開,他的手伸進去。

「不!不要!」強烈的緊張和排斥感,讓她激烈得掙扎,身子不可抑制地發顫。

回答她的是皇帝一手別過她的下巴,深深地吻進來。

初初想吐,可是他堵了她滿嘴,兩人的唾液不斷交換,皇帝不愛燻香,體味也不重,但他強勢的風格總是讓自己的氣息充塞到兩人間的全部,初初不能呼吸,也不想呼吸,頭腦里暈眩得整個人像是在不斷地打圈,憤怒和無力,這兩股相悖的情緒並行,一直到喉頭、心底、再蔓延到每一根手指尖。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要這樣子來對她!

深深地咬住皇帝的嘴唇,直到血腥味遍布在兩人交織的吮吻中,燕賾一手托住初初的頭,一手握著她柔軟的乳|房,安撫一樣的著,女孩終于松開他的唇瓣,「你走,」被放倒在床榻上,她輕顫著命令,衣襟被徹底松開,撫模過她全身的手急切火燙的讓人害怕,一時間,竟又讓她有了那天晚上四只大手在身上游移掐玩的錯覺。

「不!你走開,滾開!」羞恥、骯髒、對男人和自己的厭惡,初初抓起身側的枕頭,猛烈得向著身上的皇帝揮打,她手腳並用,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最後燕賾抓住她的手,將她背過身壓伏在竹榻上。

時光一點一點得靜下來,兩個人劇烈的喘息一點一點平復,月光淡淡地透過六角隔窗照進來,初初清瘦的脊背上,那一道脆弱的凹痕。

燕賾從她的脖頸處,順著那道凹痕一點點往下吻,舌頭刷過敏感嬌女敕的肌膚,感覺她的瑟縮和輕顫。

淡淡道,「你本來就是朕的,讓我到哪里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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